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抬着棺材去哭丧
武家坟并不是个坟,它是个村子。
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个地名,似乎和北京的公主坟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和栓宝冻的嗖嗖的一路向武家坟走去,路上还飘起了小雪。
雪落在身上湿乎乎的。
这村子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人去过了,山路特别的不好走,到处都是干死的野草,七拐八拐的才寻着一个像人住的村落。
我们两个人站在山上向村子里看,整个村子死气沉沉的,黑雾缭绕。
在村子的后面有一片黑糊糊树林,那些树不知道死了多久,像从地下伸到地面上的白骨爪子。
提心吊胆的进了村,却发现村里似乎没有什么人,家家户户的大门都挂着锁。
栓宝说死人那家主人叫刘老太,名字不知道,地址也不清楚,反正就是村里房子最大的那栋。
我们两个在村里转了两圈,终于在一处黑糊糊的树林夹缝里,看到一处诺大的古宅子。
宅子盖的像是一座村庙,阴郁郁的,说不出的奇怪,根本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雪水问道:“你确定是这破地方?”
栓宝也是不屑的答:“应该是吧?你看看这破房子,不死人才奇了怪。”
四周静的厉害,我疑惑了一下点点头。
两个人刚要进院子,就听见里面呜哩哇啦人声噪杂。
就像电视机关了静音,静了很久后,一下子打开最大音量一样。
一个穿着蓝布绸缎佝偻着腰的老太太从宅子门里走了出来。
这老太太看起来特别老,脸上全是皱纹,皮肤发青,眼皮耷拉着,露出血红的眼睑,而且嘴唇紫黑。
我只认得她的背影,早上去过我家,然后被赶出来了。
栓宝也认识他,挥着手上去打招呼:“嘿,老太婆。”
刘老太沉着脸,不冷不热的说:“来了。”
栓宝热脸贴了冷屁股。
刘老太瓮声瓮气的问:“今晚可以动身吗?”
栓宝没啥反应。
我心说下葬怎么这么急。
但碍于钱,只能点点头。
刘老太这才说道:“已经停尸三天了,今天晚上就问喜穴。”
我问道:“问几次?”
刘老太伸出三个手指,她的手很细,像白骨一样,阴沉的说:“三次。”
所谓的问喜穴就是让死者自己选墓地。
山里人规矩颇多,一般会提前寻找几个墓址,然后把棺材依次抬到墓坑边,揭开棺材盖看死人的反应。
如果死人有异动,那么就是对墓地不满意,必须换地方。
问喜穴通常都是问两次、四次、六次,从来都没有单数的。
因为单数代表绝户,只有全家死绝的人,才以单数问死人。
刘老太见我们不说话,问道:“哭丧送葬的规矩都懂不懂?”
栓宝大大咧咧的一口应下:“当然懂,俺们全家都是干这个的,你这老太婆难道不知道?”
刘老太也不理他,挤着嗓子说:“死者不能见白天的日头,所以晚上下葬。”
我有些吃惊,死人晚上下葬,这多吓人。
刘老太的嘴角笑了一下,似乎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问穴三次,每天只能问一次,连续三天,晚上九点出发,凌晨一点必须到墓地。”
我点点头。
刘老太继续说:“抬棺下葬的路上有三个条件,必须遵守。”
“您说。”
刘老太伸出一支手指:“第一,中途棺材里有任何异响都绝对不能开棺。”
“第二,路上棺材绝对不能落地。”
“第三,不管遇到什么人,万万不能搭话。”
我还没有说话,栓宝上前反问道:“你这个老太婆,我们来哭丧还要帮你们抬棺材?”
刘老太摇摇手:“自有人帮你们去抬,但是这三个规矩绝对不能破!”
栓宝撇撇嘴:“要是破了呢?”
