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盈说：“就这样，祁利不但成为我姨家的小饭桌常客，还成了姨父什么功法的亲传弟子。”

“啧啧，这关系，快成一家人了。”猴子说。

“对祁利来说，在我姨家可能找到了家的感觉。对我无所谓，多一个人，家里热闹，伙食水平还提高了。不过没多久，就有人告诉我祁昨犯病的事儿，我心里就隔应了，偷偷告诉了我姨。”

“病好了不犯不就没事了？”猴子说。

“我姨也这样说，说谁还不生个病啊，好了就算过去了。”

“但是这个病特殊，如果再发作，可能会伤害别人的。”乔侨缓缓说。

“我也这么想，反正知道以后，心里总是别扭，慢慢就祁利疏远了。但是祁利一点不自觉，上学下学一起走，有人瞎喊我俩是一对儿，他听了还挺高兴。”

“我觉得你们俩挺般配的。”猴子开玩笑说。

“般配个毛啊，他垫起脚尖都没我高！”张盈说。

“人家高考分比你高呀！人家上的可是北大。”猴子不依不饶。

乔侨不自觉望望许欣，许欣正认真地听着。

张盈笑：“呵呵，别提北大，祁利能上北大，还真有我一份功劳呢。”

“你有功劳？这又怎么回事？”乔侨问。

“祁利，脑子挺聪明，但是爱看闲书，所以成绩总是中等一般。祁利的后爸有个女儿，比祁利大两岁，前年考上西安交大，全家过节似地庆祝。祁利后爸放话说，除非祁利考上一本，否则其它烂学校就没必要读了。祁利那个姐说：就祁利智力水平，也就上个蓝翔的命。这些话真把祁利刺激了，差一点没旧病复发。”

“靠，受刺激就能考上北大了，这祁利真是神人！”

张莹笑笑说：“还有呢，听我往下说。我那个神神叨叨姨父，真心喜欢祁利，说祁利是万里挑一的敏感体质，练功不到一个月就出现了自发功，有修开法眼、佛眼的潜力，将来一定能把他的什么功法发扬光大，让我平常多关心照顾祁利。照顾他？可以，加钱！如果每日基金加到十块，我喊他哥都可以。祁利听了笑一笑，没想到过了些日子，这小子真的发了一笔横财。”

“怎么发的，快说，该不会买彩票吧？”猴子急急问。

“买彩票太弱了。我们老家算半个核桃之乡，家村老乡前几年引进了新品种的薄皮核桃苗，更新换代销售挺好。几年下来，周边几个县都种上了新品种树苗，核桃苗就销不动了。几个育苗大户，手里积压了两三百万株核桃苗，再卖不出去就要当柴火烧了，急得跳水库心都有了。祁利爷爷奶奶在乡下，祁利得知了这个消息，在网络上发微博，在论坛里发帖子，讲述农民的辛苦、乡下环境的闭塞，还有树苗血本无归不能承受的风险，请求大伙转发和社会帮助。没有想到，这些贴子和微博，真的起了作用，江苏湖北好多好省人打电话来询问，不到半个月，几百万株核桃苗全都销光了，县电台说成交金额达上千万元。祁利在乡下成了英雄，几个种植大户为表谢意，奖励了祁利两万块现金。”

“两万元，不多。”

“还有呢，种植户说了，聘请祁利常年做信息顾问，如果祁利考上大学，他们将负担祁利的全部学费。”

“这还差不多。今年暑假我要回乡下，我也要帮助农民伯伯，我要提成和奖金。”猴子好像好像看见了一条发财致富的光明大道。

张盈接着往下说：“祁利有了钱倒也大方，买了一台格力大冰箱把我姨家古董小冰箱给换了，饭费基金从差额两块涨到五块。我也说话算数，挟菜洗碗洗衣服，生活中尽力照顾他。”

“你觉得你有点势利。”猴子憋不住有话直说。

“不是势利，是互利！随你怎么说吧，反正祁利没有吃亏，还感到很幸福。不过他得寸进尺，要求和我关系再进一步，我就坚决不答应了。”

