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气火爆的糟老头子蔡崇明竟然这么厉害吗？简直是怪物级别的厉害呀！

单无双和叶书都傻眼了。

“不错，蔡崇明的确是个天才。可赢了那台三型人工智能之后，他反而困惑了。生活往往就是这么讽刺。蔡崇明的目标原本是让人变得和三型人工智能一样强大，他想成为伟大的创造者；偏偏三型人工智能已经被他自己打败了，他是伟大的毁灭者。哈哈哈！”赵无极从没这么开心过，“他亲自证明了他的‘造神’计划毫无意义！输了的神，就不是神了！”

自己打败了自己，蔡崇明果然是个怪物！

单无双小心翼翼提醒赵无极，“可‘造神’计划还在继续……”

“所以他才需要一台全新的三型人工智能，让它直接和人类融合。”

单无双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融合？怎么融合？穆童先生还没有对我们进行任何生化改造，我们怎么跟三型人工智能获得联系？蔡博士准备怎么做？”

“根本不用生化改造！改造是一种非常落后的方式。人的大脑非常强大，其中的一个部分进行的是类似于量子计算的运行。在某些触发条件下，人的思维能和三型人工智能的核心意识能够直接接触……算了，解释起来很复杂。总之，蔡崇明想到了一种方法，可以让你们试着和224201进行直接融合。当然，不能保证融合，更不能保证融合的成功率。”

赵无极笑了笑，“所谓的融合……最大的可能性是脑死亡，其次的可能性是变成疯子，成功的可能性……在我看来，几乎没有！”

单无双和叶书面面相觑，“您的意思是……我们去寻找224201，其实是寻死？”

老人摇头，“不，寻找224201不是寻死，冒险和它进行融合才是。蔡崇明的‘造神’计划是一个疯狂的计划，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心惊胆战听过这些，单无双苦笑道：“这么看来，您和阿吉先生都是这个计划的反对者？”

“中村贵子是个暴力狂，卡巴列夫唯唯诺诺，穆童是个狂热的科学教徒……他们未必完全相信蔡崇明的计划，只是被某种极端的情绪牵着走。”赵无极支着脑袋，话说多了，他似乎有些疲惫，“理智的人往往是少数。当然，我承认蔡崇明是真正的天才，他几乎重制了二型人工智能；在穆童和卡巴列夫的帮助下制作出了比普通人更完美的人类身体；让人形机器人和人类几乎难以区分……”

他甚至还能让人的生命在机器人身上延续下去，比如古尔吉娜。

“他是一个伟大的生命科学家。但是……造神？我们这些普通人不应该触碰神的领域，我们应该怀有敬畏，他过于大胆了。”赵无极淡淡的问，“别参加‘造神’计划。知道是谁让我跟你说这些了吗？”

单无双点点头，“阿森霍先生？”

只有阿森霍催促过单无双离开天狼星，它甚至借赵无极的嘴细说了一遍原因！

赵无极仔细打量她好一会儿，“真奇怪，阿森霍竟然对你另眼相看。”

单无双耸耸肩，“我也觉得奇怪，不过，我可不是个听话的人。”

她眨了眨眼，“如果阿森霍先生能让张天野出来，我可以不去M0566，也可以离开天狼星。”

赵无极思索片刻，露出了笑容，“小姑娘，见好就收。”

单无双笑着点了点头，这位赵先生果然地位尊崇，轻易就决定了张天野的命运。

话又说回来，阿森霍似乎很不愿意看见自己参加造神计划呀！他是在为我时日无多着想呢，还是另有原因？

单无双思索片刻，小声问：“赵先生，什么叫做觉醒？”

赵无极微微一怔，“什么觉醒？”

单无双揉了揉额头，我要是知道，干嘛还问你呀？

“赵先生，‘意识比身体强大’……到底是什么意思？”

赵无极再次打量她，“这是个好问题，我尽力回答试试。举个例子，每个人都有想象力。有的人拥有无穷无尽的想象力，能在头脑里构造一个栩栩如生的世界；也有人头脑空空，一张白纸。过于强大的想象力会让人身心疲惫，可以理解，对吗？而强大的意识对身体的影响……把想象力的例子放大一万倍就行了。”

单无双喃喃自语，“这么说来，意识太强大，对人不是好事。”

