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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chapter084

这个季节, 水乡真没什么人,浅一点的河都被冻住了。

顾非也这时候到这里, 也不为别的——等在医院里也是过, 出来找一找也是过,至少出来走一走还免去了他无事可做就算做了也没心思的窘境。

上次去小镇里找人,潘烟先走一步,可能有两个原因。

第一,其实有人知道潘烟的行踪, 并且关注着顾非也他们找人的动向,所以提前通风报信。

但这个可能性不大, 因为当天得知消息连夜赶到,不说网上知道的人多不多,至少现实里知道的都是信得过的,并且也不多。

如果真要掰扯他们找去帮忙的人里是不是有谁通风报信, 顾非也自问大家都是普通人,没那么大的神通搞这种幺蛾子。

第二个可能比较倒霉, 他们曾经经过潘烟住所的附近,指不定潘烟是自己看到他们这才立刻换地方, 这个可能性更大一些。

顾非也更倾向于那天是潘烟看到了他们这个可能, 同时他也在想,潘烟真的没有找人盯着自己么?

之前怕潘烟生无可恋什么也不关注,自从收到了潘烟的信息,顾非也倒不担心这一点了,她根本没有放弃, 不过从消极抵抗变成了主动攻击。

有目的的话,她怎么会不看着过程呢?

顾非也知道,潘烟也一定会看到自己发出去的妥协讯息,那她不出现可能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消极了些,那就是潘烟可能真没看到自己妥协,因为她出事了。

第二个倒是不消极,但也不妙——潘烟还没确定顾非也有没有骗她,所以还没观察好之前,是不会出现也不会给答复的。

这也是顾非也和聂细卿要真分的原因。

说实在的,分手那天顾非也没有真实感,到了现在,也还是没有。

仅仅觉得有些迷茫,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而已。

顾非也在水乡待了两天,中途顾舟和顾灵把他的电话都给打爆了,要求他立刻回医院。

回医院么是肯定不会回的,在外面晃一晃,带够了药总归没问题,在医院里说不出的压抑,心情不好身体会更受影响。

开启了任性模式的顾非也拒绝,理由是自己心里有数。

水乡一无所获,顾非也又去了古镇。

他是在一个夜晚到古镇的,找了住处硬塞着吃了点东西,然后倒头就睡,也顾不上洗不洗澡刷不刷牙之类的个人卫生问题。

凌晨一点醒过来,顾非也在房间里转了两圈,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忽然非常想给聂细卿打个电话,哪怕只听他说一句话也好。

不起念头的时候倒还好,一旦起了头,想要打电话的冲动越来越强烈,强行压住胸口都憋闷到生疼。

顾非也承认,在这样一个深夜里,他内心深处阴暗的一面蠢蠢欲动,他忽然想,不管她了吧,管她做什么,我回去找聂哥去。

推开窗户,一阵冷风扑面而来,楼下街灯寂寥地亮着。

寒意扑面而来,顾非也不禁打了个寒颤,动作渐渐地慢了。

不论此刻他有多疯狂的想法,一旦到了白天,一旦他“正常”了,他还是会想把潘烟找回来。

他关上窗,跑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想起来还没洗漱,又冲了个澡。

这下更加睡不着。

有的人,心情好的时候怕鬼怕黑,一旦心情非常不美妙,黑暗中赤脚穿过坟苑都没有感觉。

顾非也大概处于这种状态,于是睡不着的他,掏出手机去买了聂细卿写的悬疑推理书的电子版,捧着看了起来。

这一次,竟然看了下去。

凌晨四点,顾非也睡了过去,六点又挺精神地起床了。

就在这天中午,他第一次收到了潘烟的回复,回复很短,只有6个字:真的分手了吗?

顾非也第一时间回了电话过去,这次没关机,但直到自然挂断也没有人接,顾非也又拨过去。

一连试了四次均以失败告终,第五次,这通电话可算是有人接了。

等了这么久,终于取得了和潘烟的联系,顾非也原本以为自己会很激动,然而居然没有,电话接通后,他只是很平静地开口:“妈。”

潘烟答:“是我。”

像是本身关系就很一般的母子互相打了声招呼一般,彼此之间似乎没什么多余的话要说。

几秒的沉默,潘烟先开了口:“真的分了吗?”

真的吗?当然是真的,他感觉已经很久没见到聂细卿了。

顾非也回答:“是。”

潘烟沉默,又问:“我怎么才能相信你没有骗我?”

