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砚伸手去摸背后的剑，林曼之的脸上慢慢露出一个奸诈的笑容：“如果动手，你这一辈子可能都出不了城啦。”她直视着姜砚的眼睛，甚至露出了挑衅的神色。

“嘁。”姜砚的手放了下来，“除了赌，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林曼之绕着姜砚走了一圈，细细想了一会儿，才说：“有的，你可以选择留在出云城。住在这里难道不好吗？”她说得认认真真，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

“……我没有说它不好，只是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姜砚迟疑了一下，只能这样回答林曼之。

“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要做的话，你愿意留在出云城吗？”林曼之追问道，她问得很诚恳，好像不是为了随便敷衍姜砚才问出来的，而是真真切切地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姜砚没有说话。其实出云城并不算差，若说繁荣，堪比江陵；若说风景，群山绵延，树木葱茏，只是……

“就算没有别的事情要做，我也想到别的地方去看看，大荒这么大，我不可能一直留在一个地方的，难道你就没有去过其他的地方吗？”姜砚摊手，“燕州、婺州、宛州、雷州，甚至是东海、南海，这么多的地方，为什么我非要留在出云城不可？”

林曼之沉默了，她脸上的表情凝固起来，最后又变得面无表情，她转了个身，冷冷说道：“我们去下一个赌场吧，跟我来。”

……

下一个地点与先前那个棋盘处于相反的方向，姜砚站在那赌场前，不由地发出了一声赞叹：“好多金子啊！”

出现在姜砚眼前的，正是一堆又一堆的半人高的金币，数堆金币围成了一个圆形，而绕着金币的内外围被人用木枝简单地划出了一个法阵。

姜砚抱着胳膊，眼里亮闪闪的：“这么多钱，该不会是我第一场赢了的奖金吧？这么多，我这辈子可能用不完，不过我不愿意拿去救济穷人，哈哈哈！”

林曼之忍无可忍道：“你在想什么，这些钱不是给你的！”

“这些金子里面，有一枚是假的，是铜币。”林曼之指尖轻轻点了点，“你能找出来吗？”

一个一个找过去难道还不行吗？这办法虽然笨了点，但总能找到的。姜砚心里立刻就蹦出来一个办法。

“你如果给我时间，我就可以……”

“一炷香。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如果你找不出来，就算是你输。”林曼之补充说道，她又在奸诈地笑了，姜砚一看到她这样笑，背上就有点发毛。

“一炷香？这会不会太为难我了？这么多金币，就算是找一天也不嫌长……”姜砚试图说服林曼之，让她给自己增加一些时间。

林曼之冷眼说道：“不赌吗？”她这话说得不容人置喙，姜砚再插不上嘴，只好同意了这一场赌局。林曼之走到一旁，点燃了香炉里的香，“喂，你真的不愿意给我多一点时间？”姜砚问道。林曼之指了指那炷香，说：“已经开始了，你还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吗？”姜砚见再也没有转圜余地，便跑进了那圆的中央。

姜砚虽然贪财，但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金子，他还是有点不知所措，要在这么多的金子里面找到一枚铜币，到底要怎么找呢？啊，要是当初司涯教了他一下子区分金币和铜币的法术就好了……不过说起来，真的会有这样的法术吗？

他走到一堆金币前，发现这些金币整整齐齐排成一行，一行大概有四十枚金币的宽度，而在这行金币之后还排有相同的两行。姜砚抽出了一枚金币，仔细看了看，又将它放了回去：“这是真的，这可要怎么找……”

话未说完，他面前的金币突然开始移动，所有的金币都散了开来，重新开始堆叠，等到所有的金币全部堆叠完成，出现在姜砚面前的又是三列不同的金币，第一、第二行仍旧同先前一样，是四十枚金币的宽度，而第三行却是有两行十五枚金币宽度的金币并列组成，中间略有空隙。

“喂，这是怎么回事？”姜砚嚷道，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

“你每选错一次，这些金币就会重新洗牌，组成不同的形状。”林曼之解释道，“所以我劝你还是慎重一点下手，否则，就算是找一年也不嫌长。”