赵无极叹了口气，“不错，太聪明，太敏感，太强大……都不是好事。人只是极为渺小的生物，我们对意识的了解太少了。”

他思索片刻，“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单无双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就走，赵无极突然说了一句，“告诉阿吉，古尔吉娜很好。”

单无双如遭雷击！她猛然回头盯着赵无极。老人笑着眨了眨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赵无极竟然就是AI事务局留在天狼星的后手！

这一趟来的太值了。

阿森霍答应了自己的条件，答应把张天野放出来。

至于阿森霍用什么办法，那就是它自己的事情了。

其实单无双不想就此离开，她还有很多问题想请教这位从战前一直活到现在的老人。比如，战争的真相是什么？《战争终结合约》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阿森霍说历史不是我们所知道的历史？

可叶书在一旁，她不太方便开口；更重要的是，单无双自己也没想明白，我想要知道的到底是什么呢？

王聪推开了那扇锁住自己的门，正巧看见查洛巴被人一拳揍飞！

动手的当然是老农模样的看门人。可怜的查洛巴乘兴而来，败兴而去，消失在走廊尽头。

王聪当然看得出看门人是个高手，而且是个有些特别的高手。他向对方行了一礼，然后伸出了右手。

不挑事儿，搭搭手就行。

看门人默默伸出右手。两人手腕轻碰，一触即分。

王聪晃了晃，心中震撼不已。对方一动不动，将所有的冲击力都卸到了脚底地面。他的身体如此通透，力量运行的方式和自己大不相同！

他有些不太确定，“战斗机器人？”

看门人点点头。

王聪眼中有点点寒星闪过，“杀马晓龙的人来自生活服务处，包括你吗？”

看门人摇摇头，比划了一个手势：他没有主动伤害人类的权限。

王聪松了口气。他自知比这个战斗机器人差了一大截，在对方面前，自己绝无逃走的可能。但既然对方依旧尊重机器人三定律，自己的安全倒也无虞。

他找了张椅子，在看门人身边坐下，仿佛自己是另一个看门人，而非囚犯。

“你为什么不说话？”

看门人摇头，他的语言系统还没有激活。

“我见过很多你的同类，当然，不是在天狼星岛，而是在大陆。”见身旁的看门人眨了眨眼，似乎有了兴趣，王聪笑了，“放心，我并不讨厌战斗机器人，我只是不喜欢纯粹的杀戮。只知道杀戮的个体，无论他是人类或是机器人，我都不喜欢。这和他们的身份是什么并没什么关系。我这么说，你懂不懂？”

看门人微微点头。

“当然，我也不是在和你攀交情，然后伺机逃跑。我在屋里待了很长时间，想清楚了很多事情。就在这个时候，门突然自动开了。门既然开了，说明事情有了某些变化，是吗？”王聪眨了眨眼，“所以我现在正在等待事情的变化，但愿是好的变化。关小姐，能告诉我了吗？！”

王聪放声大喊。

走廊尽头，关山月慢吞吞钻出来。

蔡俊行凶，关千里和关山月此前的确不知情；对他的指证，关家父女也是将信将疑。他们信的是安全系统出示的监控视频，不信的是蔡俊。所以，在蔡俊去寻找布尔加科夫的时候，他俩来到了外事委员官邸。费南山邀请关氏父女看了一段十六号院的完整监控，看见是布尔加科夫救了张天野，是叶书和布尔加科夫联手击败了警卫系统，关千里脸色越来越差，干脆说不用看了。

警卫系统当然不会无缘无故攻击布尔加科夫这个自己人，是谁在捣鬼，一目了然。

“蔡俊杀马晓龙的画面，不用看了，直接发出去就是。AI事务局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处理！”这是关山月的第一反应。

关千里和费南山相视苦笑。

关千里叹了口气，女儿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费先生，你支持蔡俊，是在把本岛委员会一起拖下水。”

关山月脸色遽变！她这才明白，这并不是AI事务局的内部事务，而是AI事务局和本岛委员会之间的冲突！

费南山只是无所谓的笑笑，“怎么能说是我拖累了大家呢？麻痹AI事务局，强行推动‘造神’计划，本就是我们一起做出的决定。没有蔡俊，我们没法瞒住AI事务局。现在他被马晓龙揪出来了，不得不杀人，大家当然得一起把事情扛下来。让小弟独自承担这么大的责任，说不过去吧？”

