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感觉压力好大，突然多出了五门功课，多出了五个老师十只凝望的眼睛，猴子连星期六睡懒觉都不踏实了。

宿舍里根本没法看书，不是有人找你聊天，就是人进人出，根本安静不下来。图书馆也不好，总能碰到好看的女生，夏天还没有到就穿上了裙子，这不是诱惑男生分心么。自修室，古墓一样的氛围，没空调穿厚了太热穿薄了又有点冷，找个想好好看书的地方真的很难。

上个礼拜天跑去了陈小红学校，师范学校里女生真多，好像海滩上贝壳眼睛都看不过来，得强憋着不能乱看，否则陈小红九阴白骨爪的提醒不是闹着玩的。原计划和陈小红一起到自习室看书，看了十分钟猴子觉得口渴，跑出去买水，半路顺便观看了排球赛，现在女孩子发育的真好，大长腿高个头胸部坚挺扣球那叫一个猛，正看着呢陈小红来找了，两个人坐在椅子上喝水聊了会天，眼看着就快中午了，商量找地方去哪儿吃饭吧。

团购午饭吃得太饱犯困，猴子说开间房午睡一会儿吧，陈小红坚决不答应，有这钱不如上票淘淘看场电影，还真有午场特价票，用上折扣券两张票才二十八块，真是赚了，不过买饮料爆米花花了四十多。国产动画真是让人一次次失望，没有美国的炫酷，也没有日本脑洞和温馨，只有散文般故弄玄虚的情怀，陈小红也能看得下去，猴子歪在椅子上睡着了。出了影院快四点了，再学习时间有点来不及，猴子还想手机上找一家快捷酒店，琢磨着陈小红肯定不能答应，钱包也不太乐意，干脆对陈小红表决心说：“下周六你到我们学校，带上面包和水我们俩在图书馆一天不出来。”

周三晚上乔侨微信单找猴子：周六上午来我新家，老大也过来，跟我一起干吧。

猴子：老大也一起干么？

乔侨：这就是聚会的主题之一，我要说服他，你要支持我。

猴子：先听听你的想法吧，看看都做什么吧。

乔侨：还怕没有事做，现在是资本主导一切，有资本就可以大把挑项目，可以雇任何人包括天才，我需要几个绝对信得过的人，你和老大正合适。

猴子：不晓得老大想出创业的金点子没有。

乔侨：他想出来也好，可以成立一个事业部专门让他来做。想不出来也没关系，你们俩就是我左膀右臂，老大是CTO（首席技术官）或者COO（首席运营官），你做CAO（首席行政官），待遇肯定不低于同类企业平均水准，全部持有公司原始股份，怎么样？

猴子：绝对够意思！只不过……

乔侨：只不过什么？

猴子：我没有问题，只不过老大这人很有想法，有时也很固执。

乔侨：还有什么好想的，我们兄弟最好不要分开，我知道老大一直想做老大，没关系，新成立公司的CEO（首席执行官）都可以让他做，公司让他来管这总可以了吧？

猴子感觉乔侨真是进步了，放在一年前乔侨绝对说不出这种话，总经理都能让给别人做，这是对兄弟多大的信任和照顾啊。再往深处想，又觉得乔侨这么做实在高明，哪怕老大做了CEO，董事长还是乔侨啊，乔家有钱，可以成立两个、三个、N个这样的公司，大家等于都在为乔家打工。不过这也没办法，谁让乔家有钱而且超有钱呢，对猴子祝俊来说，这也是极其难得差不多也是最好的机会和选择了，可以说这是大家双赢。

猴子：你都这样说了，我想不出老大还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乔侨：兄弟们之间不玩虚的，只不过我恰好有钱，你俩恰好有才，大家伙一起干呗。

乔侨话说得也越来越漂亮了。

猴子开玩笑问：老二，你一向争强好胜，这次怎么不争老大了？

乔侨：美国钢铁大王卡耐基，一次公司合并谈判进行得很艰难，最后卡耐基说：这样吧，合并后的新公司就以你的名字命名吧。对方欣然同意了。名利都是表面文章，能成就事业才是真的。