“关系再进一步？要你做他女朋友吧。”猴子说。

“就那个意思。这下麻烦了，祁利认准做一件事，一百头牛都难拉回来。你还不能放狠话，怕引他犯病。我最后想了个办法，对他说，上中学这事你别想，除非你能考上北大，否则将来也免谈。要知道，我们县中十年都没有人考上北大了，何况祁利这中不溜的成绩，有理有据有把握把他拒绝了。”张盈说。

猴子激动地叫：“可是人家考上了，考上了！爱情、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乔侨，你跟张盈说说，你又怎么考上北大的？”

“怎么了乔侨，难道也有女孩子激你，你才考上北大？”张盈看乔侨，又望望许欣。

许欣假装没听见，让猴子给每人倒一杯水。

乔侨说：“我是被人激励的，说来复杂。你先往下说。”

张盈说：“我没什么说的了，只剩下一个尾声，几件事加起来，刺激加激励，祁利小宇宙全面爆发，闲书不看了，闲话不说了，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去厕所，整个人就锚在座位上了，做的试题册加起来能淹死一个班，高三那年成绩跟坐火箭似噌噌往上蹿，奇迹真出现了，高考分数打破了我们县中历史记录，如愿考上北大了！”

猴子笑：“人家说到做到了。张盈，该你说话算数了，履行诺言吧。”

张盈说：“履行什么诺言？我根本就没有承诺！我对祁利说的是：除非你能考上北大，否则将来也免谈。考上了，我们俩可以谈了，不过我告诉你，我的意见就是——我不同意！”

“我觉得你在诡辩和耍赖。”猴子说。

“随你怎么说。即便算我骗他，把他‘骗’进北大，对他来说还不算大赚啊？”张盈毫无愧疚。

猴子回头问：“乔侨，你说呢，是赚还是赔？”

祝俊和许欣注意听着。

乔侨打了个哈哈：“上学这事是赚了，恋爱赔了。”

猴子穷追不舍：“换算成统一国际单位，加减乘除最后正分还是负分？”

乔侨拿起杂志拍猴子头：“天下一日不乱，你心里一日不舒坦！不要再问我愚蠢的问题。”

祝俊说话了：“张盈，你虽然这样说了，祁利他同意吗？”

乔侨说：“我们班谁都知道，祁利有个高个女朋友在海大。”

张盈说：“那是他的事，我今天最后一次明明白白告诉他：我们，永远不可能成为男女朋友。如果再闹的话，连普通朋友都没得做。我就奇怪了，他都进北大了，前途一片光明，还怕将来找不到女朋友？我连班花海选都算不上，就一普通人，他何必非死乞白赖缠着我呢？”

祝俊说：“可能他比较重感情吧。你和祁利在你姨家相处两年，那段时光对祁利来说，应该很快乐很难忘吧。”

“快乐难忘不一定非处朋友啊？做姐弟都行，他就一根筋想不开。我对他说，恋爱，需要两个人你情我愿；而绝交，一个人意愿就足够了。”张盈说。

“张盈，你心够硬的。”猴子说。

“猴子，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我问你，如果你女朋友，有性格分裂兼狂躁症的病史，加上长相一般，身高不到一米五五，你还会找她做女朋友吗？”

猴子想想说：“不会。不过如果以前我和她有约定，那就另说了。算了，我对你不高要求了，大家活在尘世间，都不是圣人。”

“这才像句人话。”张盈说得有点累了，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

猴子受不了寂静，调头问：“许欣，你要是张盈，你会怎么做？”

许欣笑说：“我不是她呀，无法假设回答。”一句话堵死猴子提问。

“打牌打牌，边打边聊。”乔侨把散在桌上的扑克抓过来。

“笃、笃、笃——”有人敲门。

“请进！”猴子大声说，“老二，是不是你叫外卖了，开饭时间早了点吧。”

乔侨什么外卖都没叫。

门开了，一个瘦瘦矮小的男生毫无表情地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