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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章 国士之死

潼关扼守要道,从正路攻去难如登天。但潼关依山而建,只要循着山势往上走,关墙便会随着山势逐渐降低,到时要攀上关墙便容易得多。

更何况是对无当飞军而言?

秦越本意是兵分两路,如果凭二人之力可以打开关门最好不过。但王基不容小觑,因此秦越也才安排了王平这一路,趁秦越大闹关门,调虎离山,把王基吸引过去之后在关墙低矮处抛登城勾攀墙而上。

果不其然,五千无当飞军上得关墙,只有寥寥百名守军,其余大都被关门处的冲突吸引。等王平一路掩杀到关门处,只见秦越已经被团团围在敌军之中。

刻不容缓,王平大喊冲锋,无当飞军奋勇前向,瞬间冲破魏军包围。

一片混乱之中王基转身欲走,秦越快步冲上,飞踹王基后背,王基竟然早有准备,急停转身闪过,正欲再跑,却被秦越以左手刀刀背拍在膝盖处,右手刀刺中王基虎口,王基手中刀脱地,还没反应过来又被秦越一把扯过来,反手擒住。

“王基是吧?”秦越压住怒火,狠声问道。

“王基王伯兴,正是我!”王基亦全无惧色,“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不料秦越只是俯身在他耳边问了一句,“你出身寒门,舍命求得高官厚禄,就是为了跻身豪门,转而去排挤寒门子弟?”

王基还没反应过来,又被秦越一脚踹开,“你走吧,我和你一样,从寒门起来不容易,轻易不要死了。”

潼关此时战局已容不得王基多想,拔腿便跑。王平也早带人到绞盘处放开城门。在城外等候已久的不破营一哄而进。

潼关既定。

秦越跪坐在地上,只见关索还撑着一口,连忙附耳到关索嘴边。关索开口便叫了一声“姐夫。”

秦越的眼泪竟然有点挂不住,关索继续艰难地说,“把我……葬回鲍家庄……三娘墓旁……”

“三娘墓旁?鲍三娘早死了吗?”秦越震惊地问,他还一直纳闷为什么关索整天把鲍三娘挂在嘴边却从不把她接来。

“你也不是全知全觉嘛,”关索临死了依旧嬉皮笑脸,嗤笑一声,“三娘不死,我、我都不乐意回来杀人……”

……

迎着新一天的晨光,数千名衣衫褴褛的魏军逃兵从潼关处往外跑去,其中不乏不破营乔装打扮,一路上大声呼喊“潼关失守,回家无门”。

这边曹真也才刚起来,就听得竟然从后军传来阵阵喧哗。很快便有上百名潼关来的士兵被带到曹真跟前,一问,皆言潼关已失。

曹真顿时阴冷地扫视四周,问:“军中有多少人知道?”

身边亲兵答道:“潼关上突然涌出来四五千逃兵,四处呼喊,如今怕是整个后军都知道了。”

曹真大惊,“混账!王基害我!司马懿害我!”

便在此时,郭淮急匆匆来到曹真面前,“都督!我已派人到潼关察看,城头果然尽树蜀国旗帜!足有数千人把守!”

曹真气得竭斯底里,“去把散播谣言的人都抓起来砍了!”

郭淮只是摇摇头,“都督,潼关处涌来数千人,要全部抓起来本来就不容易,何况如今怕是整个军营都要知道了。”

说话间张郃又紧张地一路小跑到曹真帐前,“都督!军中已经开始出现逃兵,往北边渭水、往南边华山,甚至还有往蓝田青泥隘口而去!”

曹真噗通一声跌坐在地,连连摇头,“万事休矣!”

张郃连忙劝道,“都督,莫不如尽量收拢军马,强攻潼关!”