刘老太半闭着眼,冷哼一声:“哼,那你们就都留下吧。”
她说“留下”的时候,语气很重。
栓宝缩了缩脖子低声骂道:“老子信了你的邪。”
刘老太看了看我俩,挥挥手示意我们进院。
这宅子在外面看很老旧,但是里面很气派。
让我奇怪的是,这房子的格局很像是祠堂改造的。
正中间是堂屋,如今是灵堂,院子两边是偏房,院子很大挤满了吊唁的人。
我和栓宝在村子里转了两圈都没有见到人,原来都在这里。
看来死的人身份地位不一般。
刘老太把我们领到灵堂前,灵堂里摆着一口黑漆棺材,棺材上居然落满了蜘蛛网,也不知道这人死了多久了。
她指着棺材说道:“不到墓地可千万不要开棺,万一出了什么事,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我拍了拍胸脯:“放心吧,不能开棺。”
心说,鬼才没事拨弄棺材玩呢。
刘老太这才放心:“问穴三次之后,第四天要下葬,你们当晚在坟前守夜,完事以后……再给你们每人加五千块钱。”
栓宝咧着嘴笑:“没听错吧?五千?”
刘老太点点头:“没错,是五千。”她指着栓宝:“你晚上吃了饭先跟我去墓地量量墓尺。”
所谓量墓尺就是挖墓坑,死者死了以后挖多大坑,长几米宽几米都是有规矩的,多一分少一分都会坏了风水的气。
栓宝看了看我,显然他是没底气,这货就会吹,没跟他娘学出来什么本事。
刘老太又指着我:“墓址比较远,今天晚上发丧队伍九点出发,这一路上由你来领棺。”
领棺,又称引路丧仙,就是哭丧人在棺材前,带着棺材走,迷信点说,就是怕死者看不清路,必须由活人带着才能走。
真正的哭丧人都有一套祖传的唱调儿,引棺的路上哼着调门,那些鬼魂就会跟着你走。
现在市面上的哭丧人见了棺材只会哇哇大哭,跟二百五没区别。
我皱了皱眉,就这么点事,一下子给了那么多钱,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但是看刘老太认真的样子,我没好意思问。
刘老太说完,向人群挥挥手。
一个三十来岁的妇女走过来,她的头发很长,白衣白裙,而且走路像飘一样无声无息,她的脸……怎么说呢,蜡黄,还有些模糊。
刘老太指着妇女:“晚上下葬的路上带着她,给你个忠告,不要和她说话,不要碰她,更不要……算了,你们就当她不存在。”
我看了看眼前的妇人,她的眼神呆滞,没有丝毫的表情。
而且我怎么都看不清她的脸,不是看不清,而是记不住。
这么冷的天,她居然还穿着一件薄薄的夏纱,稍微仔细看看,就能看到她里面光溜溜的皮肤。
胸前两颗葡萄若隐若现,下身三角地带也是隐隐约约。
不过我可没有什么心思去看,这种女人肯定会让我做噩梦的。
我觉得这女人可能是死者家属,而且脑子有问题。
栓宝有些不耐烦:“你个老太婆,让我们带个娘们去坟地,下葬最忌讳女人在场你不知道?”
刘老太有些生气:“别问那么多,做好自己分内的事。”
趁这个功夫,我向四周看了一圈。
在院子里有很多人,应该全是村子里的村民,但是他们站在那里,就像没有人一样。
就是我可以看到他们,但是我却感觉不到人气。
有那么一刻,我甚至觉得这些人全都是死人。
不禁打了个哆嗦,暗叹自己想多了。
刘老太又挥了挥手,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
刘老太指着男的说:“这是*子,八仙的头儿,今天晚上你们一起出发。”
叫*子的这个人,一脸的麻子,低三下四的跟我点头:“你好你好。”
我笑了笑,所谓八仙不过就是抬棺材的脚夫,这帮人就是干体力活的,非给自己起个高大上的名儿号叫八仙。
刘老太把一切都安排妥当,支开所有人,领着我进了灵堂。
在灵堂的棺材后面,她拿出来一个红色的绸缎,像古代结婚的那种。
刘老太也不问我,直接把绸带斜栓在我身上,跟我要结婚了似的。
“这是什么?”我问。
刘老太说:“你别问,知道多了不好。”
我急了,拨弄着身上的红绸子:“那我也得知道是什么吧。”
“你不用知道。”刘老太冷冷的说:“下葬的时候,把这条绸缎点着扔进墓坑里。”
我有些头皮发麻,感觉这红绸子随时都会吊在我脖子上,把我勒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