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是不是你欺我单纯无知，我又怎么可能家破人亡？”

“沉稹，我如今所做的一切，都不及你当年十分之一。”

白珏眼神冰冷的看着在自己面前故作姿态的沉稹，声音里恨意昭昭。

她这一生都不会忘记，自己回到苗寨时，那血流成河的场面。

她的至亲好友以及苗寨里那些日日相见朝夕相处的人全都倒在了血泊当中。

血色染红了整个大地，自那一天开始，她就发誓一定要让沉稹付出代价。

皇上的脸上流露出痛色，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女子，不敢相信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白珏。

纵然是为帝数十载，后宫美人三千，可是午夜梦回的时候，他还是没能忘记年少时所遇见的白珏。

“朕当年的确是辜负了你，可是城中的那些百姓都是无辜的。你若是心中有恨，大可以冲着朕一个人来。”

“呵”

白珏冷笑了一声，美艳的脸上满是讽刺。

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她心里到底还在奢望什么？

从始至终，沉稹都是这样一个虚情寡义之人。她当年不是都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了吗？为何如今还心存奢望？

白珏摒弃了这些心中最后一丝柔软，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冰冷。

“沉稹，你如今是梁国高高在上的皇上。我一介柔弱的女子，若是不用这样的方法，又如何能见到你？”

“更何况，倘若不是你这样的卑鄙小人成了梁国的皇上，那些百姓也不会因你而死。”

皇上见白珏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知晓自己是无法再劝说她了，便不再多言。

他又恢复了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皇帝，神情有些许到冷漠，“白珏，你究竟想要什么？”

这样不谈及旧情，与她谈判的沉稹，应该是白珏喜闻乐见的。

可是她看见这样的沉稹非但不觉得开心，反而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白珏压下心中的情绪，开口说道“我想要知道你当年从苗寨里带走了什么？”

皇上的神色有一瞬间的阴沉，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他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选择了隐瞒，“一无所获。”

“哈哈哈……”

“一无所获，你说一无所获！”白珏的双眼赤红着，恨不得杀了皇上，“你屠了我苗寨三百一十七人，跟我说一无所获。”

沉稹似乎从没想过当年那个天真俏皮的女子，有朝一日会这样的癫狂。

他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生怕白珏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会失手伤了他。

“我好恨，恨自己当年轻信了你的谎言，将你带入苗寨。”

白珏突然控制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

苗寨之人世世代代不能离开，亦不能与外族通婚。她当时还笑老祖宗愚昧，现在看来她才是最蠢的。

既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白珏也不准备继续留下来与故人“叙旧”。

她抬起衣袖擦干了嘴角的鲜血，眼神里是彻骨的恨意，“沉稹，既然你不肯如实相告，就别怪我颠覆了梁国。”

说完这句话之后，白珏将紧紧捏在手心的东西掷在了地上，顿时烟雾四起。

等到白烟散去，大殿之中已经没有了白珏的踪影。

“白珏！”皇上向前走了一步，在寝宫中大声的喊道。

他在殿内不停的转着，脸上流露出焦灼的神情，期盼着能够在寑殿里找到白珏的身影。

沉暮夜记事以来从来没有见到皇上这般失态的模样，一时之间，心中情绪万般复杂。

“父皇，人已经走了！”

皇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背对着两人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

沉暮夜有些还要再说些什么，毕竟谁也不知道京城接下来还会不会有百姓死在白珏的手中。

顾长兮看出了他的想法，在他开口之前拽住了他的手腕，拉着他一同离开了皇上的寝殿。

其实她早就看到白珏的小动作了，知道她打算逃走，只是故意没有揭穿罢了。

一来，她心中十分同情白珏的遭遇，不愿她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二来，她猜测白珏或许会有后手，如若贸然杀了她，可能会带来难以估计的影响。

从皇上的寝宫离开之后，顾长兮和沉暮夜便分道而行，各自离开。

此时，寝宫里的皇上已经打开了密室，熟稔的走了进去。

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在长长的甬道里响起，被关在密室里的那个人从容的靠在床榻之上，手中捧着一卷书。

昏暗的密室里烛火幽幽，皇上打开了密室的门，走了进去。

靠在床榻上的男子似乎没有听到这些动静，全部心神都放在他手中的书卷上。

皇上似乎已经对他这样的态度习以为常了，并没有指望他能给自己什么回应。

皇上自顾自的找了把椅子坐了上去，声音在密室里响起，隐隐回响。

“她出现了。”

仅仅是这一句话，床榻上的男子便再也不能保持自己的镇定。

他握着书卷的手隐隐有些颤抖，半晌才抬起头来看向皇上。

他方才隐于书卷中的那张脸玉皇上一般无二。

原来当年早逝的承德皇后并非只诞下了当今的皇上，而是生下了一对双生子。

早在承德皇后还未生下皇子的时候，当时已故的钦天监太史令便留有预言。

若是生得皇子，日后必定是百年难遇的明君。若是生得一对双生子，恐会丧失送了两国江山。

正是因为太史令的预言，当时生下双生子的承德皇后只能隐瞒这个消息，向外宣称只生下了一子。

所以就注定了这对双生子当中，有一个人要一直活在黑暗当中，永不见天日。

“皇兄这么多年以来，不是一直都心心念念着白珏吗？怎么如今晓得她的行踪了，反而不说话了？”

皇上紧紧的盯着床榻上男子的面容，脸上露出近乎残忍的笑意。

男子，或许可以称他为白杨。

他自出生以来都一直与皇上共用一个名讳，只能成为皇上的替身，仅仅是因为他早出生了几分钟。

白杨，是他为自己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