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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草原篇

—————————我明明比他还先认识你!——————————

黎睿这夜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这是一个回溯之旅,梦里有他,有程宇,还有他最初心动的女孩,却惨败……

他们曾经那么绚烂而绝望过的青春……

正午的太阳很大,草原上的更是!在这高纬度的地方,直射的阳光有时会刺得你睁不开眼!季雨坐在窗内放眼望去,及目所至都是广阔无垠的草地,绵延不绝的心头是那一连串高耸入挺的山脉,座座都高大而威严!诉说这片纯净的土地——内蒙古。季雨从上车至今,头就一直斜靠在车窗沿上,对比车内叽叽喳喳的环境,她更愿意与窗外这恬静的大自然进行沉默的对话。

这开阔的天和地,最为洁净的蓝天白云,还有这大得难以想象的绿地,乃至这些高得直让人肃穆的山脉们,都让她从心底暗暗生出一股崇敬。这是从小生活在贵阳的她从未看到过的美景,起码从未用肉眼真实的看到过,而这真实新鲜的大草原,就连空气都是前所未有的清新和芬芳。

季雨想那些诗人日夜所歌颂的大自然,鼓励城市人远离都市回归自然的提倡,原来不是没有道理的!直至随着载满学员的车子一路从乌鲁木齐杀出,到这让你觉得会天人合一的大背景中来,才深深体会到旅行家们的良苦用心。从古至今,这些山脉孤独却并不孤单,这天地间讲不完的历史,写不完的故事。它冷眼旁观了几千年来帝王间的争夺,见证了无数好儿好女坚贞的爱情!草地上有闲适的牧羊人,悠散的吃着草的牛儿和羊儿,完全是引诱人要隐居的冲动!

草地旁是难得的土路,两辆中型的大巴慢腾腾的开着,不能算得上严格的公路,因为他们一行人已经深入内蒙古的腹地,这里已经没有前面平整的二级公路的效果。在这黄色的泥土路上摇摇摆摆的开着,车内那些从北京来的家伙已经叫喳喳了。

这是一个特殊的班级,他们一车的人都是17835部队的新兵。大概一百来人,被分成了三个班。来自*,更多是来自北京吧。可能是季雨身在这个环境的原因,坐在她旁边的是一个叫范增辉的男生,来自宁夏银川。可是她知道这部车内那伙高调的人中有不少是来自北京的。比如她左前方一直频频回头不的那个时尚主,穿着一身一看就知道是名牌货的衣裳,一个大男生却连耳朵边都挂着几个金光闪闪的耳洞,他后边的那个“小随从”一直叫他黎哥黎哥,而他旁边的那女的则叫他“黎睿黎睿”,锐?

黎睿貌似总转头跟他后座的房保国讲话,眼睛却一直瞟向斜后方甚至是里座的季雨。她虽然是一个寡言的人,但从小心思细腻察言观色更是细致入微,在感受到这个北京来的高干子弟一次次的将放肆的眼光投放到自己身上时,不舒服的她主动提出了要跟身边坐在外面走道边的范增辉换位置。季雨知道自己有一副挺不错的皮囊,打小也有许多淫蜂浪蝶总扑飞在她身旁,个性一向清冷的她并不喜这样的“关照”,也叫是不理不睬的多。

想不到在这远离了城市一千里万的世外桃源,依然不能获得清静。一路上那几个高干子弟吃的吃、喝的喝,闹的闹,把车厢内搞得气氛很热似的。不过季雨不以为然,他们说的许多话题都是她没听过的,他们拿的那些mp4、ipod等等,她只见过没摸过。现在也更是不喜欢他们如此的张扬,特别是黎睿身旁那个讲话在声又尖又细的女生,陈朵。还穿着热裤紧身T恤呢,实是辣得很。他们的名字都是听他们几个互喊时季雨想不听也飘进耳朵里。季雨多余的想以她那摩登女郎的样儿,到底能不能在部队里生存下去。

季雨一直有审视车内的人,感觉车里的人大都不普通。她是未成年人,17岁多一点,离18岁尚有不少距离。姨妈的好朋友聂叔叔不知怎么终于帮她搞到了参军的资格,但不知为什么怎么会跟这帮二世祖呆在了一块?从他们时不时的话中,季雨零星的一一的提取到的信息是,这帮人可能是北京或哪的高干的子弟,不然就是有钱人想让自己的孩子来锻炼来的,总之,和黎睿交谈的那几个人,看穿着听谈话内容,话语间都可以看得出均是家世显赫的人。

她看着窗外一一略过的平静景色,有点想不明白若有钱人想炼造自己的后代,随便来个军训或是丢到他们城市所在的部队就好了,为什么要千里迢迢的来到内蒙古腹地的这个营地里吃这份穷人家孩子才吃的苦。可是季雨虽然带了点偏见,可不敢小瞧了这帮气势勃勃的未来同伴们。因为她刚听房保国跟他后方的那对男女谈话时听到,那男的长得也挺好看的,他家里好像就是首长之类的军人出身。就是跟季雨同排的那对男女,人家可安静极了,一路上少数的几句话也都是细声细语的。可能是了恋爱的人已经学会了低调吧,认识的又亲密的坐在一起,季雨初步认定那对男女是情侣。那房保国看上去也没有黎睿那么张扬,挺老实的一小孩,可惜什么都听黎睿的,好像他的小跟班似的。