“潼关啊,我全部人调去都打不下。”

“那强攻长安吧!”张郃眼看十多万的大军轰然溃败,心急如焚。

曹真一阵苦笑,摆手道,“你们都走吧,事不可为了。”

张郃与郭淮其实心中都明白,一旦军心涣散,纵有百万军也是枉然。“都督!”张郃与郭淮同时劝道,“我等护你出去!”

曹真反而巍颤颤站起来,慢慢扶正甲胄和头盔,“你们逃回去还能高官厚禄,我不同,不死在这里,那我整个曹家将都得死在朝堂之上。”

二人还欲再劝,曹真又摆摆手,“走吧,莫要跟着我赴死了。”

张郃眼看外面已经乱成一团,只得最后恭敬行礼,一咬牙转身亦走。只有郭淮还留在身边。曹真嘴唇翕动,最后还是说道,“伯济谨记,司马懿今日借秦越之手逼死我于长安城下。魏国西线兵权早晚为司马懿掌控。司马懿其人,武皇帝早明言可用但不可使其知兵。为了大魏皇权不旁落,伯济还需韬光养晦,与司马家抗争到底,才能力保我曹家江山。” 郭淮深深叹出一口气,“都督将死之人,我亦不忍瞒骗。”

曹真吃惊地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位一直跟着自己担任副将的人,突然觉得有点陌生。

“都督莫不记得,昔日文帝(曹丕)为五官中郎将时,伯济便为其署下贼曹?而仲达更是文帝心腹,我太原郭家早就押注在河内司马家上了。”

曹真恍然大悟,只是呵呵笑了几声,“也是,也是,是我糊涂了。”

曹真走出营帐,顿了顿,指着西北面,“此去三十里,渭水边有一小渡口被干芦苇掩盖着,伯济可乘船过河,再往东北走便可到并州风陵渡。”

魏延在城墙上看着十多万人慢慢溃散,就像受了惊吓的蚁群渐渐四处散开,从一大团变成小团,最后消失无踪——但并没有彻底消失不见,因为还有一支五十人的部队向长安城徐徐而进,旌旗分明。

为首者,魏大将军、征西大都督、邵陵侯曹真,身后亲兵五十人,鼓噪攻城!

“我曹子丹身负皇命,誓与长安共存亡!誓死战至最后一人!”

魏延、霍戈、关乐等人皆感慨不已。

“来人,点五十亲兵随我出战!”魏延亦豪气干云,大声下令。

“魏将军!此时没有必要历险了。”霍戈劝道。

“曹子丹真丈夫也,我魏文长当以国士之礼杀之!”

长安的大门两个月来第一次打开,魏延同样领五十人呐喊着出战,与曹真撞在一处。百人之战竟携裹着一阵崩山裂地的气势。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随着魏延挥出速度极快的最后一刀,最后一名魏军也倒于血泊之中,曹真。

霍戈于城墙之上,不禁嗟叹,“长安长安,既欲长治久安,又何苦为一国之都,处险要之地,使圣人大盗,窃国诸侯,纷争于此,长乱不安。”

……

一日后,秦越手握已崩断的大雪龙骑尖立于潼关之上,遥望洛阳。

当年曹操与关中十部联军会战于潼关之下,既是马超杀得曹操割须弃袍的巅峰之战,亦是马超盛极而衰的转折。秦越低喝一声,奋力将龙骑尖插入潼关关楼之上,“今龙骑尖所指,我秦不破当攻无不破,愿以此慰马孟起在天之灵。”

同日,向朗一万人进长安。长安守军也尽出关中,收拢魏军逃散士卒,共得七万之众,发往天水、武都、阴平三城看守,待年后再做处理。

秦越以王平领五千无当飞军、两千不破营扼守潼关,自领一千人游弋关中收拢逃兵。

长安城西北向八十里,有五陵邑,以汉高祖九年,刘邦将关东地区的二千石大官、高訾富人及豪杰并兼之家大量迁徙关中,伺奉长陵,并在陵园附近修建长陵县邑,供迁徙者居住。以后,汉惠帝刘盈在修建安陵,汉景帝在修建阳陵,汉武帝在修建茂陵,汉昭帝在修建平陵之时,也都竞相效尤,相继在陵园附近修造安陵邑、阳陵邑、茂陵邑和平陵邑。发展至今既是皇家陵园,又是达官贵人争相安葬的风水宝地,更是平民百姓方便来往长安城的聚居之地。

