洵渔湖很大，两州一半多的地域，东西一万二千里宽。纪馨家门所在的是湖中的一个岛屿，名作冯纪县，冯、纪两姓是本县的主要家族。此岛不大，方圆百里，有人工所造的道路连接其它县城。\n\n楚天决定去灵驹车而乘船。一行人买了三艘船，姜承运自己一艘，楚云筱和楚依一艘，楚天三人一艘。\n\n湖面开阔，波浪犹如海浪，立在船首，极目四望，景色如画。\n\n此船法宝催动，可以控制速度和方向。楚天命楚秀加速到极致，带着湖水气息的空气呼啸而过，行船仿佛飘浮湖面之上。\n\n晨曦映照湖面，波光粼粼。\n\n“纪馨，这湖中有什么，没有凶兽隐藏其中吧。”楚天见纪馨神情悲伤，越来越接近其家乡，悲伤之情越浓。\n\n“楚秀，先停下船，我要进水中看看！”\n\n他拉着纪馨跳入湖中，向湖底游去。\n\n湖水清澈，越向下光芒越淡。楚天看见这片区域的湖底是一处山岭，许多游鱼到处乱窜，水草旺盛，长满湖底。\n\n洵渔湖中本来是有凶兽的，一些残暴的凶兽鱼类，後来经过几千年的捕杀，湖中的凶兽基本消失。湖中有几个极深的地陷，据说里面有荒兽。不过人类基本下沉不了那么深，不会去那里。\n\n湖底的灵气如同瀚海，是来自地底，从地陷涌出来。\n\n纪馨常在湖中游玩，一入水仿佛犹如游鱼归来，非楚天那样手脚划水，而是鱼那样摆动波折自己的身体而游走。\n\n下沉一百多丈，楚天站在一处山岭湖树上，招呼纪馨过来。他有了新的主意，要想躲避凶兽潮要么上天要么入地，在这湖底建一座城镇似乎也不错。纪馨听後，凑近楚天耳边说道：“我们两州居住在岛上的家族都会在岛边的湖底建立一些小居所，用以促进修行。公子此提议甚好，我愿意参与建设。”\n\n在湖底生活，没有修为的是不行的。仙人可以大规模建设，几十里的城镇不是太大难事。楚天设想的是，可以顺便在此培养一些适应水性的修行者，到时候到瀚海去开采资源用得上。方圆五十里的城，差不多可以入住五十万人。若是此城建筑在地陷周围，有地底的灵气升腾上来，那么灵气度的问题也可解决。\n\n繁花世界很大，可去探索的地方太多了。\n\n楚天让纪馨教自己游鱼游水的方式，楚氏的吐纳功法游鱼功和它可以配合起来。他有珈玉手环，可以存储很多空气，然後在湖底可以呼吸好久，几月都没问题。\n\n纪馨的此种功法名作人鱼游功，人鱼合一的密法。楚天很快学会，追着一群小鱼游去，觉得甚是有趣。\n\n----\n\n冯纪县有了一个新的乱石岗。乱石岗是雅称，其实就是乱尸岗；把死去的这些人堆在这里，埋葬起来石堆垒积起来，勉强当作坟墓，是谓岗。\n\n纪馨已经没有眼泪了，来到这里之前不断哭泣，走到这里了，反而哭不出来。她的家人，一门的都在这里了。死後坟墓都没有，只有一处石岗。\n\n楚天并不知晓巫古纪元是如何，可在圣古纪元、人类圣道王朝，尚且如此，生灵的生命宛如枯草，一把火燃烧尽只留下草灰。相比来说，生命如此低贱，当然只能退居在修行之後而为第二存在。\n\n修行世界，暴力差距如此之大，不可能不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修为高的人一人可以挑你整个家族，他会和颜悦色和你商议吗，理都不会理你，不服就杀。\n\n面对一些修为高的生灵威胁，有些是你可以求饶就过的，比如人类；而有些是你求饶也没用的，比如凶兽。人类对待凶兽当然也是残忍的，相比来说对待人类就没那么残忍了，至少不会毁尸。\n\n纪馨神情飘摇，仿佛下一瞬间灵魂就飞散，“公子，若是你面对这种情况，你会如我这样不知所措吗。”\n\n出乎她的预料，楚天回答道：“会的吧，任谁都会如此的吧。不过这不是全部，之後你的感受呢，总不能一直这种情绪。有一位仙人，其遭遇和你一样。或许你问过她之後会明白的。”\n\n“那位仙人的仇恨报了吗，怎么报的？”\n\n“没有，她尚没有那个实力。以我的推测，她会想着诛杀主谋吧。”\n\n“公子，能不能让我自己复仇，给我几年时间。”纪馨哀求道。她知晓楚天既然选择去洵州城，必定是想拿高府动手了。若是她的仇人就此死了，那么她的仇恨怎么办，公子让她有此仇恨，为何又要让她的复仇落空呢。\n\n“不能。这点很残酷，我也做不到，你们应该做到。我知晓，不能亲手复仇，你心中的仇恨不会得到释放。但是我迫切需要这么做，因为晚上几年，会有很多如你家这样的情况发生。”\n\n楚天的道理很简单，我允许你们去掠夺，但是不希望你们干灭门的事情。