猴子想，这就是绝对实力带来的自信吧。和乔侨聊完，猴子马上呼叫祝俊。

收了手机回到教室，祝俊面色沉郁，曾奕小声问：“出什么事了？”

祝俊说：“没事。”左右望望周围同学，竖起手指做了个要安静的表情。

等到十点多，教室里里只剩下祝俊和曾奕两个人了，曾奕合上书本问：“刚才谁的电话啊，你接了电话吁了好几声气。”

“是吗？我自己都不知道。”祝俊说：“猴子的电话，周六要到乔侨新家聚会。”

“好像你不太乐意去。”

“没什么不乐意的，事情早说清楚早好。猴子告诉我，乔侨成立新公司愿意让我做总经理，呵呵，乔侨比我想的要厉害。”

“乔侨很大气啊，你接受吗？”曾奕试探着问。

祝俊说：“总经理说着好听看着风光，其实就那么几个人，总经理是由老板任命的，总经理可以是实职也可能是虚名，老板拿掉总经理是分分钟的事。这段时间作为休息我看了一些企业和组织团队的书，这里面学问很多水也很深，我和乔侨现在一面上学一面兼职，到时时间精力恐怕远远不够，所以组织形式是越简单越好。”

曾奕静静地听着。

祝俊接着说：“想起买小虎软件的张辉，虽然赖了我的钱我却不怎么恨他，觉得他挺不容易挺可怜的。张辉卖了家里一套房子拿了两百多万创业，成立公司叫赤兔马，每月大几十万开支，做出项目被大公司打压被盗版逼垮，不到一年钱就用光了，老婆跟他闹离婚，公司剩个空壳转给了朋友，你说惨不惨？每次想起来我就对创业心存敬畏，创业跟打仗一样，纸上谈兵很过瘾，真上了战场会死人的，创业失败虽然不会死，但对创办人来说，也等于精神上死了一次。”

曾奕问：“后来和张辉还有联系吗？”

“没有，张辉说赚钱了就会把欠款给我，现在还没有咸鱼翻身吧。”祝俊望着前方黑板说，“不过他对我这些告戒也值十万了，他最后送我一句话，没事儿别瞎折腾，要创业也行，一定要用别人的钱！呵呵。”

“这不挺好么，现在乔侨出钱你创业。”曾奕说。

祝俊说：“要是别人出钱，我真心动了，这么好的条件再不答应就太矫情了，但是乔侨出钱，乔森集团投资，我绝对不会去的。”

祝俊对曾奕隐约说过一次祝俊父亲和乔侨父亲两人既是同事又是对手，互相比斗了一辈子的事，祝俊父亲虽然荣誉全国劳模，但是在世人的眼里乔侨的父亲才是成功者，曾奕虽然理解，但还不能完全理解这件事对祝俊的影响和意义，她想劝解祝俊，但是面对祝俊冷峻决然的表情又自感没有这个力量。

教学楼里响起了轻音乐，再过五分钟，楼里教室就要熄灯了。

“不去也没有关系，继续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做吧。”曾奕说。

“周六见面不会轻松的，我会说清楚我的意见，乔侨会认为我不识抬举，猴子会觉得我小心眼，好像故意在跟乔侨较劲儿……随他们怎么想吧，反正我绝对不会进入乔森集团的帐下。”祝俊说。

曾奕感受到祝俊努力压抑的不安和焦虑。无论从现实、经济、经历哪个方面讲，拒绝搭乔侨的便车都不是好的选择，也和祝俊一向理性稳健的性格相悖，但是祝俊偏偏就拒绝，而且毫无商量。

人真是太复杂了，世界也是，曾奕想。

教室里的灯熄灭了，大楼里一片静谧，楼外的路灯光透过窗子将祝俊侧面勾勒出线条劲柔的剪画，曾奕看得入迷，很想用手去摸一摸，用嘴唇亲一亲。

啊，管他呢，让理性见鬼去吧，无论他做什么都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