关千里喃喃自语，“的确说不过去。“

“所以，我们明知道张天野是无辜的，蔡俊才是凶手，但还是得把张天野的嫌疑给坐实了。我们得让AI事务局也觉得，是张天野被人收买，偷取‘造神’计划的资料，被马晓龙发现，于是他杀人灭口。”关山月嘿嘿冷笑，“完美的栽赃。果然很有天狼星的风格。”

费南山哈哈大笑，“知道你在嘲讽我。可我们的目标是前进，不惜一切代价前进！”

他的面容变得有些狰狞，“只要能够继续前进，这点手段算得了什么？”

前进，不惜一切代价前进！

关千里的心里也激起了一阵涟漪。为了走到今天这一步，大家付出了多少牺牲？张天野，你也是牺牲者之一，我们会记住你的。

他冲女儿微微点头，“就这么办吧。不过，只是这样还不够……杀了张天野，死无对证！”

关山月迟疑片刻，“布尔加科夫也得死。”

费南山摇了摇头，“别管布尔加科夫，阿森霍先生保证他不会在天狼星出现了。下一次他再出现，应该是在遥远的北方自治区，到时候AI事务局想做什么也来不及了。这是赵先生的要求。”

关山月有些焦虑，“只要他还活着，就……”

关千里挥手制止了她继续发难，“我信赵先生。何况，只要布尔加科夫摘下面具，或者换一个面具，他和AI事务局的联系也就消失了。他是一百万北方斯坦族人的希望，暂时还不能死。”

费南山耸耸肩，“其他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张天野和其他势力的联系，我已经派人去光州藏证据了。他虽然还没有偷取‘造神’计划的资料，不过，我已经自作主张，请阿森霍先生帮他偷了点儿，塞进他的个人智能助手里。杀死马晓龙的那支枪，我藏在了张天野途经的一个小花园里。这些小动作都不能直接证明他杀了人，只是有嫌疑而已。不过，太确凿的证据，反而骗不过AI事务局那群自以为是的老手。他们就信这种似有似无的线索！”

关千里讥讽道：“费先生算无遗策，佩服佩服。”

费南山哈哈大笑，“老关，我们已经一起走了很远。以后，兄弟我还要靠你多多提点呀！”

关千里虽然心中不愉，终究不好发作，“希望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明天看来都是值得的。山月，你去处理吧……记住，今晚九点之前要处理完。马晓龙已经死了二十四个小时，我们必须主动和AI事务局沟通了……”

阿森霍的全息影像突然出现在角落里，“各位，你们的计划依旧是强行让查洛巴代替张天野吗？”

关千里眉毛一挑，“阿森霍先生有更好的主意？”

“不，是有一个坏主意。我建议单无双也别参加寻宝计划。”

费南山一时愣住了，怎么又扯上了单无双？

他强忍疑问，“再排除一个，我们凑不齐两组人……”

“而且如果单无双坚持要去，我们没有理由拒绝……”同样苦恼的还有关山月。

阿森霍先生摇了摇头，“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如果用她的不去，换取张天野的短暂自由，她会同意的。”

关千里突然问：“阿森霍先生，为什么我感觉，你似乎宁可让张天野继续参加这次行动，也不希望单无双参与？”

阿森霍沉默片刻，一个全息画面在众人面前展开，是王聪和苏哲第二次密谋的那天晚上，单无双在追击时轻易击中黑衣人——也就是小海——的左肩；第二个全息画面，是今天下午单无双挑战看门的机器人，某个瞬间，她的战斗值猛地提高到机器人感觉‘高度危险’的级别！

“在临时营地里，不用机甲，也不需要特定的武器，她能轻易解决同组的另外四个人。”阿森霍淡淡地说，“她的实力打破了两组的平衡。”

关千里喃喃自语，“她这么强大，也许是比李在成更好的试验对象……”

关山月摇头，“怎么保证她对联邦的忠诚呢？”

费南山气得半死，“为什么之前不说！为什么身份调查里什么也没有！”

没有人回答她。

一个人的意识若是足够强大，就有更高的几率进入三型人工智能的核心意识，和它对话。

此刻，单无双是所有受邀者之中，最有可能进入编号224201的三型人工智能核心意识的人。

她才是最有可能抢走这台三型人工智能的人！

所以阿森霍先生不能让单无双参与这次行动。它太需要224201了，他不能容忍这次行动有任何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