“王奋承认了！”

刘澎跳了起来，抽出自己的手机。

“我们现在马上去公安局吧，我录下来了！”

刘澎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声音频率像横着的龙卷风一样。

不止周运蓬，高青垒和刘澎在进门前也打开了手机录音。高青垒拿出自己的手机，看着差不多样子的龙卷风。

刘澎迫不及待地按下了播放键。

“嘣。”

高青垒撞开门的声音。

“您好，需要点什么？”

……

“或许，能换一个对象吗？以王喜燕和钟虞。”

“嗞嗞嗞嗞嗞嗞嗞嗞……”

刘澎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了，皱着眉头看着手机，“怎么啦？”

刘澎将声音片段拉到后面。

“嗞嗞嗞嗞嗞嗞嗞嗞嗞……”

刘澎又将其拉回最前面。

“或许，能换一个对象吗？以王喜燕和钟虞。”

“嗞嗞嗞嗞嗞嗞嗞嗞嗞……”

刘澎又一次将声音拉回前面。

高青垒按下了播放键，和刘澎的一样，在那一句话后，声音都只有“嗞。”

“不要告诉我，ta是乔布斯，让我们的手机都在这个时候死机了。”

刘澎大力按压着自己的手机。高青垒看着那刀一样的手，如果不是里面有自拍和张嘉颖的照片以及手机本身贵的缘故，手机应该早已碎裂，死翘翘躺在地上了。

“王奋，应该在那个时候，在他说话之前，就接通了干扰器之类的东西吧。”高青垒耸了耸肩。

“我们一直盯着他啊，他怎么接通什么鬼东西？”刘澎不依不饶地折磨着可怜的诺基亚手机。

“我们录音，他当然可以干扰——”周运蓬耸了耸肩，道，“高青垒，你已经有计划了吗？”

高青垒点了点头。

“‘消失一年’？高青垒……”

“消失。”

高青垒看着刘澎和周运蓬，一脸的坚定。

“你们相信我吗？”

周运蓬低下头，边摇头边笑了笑。

刘澎翻了个白眼，道：“难道还可以不相信？”

“下午四点二十分，lr公园后门。”

高青垒发现，最近这两天，高青垒他们足球小队的QQ群，静得出奇。潘景豪，也静成坟墓。

高青垒呼了口气，把手机塞回裤袋里，随即便甩了甩头，做起了高抬腿。

高青垒在四点的时候已经到了lr公园的后门。lr公园以绿化程度高闻名，到处种满了香樟树。公园中央，还有一棵老榕树，高二十米，成为了lr公园的地标。高青垒在后门，也看得到老榕树在空中随意伸展的褐色树枝和绿色树叶。

今天是星期天，这个点数的lr公园，人流量并不多，尤其是后门。学生都要准备去上课，家长则得帮孩子准备上学。

高青垒在原地踏了几十秒后，便快步走到了一颗香樟树下遮阴，等着单顾南来。至于王奋，他并没有站在高青垒身边，也没有在远处站起来跟高青垒打招呼。高青垒甚至都看不到他的人影。但是，高青垒觉得，他应该早就来了，或许四点的时候就到了。在某张公园椅子上，或者附近店铺的椅子，甚至自己带来的折叠椅上，等着观赏高青垒布置的戏。

高青垒四处张望，在寻找着另一双眼睛。现在忙着暗暗观察着高青垒的人，并不止王奋一个。

高青垒手表的指针和分针都已经准确地叠在了“4”字上，但是，高青垒还是没看到单顾南的身影。周运蓬和刘澎早已提醒过高青垒，单顾南是不会准时的。但是，高青垒已经竭尽所能，再三叮嘱单顾南。

来了，单顾南的马丁靴在后门灰色圆柱后露出半个头。

单顾南今天出门前喷过头发，标准的鸡公头——他把所有头发都压到中间，中间便像个山脊一样凸出来，从前面看，就是鸡公头。高青垒撇着嘴，盯着他那粘得发稠的发型。高青垒不解，单顾南为什么见自己也要弄这么一个浮夸的发型。高青垒又不是美女。

