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三年
南京城里,闲暇的人们都在谈论一个话题,“真曼尔”,这座城里最大的游乐场,从开幕伊始到如今已经六年的时间,半年前在四周吞并了其它产业,决定扩张,就在这几日就将重新开业。
这样的决定有多重要、风险有多大,只怕只有东梁内部的人员才知道。且不谈巨额的费用,主工程师能否秉承“真曼尔”一贯的风格与主题,就是很大的问题。
毕竟,“真曼尔”最初的设计师早已经离开。
没有人知道当年那个引起无数绯闻的美丽女设计师去了什么地方,连东梁的人对此也是三缄其口。
正当无数人的眼光都投到“真曼尔”身上的时候,东梁的当家人梁洛展忽然又宣布了一条重要的消息——
他即将在一个月之内完婚,女方却是从未在媒体面前露过面的女子。
记者们立即对这位“真曼尔”未来的女主人展开地毯式搜索,她出生不错,书香门第,只是长相很普通,远没有梁洛展几年前那对姐妹花来得美。
媒体的搜索无孔不入,甚至连她的家人都不放过。何苑馨忍不住有些害怕,她从小就循规蹈矩,从没遇到过这样的窘境,连出门买菜都要全副武装、和明星一样。
梁洛展少不得要安慰她,那些记者确实近乎疯狂,他怕出事,安排了几个人偷偷保护她。
他还是不放心,得了空就打电话。这次那头却是过了很久才接,他吓了一跳,怕她出了什么事,正抓着外套准备找人,何苑馨却是气喘吁吁地接了,原来是刚摆脱掉一群记者。
他很愧疚,她原本是名校的导师,前途无量。如今不仅陷入了媒体的围剿,怕是以后的仕途也会遇上些麻烦。
是他把她的生活搅成这样。
尽管知道了结果,他还是忍不住要问:“后悔吗?”
何苑馨一怔,轻笑着回答:“说过多少遍了,跟你在一起,我怎么会后悔?!”
她的声音温柔,听着特别舒服。
他何其有幸,在有生之年,还能遇到这么好的女子。冒着那样大的风险,只想和他在一起。
明武都羡慕:“得良人如此,还有什么可遗憾的?”
连梁洛儿都忍不住从国外打越洋电话回来:“好啊你,能耐了啊!什么时候勾搭上我的老师?”
梁洛展不由一愣:“她是你老师?!”
“就是何老师啊,大一的时候就是她教的我《思想品德与道德修养》,那叫一个无聊啊!我几乎一学期没上过这课。不过你也不地道了,早是明确了我未来小姑的身份,她怎么说也得给我个90分!”
他大笑,她的脑子似乎就没想过正经事,他至今也无法把这个令人头疼的妹妹与严谨的考古学家联系起来。
“你倒是什么时候回来?”
她想了想:“不知道,这边还没什么进展。”
“那你岂不是赶不上我的婚宴了?”
这是关键问题,她急得大声嚷嚷:“不行,亲哥哥的婚礼我做妹妹的怎么能缺席?!你尽管说时间,我游也得游回去!”
他又笑,多聊了一会就挂了电话。
她常年不在国内,连龙腾的周岁生日都没能参加。能有这样的心,他已经很感激。
正想着去倒茶喝,Lucia却慌慌张张地进来,说是李女士在东梁大厦里。
梁洛展不由一怔,这才反应过来“李女士”正是廖习枫的妈妈,地位相当于东梁的皇太后。
她来东梁大厦,只会来找廖习枫;而她来找廖习枫,只会逼着他赶紧结婚。
一提起李阿姨梁洛展就觉得头疼,她日日夜夜盼着能早日抱上孙子,偏偏廖习枫就和她对着干,久而久之这个问题成了母子俩之间唯一的话题。廖习枫图个清静干脆连家也不回了,于是李阿姨就经常来东梁抓人,影响相当恶劣。
公司人多口杂,万一廖总经理被母亲揪耳朵的照片流传出去,东梁颜面何存?
于是,梁洛展连忙赶过去,拦住了火冒三丈的李阿姨,陪着笑脸:“阿姨阿姨别激动,有话我们坐下来好好说,这还是在公司里呢,你好歹给习枫留点面子。”
李真琪并不领情,看见廖习枫那张脸就忍不住骂:“好好说?!我得有机会好好说才行啊,你去问问这个臭小子,他两年时间里什么时候回过家,我什么时候见过他?!我做错什么了呀,一把年纪了连儿子都不管,哪天死了都没人知道!”
这话就严重了起来,看来是真的气得狠了。
梁洛展还没想好解释的话,廖习枫捂着被揪红的耳朵不甘示弱:“我敢回去吗?一回去您不是整天整夜地要我去相亲,就是把那些个丑八怪往家里带,根本就不让我活呀!”
听了这样气人的话,李真琪又要去拉他的耳朵:“我为了什么呀?我磨破了嘴皮子让你相亲,你不去;好,我把人家姑娘送到你面前来,我累死累活为了什么呀?你都36了!到现在连个正经对象都没有,万一我哪天两腿一蹬,拿什么脸去见你爸爸!”
“您怎么又提这个?!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说男人就一定要结婚、一定要有孩子?!我一个人过得挺好的,生下个孩子那不得闹翻天!”
李真琪立刻说:“这个你崩担心,有本事你尽管生,生下来全都是我带不用你操一点心!真是笑话,我的孙子我不带指望谁去带?!”
廖习枫头转向里,一脸无赖相:“那我也不要!”
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李真琪气得拧着他的耳朵拼命向外拽,廖习枫边救自己的耳朵边向梁洛展拼命使眼色求救,但就是不说一句求饶的话。
这架势怕是要闹出人命,廖习枫虽然确实也过分了些,但这好歹是公司,家丑还不能外扬,何况是家庭暴力?!
梁洛展好劝歹劝,闹了好久总算是把李阿姨给劝了回去。他就奇怪了,最近怎么总是客串居委会大妈这样的角色。
廖习枫揉着自己惨遭蹂躏的耳朵,依然心有余悸:“我妈再这么逮我,哪天我辞职了去国外避难都不稀奇!”
这样的话,不过是发牢骚,梁洛展一点都没当真。
“连我都想说你了,怎么36岁时跟16岁时干的事情一模一样,你就真的一点不想结婚?!”
“别!你打住吧!结婚这事、谈恋爱这事是人干的吗?试过一次是那结果,我看我还是别出去害人好了。”
害人……
梁洛展不再说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廖习枫确实是害了她。
“你也不用自责了,不是说Elaine已经结婚、连宝宝都已经周岁了吗?”
他放下了手,却低着头苦笑:“那是她醒悟得早,可我做了什么?我把那样好的人绑在身边十几年,什么都给不了她。”
这样的话题,他什么时候提起来都是难过。不仅是能给她幸福的不是自己,更难过的是不只给不了她幸福还捆住了她十几年。
梁洛展不说话,六年前蓝羽妮在他家说的那句话还那样清楚。
“有了爱却不能在一起,在一起却没有爱,所谓缘分,拆开来看,不就是缘和分吗?我们这个样子,只是因为没有缘分而已。”
至今那样清楚,至今想起来隐隐约约地好像还有点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