果然。

顾非也拿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感觉有张密网当头兜了下来,阻塞呼吸,喘不上气。

他尽量压下了心中异样的憋闷:“是真的,和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到底在哪里了吗?”

潘烟还是没有告诉他答案,只是问:“最近身体不好?”

顾非也问:“为什么这样说?”

潘烟没有说话。

顾非也:“很好。”

之前这对母子的对话绝不是这样一问一答,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的。

潘烟叹了一口气:“我把定位发你微信,你自己去看,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来接。”然后挂断电话。

顾非也点开微信,看清了地址,发现潘烟在的住宅区离自己的所在地并不远,原来她就在这个古镇里,两个人之间只有两三公里的距离。

没有用的巧合。

说来也奇怪,上次得到她的消息,顾非也满心满眼的想要找到她,想要和她说很多话。

这次看到明确的地址,却麻木一般,生不起任何喜悦的感觉。

顾非也将地址截图发给顾舟,告诉他潘烟在这里。

顾舟很快做出了反应,表示会立即赶过来。

做完这一切,顾非也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准备去见潘烟。

然而,就在他准备出房间时,毫无预兆的难受感使他丢下包,冲进了洗手间。

又是一轮昏天黑地的呕吐,吐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顾非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只知道很难受,想想觉得是可能是睡眠实在不足,于是他放弃了立刻出门的打算,简单漱过口之后躺到了床上。

并非临阵脱逃,只是状态不是太好,而这次和潘烟见面,大体是很需要精力的一件事。

他像是即将要去打一场仗,在此之前,想要稍微修整一小会。

一个小时后,顾非也从床上爬起来,又缓了一会儿,这才出门去潘烟那里。

两三公里,车子开过去,再去住宅区准确找到了楼栋以及楼层,总共花了二十分钟。

站在门前,顾非也伸手敲门。

“谁?”

“我。”

门开了,顾非也见到了许久不见的潘烟。

潘烟比上次菜场照片上的还要瘦,整个人已经是皮包骨头,头发也白了很多,乍一看老了将近十岁。

很奇怪,老态有时候就是一张能够获得同情的通行证,前后这样的差别,要说顾非也心里不难受那是假的。

潘烟似乎有些惊讶:“怎么这么快?”

“很快吗?”顾非也回答,他笑不出来,但也尽量勾起了嘴角。

“进来吧。”

“嗯。”

坐了五分钟,喝了半杯水,顾非也说:“今天就回去吧,你要快点去医院。”

现在看来,这场母子之间的争斗,以潘烟的优胜开始。

通常取得胜利的一方,会想乘胜追击,一举攻破永绝后患,潘烟同样如此。

“回去可以,我们先要谈一谈。”潘烟这样说。

顾非也点头:“你说。”

“第一,你确定已经分干净了吗?”

“嗯。”顾非也回答。

“第二,改掉这个毛病。”

什么毛病?无非是喜欢男人这个毛病,顾非也没有说话。

潘姐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什么表情,本着这次一定要把人狠狠拿住的心,继续说:“第三,回去以后就开始相亲,给你半年时间,必须谈个女朋友结婚。”

顾非也还是没有说话。

事实上,这短短二十几秒,顾非也脑子里过了很多东西。

什么分手,什么退路,什么聂哥会等他,好像都没有用,遇上个临时加价的,要他签不平等条约,要他回去结婚。

然而他改不掉也不想改。

他也结不了婚,不想去祸害任何人。

这么强人所难的么?

他看到生病的潘烟这样瘦,会觉得怜悯,怎么她就完全考虑不到他呢?

顾非也突然想:她真的拿我当一个人看待吗?

潘烟轻声说:“如果回去之后,你和他还是有接触,妈妈反正也这么大年纪了,不保证……”

不保证不会有下一次?

顾非也慢慢放下水杯,品了品这句话,实在是觉得有意思,所以笑了起来:“你是不是恨我啊,妈?”

“怎么这样说,我……”潘烟看向他,忽然之间咽下了后面的话——她看见,顾非也的眼眶里全部都是泪。

顾非也睁大眼睛,然而眼眶容量就那么大,管他怎么不想哭,大颗的眼泪还是滚了下来,他努力克制住这一刻的心情,尽量用平稳的声音问她:“威胁是不是会上瘾?”