这是嘲笑！这绝对是嘲笑！我听到你心里在笑了！姜砚听出了林曼之语气里的讽刺之意，她的意思是，姜砚原先想的那笨方法不行了，他那样找，除非是运气够好，否则有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他怎么会知道他下一枚拿起的金币是不是他曾经已经查看过的。

姜砚终于忍不住骂道：“你这是在玩我？这还怎么赌？”

“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林曼之找了张石凳坐了下来，托着腮笑看姜砚，有些无良商人就喜欢居高临下地看别人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退出？”姜砚嘴角微微抽搐，他随手从面前的金币中抽出了一枚，说，“我就找到给你看看。”

林曼之瞥了他手中的金币一眼，笑道：“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争强好胜的自尊心。”

那枚金币仍旧是真的，姜砚将它放了回去，那些金币立刻开始重新洗牌，再一次出现再姜砚面前的又是三行不同的金币，第一行为长排金币，第二、三行则为两行并列的短排金币。

“哦？”林曼之挑了挑眉毛，顺手给自己沏了一壶茶，悠闲得很，好像是准备看一场大戏，“这炷香已经烧了一点了。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赌了，却输了，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姜砚觉得背脊一凉。

他都忘记了赌注是双方的。

万一我输了，林曼之要以身相许怎么办？不行，就算她长得好看，我也不愿意。我必须要赶快找到那枚铜币！

姜砚抽出一张火符，双指抹过符面，向前一指。

“火符，爆！”

火符爆裂之处立即燃起了熊熊火焰，火势渐猛，并向两边蔓延，吞噬了一堆又一堆的金币。

他曾听说过一句话，金入于猛火，色不夺精光，铜则不然。

“天真。”林曼之嗤笑了一声，呷了一口茶。

姜砚站在火圈之中，额头已经沁出了汗珠，但是周遭的金币却一点变化也没有，跳动的火焰越来越矮，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吸收掉了一样，最后完全消失不见，一点痕迹也没有在金子上留下。

姜砚忍不住骂出声来：“搞什么，火符居然一点用都没有？这火符是不是过期了，那个卖符的家伙骗我？”这个火符是姜砚在路上从一个老货郎手里以低价买来的，他扭头去看林曼之，但是令他吐血的是，林曼之居然随身携着她的小火炉，现在又开始煮热汤，显然是对姜砚并不抱什么期望。

“林姑娘，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姜砚的意思是，他怀疑林曼之刚才暗中出手，熄灭了火。

林曼之看了看自己的指甲，一脸无辜的样子：“我什么都没有做，你的火符会灭，完全是因为这个阵法中原本就有水，懂了吗？”说完，她又轻蔑地补了一句：“我要让你输，有一万种光明正大的方法，这种做法，我可不屑。”

“谁知道你屑不屑啊！本来就有水？”姜砚开始思考林曼之的话，敲了敲那堆金子，从中抽出了一枚金币，“你的意思是，我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可能有些东西是幻觉？不对，这枚是真金。”他将那枚金币扔了回去，金色的海洋立刻又涌动起来，不一会儿就聚集成了新的形状，这一次出现在姜砚面前的是三行两短排金币。

“随便你怎么想。”林曼之耸了耸肩，并没有说姜砚想的是对还是错，刚才她已经给了姜砚一个提示了，能不能看出来，就全靠姜砚自己的悟性了。

如果是幻境的话，那就一定有破解的方法，司涯师父曾经说过，所有的幻境都是在对方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先迷惑了其本心，让他一开始就错认自己所看到的东西就是真的，只要静下心来，夺回自己的意识，驱除幻象，就可以破除幻境了。

平心静气！

姜砚盘膝而坐，闭上双眼，自己的灵力再一次向周围蔓延开去，“瞬息”能够看到的东西，都是它们原本真正的形态，是物或是幻，他的灵气随着金色的海洋不停地涌动，他能够感觉到，在这些金币上也加诸了灵力，而且这股灵力并不弱。

林曼之百无聊赖，吹散了那一炷香上的香灰，那点闪烁的火点在黑夜中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要熄灭似的。

就在这时，姜砚猛地收回了自己的灵力，所以的灵力一瞬间涌回了他的脑海中，他的“探索”已经完成了，可是——

“怎么回事？”

姜砚惊讶地看向四周，他刚才用“瞬息”所查探到的，这些东西，没有任何一枚金币是幻象，全部都是真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