摧毁一个家族的方式有很多种，比如改姓、并宗、移籍，灭门是我不想见到的。五分之二的贵族之家覆灭，他不想是以死亡的方式，那样损失的是六州的战斗力。\n\n高家不是第一个干灭门这种事情的，楚天希望是六州最後一个。\n\n“不过，若是你要求，我可以把主谋的性命交给你。”\n\n纪馨拒绝了，她认为自己没有这个资格。况且不是自己力量达成的，即便杀了那主谋又如何，痛苦与仇恨仍旧会伴随着她。\n\n“公子，听说你很喜爱阮轻盈，若是她的家族有此祸害，你会如何？”纪馨想知晓是自己不重要还是太重要。\n\n“若是有这个能力，我会让她天天见到仇人，等她能够过了心中那关，再交给她处置。”你仇恨一个人说明你实力太弱，没有能够超越其仇恨对象。当你能力超出仇人太多的时候，你会发现他们不值得你的仇恨，他们太弱小了。\n\n我被野狗咬了一口，我会仇恨它吗，只是讨厌而已。若我的家人被它咬死了，我会怎么仇恨它呢，不会，只是会把它煮吃了。仇恨是实力对等的生灵之间的情感，仙人之间有仇怨仇恨很少。\n\n一阵寒风吹来，乱石岗上更显萧瑟。\n\n“这世界有两件事情，可以让人超出回报的投入，其一是复仇。复仇并不能让你死去的家人重生，改变不了结果。”楚天低沉道：“但是，可以让你痛快。重要的是复仇的结果，是否自己亲自动手有何关系。”\n\n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杀戮的仇恨必须杀戮的回报。\n\n复仇是天道规则，不然何以是两件事情之一，对于生灵来说，可以超出回报的投入，即便收益少也要失却理性的投入。\n\n“公子，能借我一朵上品灵药吗？”\n\n“可以，帐记在杨紫蕉的名下。”\n\n纪馨抽出利锥慢慢刺进自己的心脏，神情无限哀伤，“今日的纪馨已经死去，我们一家人会在一起。”\n\n血液湿润她的衣衫，尔後喷涌而出，纪馨身体缓缓软倒在地。从她家人宁愿死亡也不愿把她交出去的那刻，她的生命就不再是自己能够做主。而今，唯一的机会，可以自己主宰自己生命的机会，她想要交给自己死去的族人。\n\n楚天走上前来，托起纪馨，“若是就这么死了，你有什么遗言。”\n\n纪馨面色极其虚弱，断断续续道：“不能回报公子和姑娘的大恩。如果我哥哥和姐姐没有死，那该多好。”\n\n乱石岗上跑来一个胖子，大煞风景，“楚小兄弟呀，你可真有钱，价值十粒的灵药就为了满足纪馨姑娘一个心愿。哎呀，若是我不是男儿身而是如花似玉的姑娘，那该多好啊，楚小兄弟必定不会那么待我。”\n\n来者是姜世贵。为什么许多故事，男主角旁边总要有个胖子呢，不只是胖子要承担搞笑的戏份，主要是其形貌对主角威胁不大。不过姜世贵是例外，因为楚天总共就见过这么一个修为高的胖子。\n\n楚天抱起纪馨，没有搭理姜世贵，等离开了乱石岗才给她服下灵药。不用她说，楚天知晓怎么把事情做得更好。乱石岗死，乱石岗生，那就没意思了。\n\n“哎呀，等等我！楚小兄弟，要么我也当你随从吧，待遇这么好，我府的郡主不过如此。”\n\n楚天看了看姜世贵，“你这修为，跟班都不行。你还是想着怎么时来运转吧，一直这样下去，你可就真废了。我给你指条路，去荒芜之地吧。”\n\n姜世贵立即拒绝，他可不傻，自觉气运没有那么高。不过他很奇怪，为何楚天会对荒芜之地有种某名的执念呢，经常说起。\n\n纪馨缓缓从近乎死亡的状态恢复过来。即便没有死去，那濒死的经历，让她整个人都焕然一新，真正领悟到生命的美好。\n\n“我错了，公子，你说的对。舍己之外再无它物，我家一门人的生命加诸在我自己身上，我的命仍然是我自己的。”\n\n各自的人生意义不同，可生命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即便能为某些事情牺牲，仍然是自己的，只是你选择了那种归宿。\n\n姜世贵严肃道：“楚兄弟，你是不是有过那种经历？若是你能借我一朵极品灵药的话，我也愿意体验一把。”\n\n濒死不是真正的死亡，楚天是经历过真正死亡的，魂魄飞散消失于天地之间。那种时候的求生**极其强烈，可是一点作用都没有、悔之晚矣。而重生之後，他发现自己仍旧不能持续死亡时候的生命力，大约真的需要在生死之间才能爆发出全部潜力。\n\n“走，去洵州城！”楚天当先一步，向岛外的停船行去。\n\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