高青垒既不喜欢他的鞋子，也不喜欢他的头发，他的五官倒挺好——恰恰长方形的额头，剑眉，还有和他弟弟一样，同样模特式的鼻子。只不过，单顾南有个缺点，他的皮肤远没有他弟弟好，毛孔很大，脸上三五个地方散播着青春痘。他的皮肤也比他弟弟的白，这样的皮肤颜色搁在这样的毛孔上，像硬是把发了霉的燕麦倒进了牛奶里。

“喂！——”

不，他还有另外一个缺点。高青垒看着他忽然昂起的下巴和那高低音变换的声音和语调，额眉内皱得更深了。

“你叫我来这里干什么？！——”单顾南走到了高青垒面前，一停稳，便抖起了脚，“电话里说得那么急，还只能我一个人偷偷来。”

高青垒又错了，他还不止两个缺点——高青垒瞄着他那不停震动的左腿，膝盖一上一下的。更要死的，他还穿了一条破洞的牛子裤，那破洞，就在他的膝盖上。那膝盖一上，高青垒就看见了他惨白透骨的膝盖皮。

高青垒将手放进了裤兜里，随即抬起了头。阳光便立即透过叶片照着他的脸，在他的脸上，一粒一粒，一条一条地躺着。半晌，高青垒重新把视线回到单顾南身上。单顾南比高青垒要矮，高青垒估计，他大概173cm左右。高青垒偷偷在裤袋里摩撮着手，用裤子擦拭着手汗。

半晌，高青垒拿出了双手，双手握成拳状又收开，又握成拳状。

高青垒活动了脖子，随即，道：“打你。”

高青垒的瞳孔忽然睁大了。

单顾南完全没有防备，高青垒的右直拳正中单顾南的肚脐。

“你……”单顾南立马弓着腰，蹒跚后退了几步。他的左眼紧闭着，右眼却撑开着，双手紧捂着肚子。

高青垒快步走向单顾南。单顾南见状，赶忙退后，并同时收开了手，张开五指挡在高青垒面前，想要将自己完全藏在双手的背后。但是，这样，更大的面积坦露在高青垒的面前，他只遮挡住自己的胸口。

高青垒弯曲左腿，单顾南见状立马将双手朝向高青垒的左腿。见单顾南已经完全伸直了手，高青垒立马缩回左腿，右勾拳直直打在了单顾南的脖子上。

这一下，单顾南完全倒在了地上，倒在了一棵香樟树下。光片便又像树叶一样落在他的身上。他的面部逐渐变得绯红，喉咙像卡着鱼骨一样，他拼命做着咳嗽的姿态，双手成鸡爪状顶着自己的脖子。

高青垒微微呼出一口气，迈出脚步。单顾南看见高青垒愈发靠近的脚，身子像被砍成两半的蚯蚓一样挣扎着向反方向蠕动。

高青垒想要减慢脚步，但是，他不可以。太阳还在照着，那光片还在，在高青垒身上，在单顾南身上，在香樟树上。

高青垒停在了单顾南旁，俯视着他。单顾南现在还在挣扎着，高青垒知道，他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他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而高青垒，又要来了。

高青垒憋着气，往单顾南的肚子连踢了两脚。

单顾南呻吟着。他额头上的汗堆成了水珠。他的鸡公头发型，也早已垂了下来，此时，像个鸡窝一样。

为什么？

他要大喊了吗？

还不来？！

他估计错误了吗？！

他不可以停！

高青垒用脚硬生生地踢翻了单顾南的身子。单顾南的背部赤裸裸地展现在高青垒面前，还有他的龙尾骨，因为汗水的关系，透过白色的衬衫刻在高青垒面前。

高青垒右脚死死地踩着他的臀部，那是不容易重伤的地方之一。随即，高青垒弯下腰抓着单顾南的左手，强硬地翻转着。右手握着单顾南手心，左手抓着他的手肘。

高青垒只要一用力，理论情况下，单顾南的左手就骨折了。但，这并不是电影，高青垒也并不够专业，理论不了。高青垒，或许，不小心把隔壁的骨肢，甚至隔壁的隔壁，也截断了；又或许，一根也折不了。

一年，住一年的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