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蓉儿抬起头来，道：“奴婢，也许就是娘娘您所说的幸灾乐祸罢，奴婢就是想看一看苏氏最后能有多倒霉，最好能让她看着自己的家人，一个个都死在她的面前，让她知道自己做恶所付出的代价，奴婢心里才甘心。”

皇后汪青道：“你委屈，所以，你便不把她们心里的委屈放在心上，是不是？”

傅蓉儿看汪青强压着火气，心里有些不忍，只得顺着皇后汪青的意思，道：“是，奴婢有罪，请娘娘治罪。”

皇后汪青轻摆了摆手，道：“治你的罪，你心里不服气，治你的罪又有什么用？”

傅蓉儿往前膝行两步，拉着皇后汪青的手，有些慌乱地道：“奴婢知罪了，请皇后娘娘您治罪。要打要罚，主子都使得，不要为了奴婢气坏了身子。”

皇后抽出了手，苦笑一声，道：“你不是知罪了，你是怕本宫生气，才认罪。”

傅蓉儿慌张地道：“不，奴婢知罪，求娘娘治罪。”

皇后汪青道：“芙蓉，本宫问你，你知道苏氏的九族里都有谁么？”

傅蓉儿低着头，只道：“不知。”

皇后汪青道：“这里面，有昕嫔兰氏，对，就是那个被苏氏害了的那个昕嫔娘娘，你说，若是因为二人有亲，便让这被害了的人，也受一回刑罚，是不是忒也的委屈了？”

傅蓉儿抽嗒抽嗒鼻子，道一声“是，不过，奴婢想到时候皇上一定不会牵扯到昕嫔娘娘的。”

皇后汪青长叹一声，继续款款地道：“这里面，还有三殿下。”

傅蓉儿道：“可是娘娘，昨儿皇上曾经说过，三殿下是昀妃娘娘的儿子。”

皇后汪青道：“那又怎么样呢？说到底，罢了，本宫也不说了，都怪苏氏她自己湖涂。”

傅蓉儿低着头，不再说话。

皇后汪青道：“你啊，总觉得自己多有理，本宫再告诉你，若在民间，苏氏做了这样的事，本宫还有皇上，也都是会被她所牵连的那些人。”

傅蓉儿咬了咬牙，道：“奴婢、奴婢真的没有想到这些。娘娘您刚说若在民间，那是不是在宫里就不是这个样儿的？”

皇后汪青被怄得笑了，轻敲一下傅蓉儿的额头，道：“你这傻丫头，本宫说你什么好呢？自然是不一样的。自古以来，有妾侍做错连累主家的，没有后妃做错，治皇上的罪的。再说了，便是有人敢治皇上的罪，谁又敢来执行呢？”

傅蓉儿亦是苦笑道：“奴婢真的没见有想到这些。”

皇后汪青道：“五常之中，仁字在头一个，芙蓉，你知道什么是仁么？”

傅蓉儿轻轻地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便是有自己的见解，也还是不要轻易说出来，还是听皇后汪青要说些什么，才是。

皇后汪青轻轻地道：“一个仁字，拆开了便是二人，一个人的心里有了第二个人，便是仁。”

傅蓉儿歪着头，道：“奴婢心里有第二个人啊？”

皇后汪青笑问道：“那个人是谁，不许说是本宫。”

傅蓉儿有些悻悻地故做夸张地道：“不是皇后娘娘的话，那便没有了。”

皇后汪青道：“你这个小鬼头。有了第二个人还不成，要把每一个人，都当成那第二个人，一样地善待他们，才叫做仁。”

傅蓉儿微微皱眉，道：“怎么可能待所有人都一样，别人待我也不是每个人都一样的。”

皇后汪青道：“谁待你好些，你便对谁更好些，那是另一回事。如今，本宫只同你说，旁的人，不管他做错了什么事，他犯了律法，那便在律法的范畴内，去讨论她该怎么样，既不因那个人待自己好，而替他开脱，也不因为那人待你不好，而对他落井下石，这也是仁。”

傅蓉儿低着头，道：“主子的意思，奴婢明白，是说，不要因为一个人对自己好，而放任他做错，也不因为另一个人对自己不好，而用阴险手段去害他。对每一个人都以律法为尺度去衡量他们做的事，要如何对待，这便算是对每一个人都是当成一样的第二个人，娘娘是不是这个意思？”

皇后汪青微微一笑，道：“就是这么个意思吧，本宫其实也说不太清楚。”

傅蓉儿抬起头来，张大了双眼，痴痴地望着皇后汪青，问道：“娘娘，如今将要牵连进去无辜的，也是律法。”

皇后汪青正色道：“律法，本宫如今改变不了，不过，宫里的事，本宫自问在律法之外，再尽一份人情，还是做得到的。至于宫外，皇上愿不愿意按本宫这一回的心意，让这样的律条再少那么一些，本宫只能慢慢地来。”

傅蓉儿勉强含着笑道：“娘娘您心真软，人真善，奴婢真怕您会吃亏。”

皇后汪青道：“昨日里，你同本宫、还有红芸，咱们在一起商议出了要如何让以后进宫的命妇再不能夹带进东西来。往后，再有什么事，咱们一起商议了，叫他们再没有法子害得了咱们就是了。”

傅蓉儿微微一笑，低下了头。

皇后汪青道：“本宫今儿絮絮叨叨地同你们说了这些话，但愿你们能记下罢。”

傅蓉儿微微笑道：“主子说的话，奴婢不敢忘的。”

汪青忽地正色道：“芙蓉，你如今的心思太大，本宫不得不对你严苛一些，你今儿动错了心思，本宫也不得不罚。”

傅蓉儿听到这里，多少有些害怕地低下了头。

汪青看傅蓉儿害怕的模样，觉得有些有趣，便伸手揉了揉傅蓉儿头上的发髻，方笑道：“今儿，本宫既然同你说了一个仁字，回去之后，你便把这个仁字，写上一百遍，给本宫。”

傅蓉儿从不曾想到皇后汪青所说的罚，竟只是这个样儿，一时有些惊讶地张大了眼睛，看着皇后汪青。

一旁的茉莉拉了拉傅蓉儿，道：“还不给娘娘谢恩，等什么呢？”

傅蓉儿木讷地道：“奴婢谢娘娘恩。”

皇后汪青笑吟吟地道：“茉莉，你也别光看她，你也一样写上一百个‘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