潘烟拧了眉。

顾非也放下水杯,站起身,看住了潘烟的眼睛:“以前刚做完手术那段时间,恢复得不是很好,我一想到如果我出了事你该多伤心,就根本不敢悲观,只希望自己的身体争点气。”

知道自己出事,她会伤心,怕她伤心,不管多难都会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这是珍爱的亲人。

找不到潘烟的那段日子里,那纸诊断书仿佛化身成了无孔不入的恶魔,每天提醒他,潘烟可能会从早期到中期,再到晚期,一直到药石无效,一天找不到人,危险就更多一分。

他快被折磨疯了。

现在呢?他妥协了,终于找到人了,终于能押到医院去接受治疗了,可是后续呢?

本质是否只是换了另一种继续折磨的方式?

刚才,潘烟的询问怀疑,要求结婚,甚至给他的口头预警,都表明了她的决心——一旦发现他和聂细卿还有任何关系或者联系,一旦他不结婚,她随时会采取措施。

那么,是什么措施?

她打算以哪种方式让他后悔一辈子?

这种做法大概已经算不得家人,不管看表象还是本质,你死我活的仇人更适合阐述这样的关系。

“我知道被威胁的滋味,所以不忍心这么对你,并不是我不敢对自己做什么啊!”最后一句,顾非也几乎是吼出来的。

潘烟似乎被吼愣了:“非非……”

“我那么顾虑你做什么呢?”顾非也抹了一把脸,自嘲地笑。

有些事不做,永远不知道自己会后悔,顾非也想,他何必分手,又想,他干脆就没出生过这样更好。

他抬眼看向潘烟,竟然让潘烟觉得那目光里头有种陌生的寒意。

“你做什么?”潘烟脱口问出。

“我做什么?”顾非也的目光扫过,找了个房门有钥匙的房间,拔了钥匙开门进去,“等会你就知道了。”

“砰”的一声,门关了,紧接着被反锁。

潘烟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脸上顿时失了血色,她猛然扑过去拍门:“非非你要做什么!你开门!”

不是那么太久的以前,顾非也一直在想,他要怎样才能在不伤害潘烟的前提下,说服潘烟接受他的性向。

后来他想通了,不负如来不负卿根本是不可能的,他也不是个圣人,没办法完美地处理这些事。

来之前他反复思考,要不要迈出这一步,在他看来,最好大家都平和一点,有商有量的,该去医院去医院,该治病治病。

可是看看呐,哪里平和得起来?

他和聂细卿已经断了,字面意思,就是除非有朝一日重新在一起,在那之前是当陌生人的。

他选择了向潘烟服软,也算是狼心狗肺地渣了聂细卿一回。

做这个决定不是前段时间脑子里乱成一片的时候,而是在顾舟和他谈过话让他清楚地认识到了目前存在的问题之后。

这表明了什么?表明了他明知这是潘烟的问题,还是不舍得不管她。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结果就等来这么一出?

杀伤力真大,成吨的,杀完不说,还张开嘴哈哈哈地嘲笑了一通他做的决定。

看,你这个傻逼。

那么,就以牙还牙一次,让她经历一遍自己经历过的,又怎样呢?

顾非也从大衣口袋里摸出来一把水果折叠刀。

他想,可能他其实也对潘烟怀恨在心,分手的决定也做得心不甘情不愿,以前他明明死都不会主动和聂细卿断了关系。

两分钟后,潘烟收到了一段段血淋淋的视频,陡然爆发出一声尖叫:“非非!你开门啊!非非……”

顾非也堵住耳朵,眼神却是冷静的。

原来,威胁亲人的感觉,是这样的——不难受,甚至可以说有点痛快,门外的哭喊,再怎么凄厉也打动不了他,不能促使他去开门。

原来,潘烟对他真的有恨,他对潘烟同样如此。

暗红色的血滴得太快,快要连成一条血线,地面上一朵朵血花滴成一片。

他并没有想寻死,但他是真的下了狠手。

他想:可能我的身体里真的流了她的血,竟然想到了用这种方法报复她。

其实他可以联系顾舟,或者联系顾灵,再不行打个120,可是他什么都没动,似乎是残兵凭着最后一腔热血冲上前去袭击敌人,没有任何打法和策略,那股冲劲过去了就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冲锋陷阵,更没有回去补点红或者蓝。

这人逼着他,不让他回大本营。

顾非也想:真没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有话好好说,别揍!别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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