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灰豹怀中昏睡的容颜，一个念头一闪而过，难道，期限提前到来了？

虽然表面上因战胜而欢腾着，但他们谁都不敢懈怠，眼睛总是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她便永远离去。

难道...真如自己所想？

泪，蕴满眼眶...

急促转头问公孙炎，"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她为什么忽然就昏倒了？"

公孙炎一贯的温雅早已卸下，他的双眉拧紧，紧紧抓住凌寒泪的手，"我本一直将事情瞒着她，以为她能走得安心，却没想到万无一失也会出现纰漏。"

"大约是看到她与你一同进了营帐，以为你们有事相商一时半会不会出来。士兵们便都松下心防了，低声嘀咕，却被深谙武艺的她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

翔一直跟在凌寒泪身边，也不明白公孙炎话中含义，便更急了，"到底是什么事让她昏迷？坚韧如她，不会轻易让自己昏厥，唯一让她抵制不了的只有她体内的情殇蛊。但蛊毒已经好久没发作了，难道...跟藤野有关？"

只见公孙炎点点头，"藤野在采集陀蓉时，被陀蓉的毒气侵蚀。他的命，也不久了。恐怕，这次真的能跟泪儿双宿双栖了。"

"那陀蓉拿到了没？"他不管藤野是死是活，只要她能活下去，什么都不重要。

公孙炎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你想的太简单了，虽然陀蓉是拿到了，但依她心痛的程度来看，她满心满肺都是藤野。你以为，有了陀蓉，有了火龙草，有了御茗高超的医术，她就能活下去了吗？刚才，只是听到了藤野中毒，她便昏厥在地，如果让她知道她将与藤野阴阳相隔，她会如何？！"

是啊，她爱着藤野，而且，她对爱如此执着，一如前世，因为分不清自己心中爱的是哪个圣而断然选择浴火而亡。

今生，她已明了心中所属，结局似乎显而易见。

凌寒泪醒来后，便不管战况如何，敌军多强大，全然将"寒军"交给灰豹和公孙炎，自己则迫不及待地回往寒冰宫。

她这次的昏迷时间不若先前那般长，仅是一天一夜，想来，藤野在她心中的分量，无人可及。而她，也逐渐接受这份来之不易深入骨髓的爱。

公孙炎站在原地望去她匆忙离去的背影，苍茫望天。泪儿正视心中情感，应该是令人开心的事，可是，为什么心情会如此沉重？

泪儿的一生如此之短，却是经历了所有人未经历之事，而她的感情之路更是坎坷，好不容易看清了深埋心底的情意，却是面临着生离死别。亦或者，共赴黄泉。

泪儿，你的未来，在何处？

从不轻易流泪的公孙炎，哭了...

冬梅，我与你，是幸福的。但是，没了泪儿，我们会再幸福吗？我们心里明白，没了她，便没了忧伤与开心，没了痛苦和幸福。她，不论是之于你还是之于我，皆重于一切，包括我们的爱。

此事唯天知，他之所以愿意誓死跟随凌寒泪，折服于她是其一，最重要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她的情日渐升华，竟是成了与血共存的爱。只是，最后他选择了放手，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抽手遥相望。不想给她困扰，只能默默地以朋友身份替她分忧解难。

只是，对不起冬梅。看着她难得的小女人样，心就像被针扎一样难受。如果泪儿与藤野能化险为夷，那么，他一定会全心全意对待冬梅，虽然那份爱已在泪儿身上生根，但至少，丈夫的责任与宠爱，他将一分不少地付诸于冬梅身上。

"先生，你哭了..."翔从暗处走出，见到他的眼泪并不十分惊奇。

"风迷了眼罢了。"公孙炎艰难地扯动嘴角，却是比哭还难看。

翔不理会公孙炎蹩脚的解释，只是望着化为小点的背影道，"她说过，当你眼泪忍不住要流出来的时候，睁大眼睛，千万别眨眼！"这是前世的凌寒站在光芒万丈的舞台上对着万千歌迷说的话。

忽然，公孙炎笑了，只是眼泪更为晶莹。因为他记得她说过这句话，而后面那句便是"你会看到世界由清晰变模糊的全过程，心会在你泪水落下的那一刻变得清澈明晰"。

"你准备去哪？"优雅地抹掉胜于黄金的眼泪，公孙炎扭头望向翔。

翔默默不语，久久，才开口道，"听，鼓声鸣响，新一轮的战争又将爆发，身为'寒军';的军师，我想你该回营了。"

公孙炎也不强求，确实，他肩负着泪儿的嘱托。

转头望着公孙炎翩然身影，翔病白的脸上竟是浮现出一抹灿若太阳花的笑容，只是眼中有着脱不去的苦涩。

他准备去哪？除了紧紧追随她，他还能去哪？！

再不迟疑，走至马棚拉过一匹骏马便扬长而去。

有些事，我们明知道是错的，也要去坚持，因为不甘心；有些人，我们明知道是爱的，也要去放弃，因为没结局；有时候，我们明知道没路了，却还在前行，因为习惯了。

他，不甘心就这么远离了她。

他，即使明知没结局，也想将她深深兜在胸口的口袋中。

他，已经习惯了她的气息她的愤怒她的悲痛她的无情她的绝情她的多情，所以，只能前行，跟着她的脚步，一直走下去。

离了她，就像鱼儿离开了水，无法呼吸终究窒息而死。对她的情意对她的歉意，他心知肚明，所以，他不会像鱼儿一样尝试着去逃离水的禁锢。如果可以，他愿意被她锁在身边，只是，她不屑于要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