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荐工这条路行不通，猴子只好另想办法。

网上兼职打工信息多如牛毛，但是一条“要求三年以上相关工作经验”，就筛去了一多半，刘备三顾茅庐的时候，诸葛亮有啥工作经验啊？

剩下学生能做的，编书写文校对翻译，那是文科生的地盘；给中小学生当家教，恐怕会误人子弟；去劳当劳打零工，一小时十元仅够买一包烟；站街头派发广告，咱丢不起那面子；终于看到一个专业对口的“网络点击广告赚大钱”，QQ一联系，对方张口先要三百加盟费……

妈的，不是奸商就是骗子！钱到用时方恨少，世上唯有赚钱难，说得一点不假。

网上找工碰壁，猴子找到班长，要求参加学校勤工俭学。班长反复问了几遍，确定猴子不是开玩笑，而是玩真的。领着猴子来到学生会勤工俭学部，一个戴眼镜家伙懒懒回答：校内勤工俭学岗位，已经分配完毕，请您在下学期开学时及早填表提出申请，家庭特困者优先。

猴子决定把机会让给特困者。学校没有了机会，猴子跑到校外，顺着电线杆上小广告的指示，来到隔街的“四海网吧”。“四海网吧”需要一名管理员，老板看过猴子的学生证，简单交待几句，就让猴子直接上岗试用两小时，充分显示了小型私企的政策灵活性。

猴子还没吃晚饭呢，坐在吧台后面椅子上，饥肠辘辘闻着经久不散泡方便面加火腿肠的味息，先觉得香，后感到腻，最后用纸塞住鼻孔才算止住呕吐感。

看着别人戴着耳机狂打游戏，猴子手痒心也痒，忍忍吧，谁让人家是花钱的，自己是赚钱的呢。拿出手机正想发条短信，“咣”地门被撞开，进来两个背书包小孩，“挑两联座好用的机子！”

“身份证。”啪地拍到桌上，还真有。

“嗬，七零后，我咋看你也不象三十八呢，拿你爹的吧？”猴子端详着身份证。

“废那么多话干么，爷没少给钱就得了。”

“玩蛋去！再不滚打电话叫家长！”猴子将身份证扔回去。

接着发短信，刚打出一个“亲爱的”，中间一排有人嚷了：“网管黑屏了！”小跑奔过去，上下弯腰一看，“请您高抬贵脚，别再踢电插板好吗？”

回去屁股还没落座，身后就传来骂：“狗X的网吧，连他妈小电影库都没有！退钱退钱！”猴子心头火噌地蹿上来，妈的，抬头看看满街标语就该知道扫黄打非正在风头上，嘴巴抹屎了这么不干净！

等到老板吃完饭回来转悠，猴子已经修理了两台电脑，重装了一次系统，赶走了一对不肯花钱进包座又没底线秀恩爱的小情侣，和一个喝多了的玩家差点动上手……贴身衬衫全透了，黑着脸一句话不多说，拎上书包逃出网吧。

“明天六点过来上班，工钱一周一结！”老板大声说。

再TM不来了！大爷今晚学雷锋了。

周末，陈小红来电话：“在哪儿呢？听着怎么这么吵？”

“城市广场，做狗熊呢。”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大点声！”

“我 在 城 市 广 场！穿着狗熊套装，给商家当活广告！”

“你神经了？！”

“我一本正经！收线，店长来了。”

一小时后，陈小红下公交来到城市广场，从一排摇头挥手的憨萌动物中，揪出唯一一只狗熊。

猴子摘下硕大头套，汗水瀑布一样流下来。初春乍寒时节，陈小红戴着绒帽还觉得冻耳朵呢。

“你在干么？”

“太明显了，赚钱！”

“赚钱做什么？”

“给你买礼物，在北京买房子。”

陈小红气笑了：“我不需要你送礼物，我要你陪我看画展。”

猴子吼道：“我需要！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小丈夫不可一日无钱！”

“我钱包有钱，全借给你，你今天已经是小丈夫了，陪我去看画展好不好？”陈小红软语细声恳求。

猴子向来吃软不吃硬，陈小红这么温柔一刀，整得一下没了脾气，看着陈小红被风吹红的娇嫩面容，不知该说什么好。

“喂，那只黑熊，说你呢！赶紧戴上头盔，有小朋友来了！”店长立在门口喝令。

猴子三下五除二脱下熊服，象褪掉一堆蛇皮，拉上陈小红的手往地铁站走：“看画展去！今儿爷就是小丈夫，谁TM有瘾做狗熊啊。”

晚上，看了画展、逛了书店、吃过小吃一条街，口袋重新空空如也的猴子，疲备而幸福地从公交车上下来，没进学校大门，拐弯去了后街“四海网吧”。

“老板，今晚还需要网管吗？”

猴子疯狂赚钱的同时，乔侨正幻想着五月的远征。

一天晚上，乔侨从闭馆的图书馆出来，台阶上碰到几成陌人的祁利。

祁利头发杂乱，穿着件款式老旧的羽绒服，乔侨念起过往友情，主动打了招呼。

“又借这么多书，其实有的书网上有电子版的。”

祁利翻翻眼珠说：“你在讽刺我没有个人电脑吗？”

“不不，没这个意思。”乔侨没想到祁利会这么想，跟个刺猬一样。如果祁利有意接受，乔侨送他一台都无妨。

两人默默走了一段路，乔侨想找个共同话题：“我想去海大看一看，有兴趣一起去？”

祁利象被中子弹辐射波扫过，立在路边黑影中突然不动了。

“你说，你要去青岛海大？”祁利哑着嗓子问。

“是啊，我们可以一起去，路费我……”

“不准去！”祁利恶狠狠说。

乔侨愣了，怎么翻脸比狗还快。凭什么呀，凭什么青岛我不能去，海大是你私人领地，还是你祁家禁脔？

“为什么？你说说理由。”乔侨按住震惊，尽量平心静气。

“没有理由，就是不准你去！不准去就是不准去！”祁利瞪大眼睛喊，完全歇斯底里，哪里象他自标的所谓追求绝对理性的科学教教徒。

“你大脑是不是短路了？”乔侨有点害怕，但还坚持问，因为对方完全没有道理，“我要去哪里，还需要由你批准？真是莫名其妙。”

“去哪里都可以，就是不准去海大！”祁利嚷罢，撒腿跑进道路另一边黑漆漆的树林里。

怪物！不可理喻！我去海大怎么了，就去！就去！就去！你能把我怎么着？！

该不会象马加爵一样吧？乔侨不由打个冷颤。变态年年有，谁碰上算谁倒血霉！

乔侨望望幽黑的树林，加步步伐奔向灯火通明的宿舍楼。

“听蝲蝲蛄叫，还种不种庄稼了？”听了乔侨诉说，祝俊安慰道：“走自己的路，不必理会别人闭话。”

听到老大这么说，，乔侨心里踏实多了，不过还有点担心：“这可不是闲话，是狠话！他说话样子好可怕的，你说复旦有投毒的，清华有拿硫酸泼狗熊的，我们学校会不会也出个变态伤害案？”

“哪有那么多变态，真遇上就当中奖了。”祝俊没当一回事儿，“你有手有脚有脑子，怕他什么呀。他要真有犯病症兆和异常表现，可以报告学校。我看也就是说说，他没那胆儿。”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可能你触碰了他什么痛脚，你说他女朋友也在海大，可能与这个有关。”

“我想也是，改天我打电话问问她女朋友。”

“这种人尽量远离，少刺激他。”

“我还是别打电话了，那对他绝对刺激。好了，周末见面详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