秦越领兵至此,只见一人披麻戴孝跪于一处新坟前。此坟看上去简单朴素,没有半点奢华反倒隐隐透着肃穆,与向来安葬于此的贵人墓格格不入。

那人也发现了秦越,一眼便了然所谓何事,站起来对秦越行一军礼,“见过秦将军,某乃大汉军长安城东面清明门驻守伍长,申太浪,并非魏国逃兵。今日特意批了外出到此安葬我的兄弟们。”

申太浪说着从怀里掏出批文就递过去,秦越倒也没有查看,那气息不用他说也能有所察觉。

“清明门……”秦越回忆起那一处缺口垒尸一丈,“死了好多人。”

“是,我那几个不争气的哥们自称长安六郎,刚开战不久就死剩我一个了,”申太浪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对了,秦将军你肯定能时常见到霍将军吧?麻烦你转告一声霍将军,刚开始在清明门上那几个新兵蛋,有个被他救了两次的五郎最后杀了二十三个魏兵,算是还了霍将军的救命之恩了。你知道的,这点恩情不还清,将来投胎做人做狗都不痛快。”

“你怎么不亲自告诉他?”

“咳,我这种小兵哪有什么机会跟霍将军这种大官说上话,今天能在这里碰到秦将军也是顶大的运气了。”申太浪犹犹豫豫地倒了小半杯酒,想递又不敢递。

秦越直接伸手接了过去,缓缓地将一杯酒洒到地上。申太浪笑了笑,“他们也算瞑目了吧。”

“葬于此处者,五陵真豪杰也。” 秦越看着石碑上刻着“五陵六郎墓”,转而看向申太浪,“之后有什么打算?”

“我不过是个活死人罢了,本该随五个兄弟一起去的,但最后看魏大将军和曹真将军的对决,心中还是有团火,想着我们长安六郎应该走得更远的……”

秦越看向东方,语气平淡,“我正好缺个亲兵长。”

申太浪难以置信地看着秦越,“可是将军,我的武艺太稀松平常了……”

“没关系,对于我来说都一样,反正我的亲兵长武艺都没我好。”

申太浪单膝跪于秦越跟前,“我申太浪本想在此守墓终老,最后与兄弟几人合葬于此,今日得遇将军提拔,恳请将军赐名,以示重获新生!”

“申太浪,申太浪,”秦越沉吟道,“沈浪,从今天起你就是沈浪了。”

大约一千多年后,当时天下最风流的才子游觅至此,于墓前大醉,写下千古名篇,“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六个月后,诸葛亮收到马承捷报,昔日汉武帝时河西四郡全部收复。同时包括魏延、秦越、凌毅、霍戈、狐笃、张苞、宗预等朝廷重臣联署恳请设立西域都护府,以马承为长史,统辖酒泉、武威、张掖、敦煌四郡。

诸葛亮怒气难消,私下里让门生姜维前往马承部所在敦煌城传话——让赵龙腾用人头来换。

一年后,陈仓城终于粮尽城破,八千守军仅剩二十人,一个个关西大汉投降时瘦得九十斤不到,郝昭自刎身亡。张苞率五千蜀军为郝昭送葬,并礼送最后二十人出境。

……

锦城西北有青城山,山腰处有草庐一座桑树一株。秦越每每月下独酌,不言不语。一年前,秦越自潼关带回关索尸身,问明情况的关乐不发一语,不流一滴泪,独自带四弟回鲍家庄安葬,一年来音信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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