季雨懒得再研究身旁的这堆人,可惜她没有mp3,不然可以塞住耳朵了。姨妈一个人养大的她,这份辛苦打小她都是知道的,所以从不提任何不合理的要求。此番入伍除了因为她自己想出来闯之外,亦有此方面的考虑。不过她也不遗憾,倒是姨妈常常惋惜自己没能有更多的钱来给美丽的外甥女添置更多的衣物,每当此时季雨总拿身上的玉来安慰姨妈,“姨妈,我有你和这块玉就足够了。”以前她总不喜欢戴这块玉,但是越长大才越理解姨妈的苦心。姨妈是如此的担心和呵护自己,从此她反而开始以此玉为荣,尽管这过于贵重的玉是她那早已失踪多年的父亲留下的。

临行送别前,姨妈和聂叔叔亲自到火车站来送季雨。一向坚强自持的姨妈,哪怕在她们最困难摆摊过的日子里都没有哭过的姨妈,竟然泪洒人来人往的火车站。一直喃喃的说,“小雨,姨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知道姨妈是内疚没能送她上大学,季雨想笑,“姨妈,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读了,就算读我要考的也是警官学校,那还不是一样的吗?我想去外面闯一闯。再说了,就算读的那些公安学院什么的,出来的大学生做的都是军官。姨妈,你知道的,其实我想去前线。不然这么多年的跆拳道和柔道也无用武之地了。”转念间,姨妈却又哭得更凶,“小雨,那我就更担心你了。”她当然也知道当兵做警察不是闹着玩的,但是虽然她也是一个女的,此刻却也会笑起姨妈的妇人之见来,眉色间向聂叔叔求救。

聂卫亦是大大的不放心,她太小了,还只是个孩子,应当依偎在父母身边的年纪,就算去内蒙古也应该是高考后的放松渡假,现在却即将成为与亲人几年间分隔的离别。可是他还是一个男人,他了解小雨想有所抱负且不拖累家里的想法,而且小雨自小就相当的独立,六岁已经会帮她姨妈做饭了。虽然前面好多次都以失败做焦了告终,但这些年的相处,聂卫亦了解得到季雨的说一不二,她说得出来的决定定是经过相当的深思熟虑了的,劝亦是难劝得很,跟她那死去的妈妈的犟脾气几乎一模一样。由此便出声劝道,“好了,别哭了,小雨又不是不回来了。况且小雨做事你还不放心吗,哪次不是有分有寸的。”

季雨也趁热打铁的说道,“姨妈你放心好了,我在部队一定好好干,不会丢你的脸的,津贴到时我会寄回来给你。”姨妈止住了哭声,却啜泣着说道:“谁要你的那臭津贴!”还没说完又笑了,拉着又嘱咐了好多句才肯离开。季雨看着他们二人远去的身影,暗下决心:姨妈你放心,小雨一定不会丢你的脸的,一定好好争气。在人来人往的月台,聂叔叔小心的托着姨妈走着,护着她不被那些急匆匆的旅客撞到。季雨看着多年来一直相处和谐的二人,也感受得出聂叔叔和姨妈的感情是很深的,但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在一起?

季雨很少会麻烦别人,除非实在逼不得已。比如现在,黎睿一次比一次放肆的眼光在她身上流连,好像要扒光她的衣服一般。季雨实在是不舒服得很,才麻烦要和坐在身旁的这个男生换位置。由此也知道了身旁这个拘谨男生的名字,范增辉。其实季雨看得出他一路上已经多次想和她交谈,在她独自一人将厚重的行李布上行李架时想出手帮忙,在她拧水瓶难开的时候想主动出声,但季雨自己打开了。感谢他的热心,不过季雨一路上都是冷冰冰的表情,是人都觉得难靠近呀。

季雨知道范增辉是个实打实的老实人,她可不敢自恋的又认为他也是对自己有好感。因为看得出他应该是跟她一样的平民子弟,只是不知道因何缘由而又加入这支奇特的队伍。季雨由此更不敢小瞧这里的每一个人,哪怕是黎睿那样的小开,她相信除开他们的身份背景之外,这里的人也应该都是卧虎藏龙的。先不说交谈中他们频频撂出的流利英文,听黎睿和房保国有大谈特谈国际政治、巴以局势等热闹边事问题,亦是分析得头头是道,只不过说得一多起来,就被陈朵打断又转移到其他party之类的话题上了。

季雨听他们正宗的北京腔,知道他们在那样的大城市,在那样的家庭背景下,所接触的视野亦是相当的开阔。有事业心的季雨当然有在暗自较劲,她的英文水平顶多只是一般高三生中上的水平而已,且听说也不见得优秀。可以让她暗暗得意的是她会一点日语和韩语,还是平时看电视后自己买书学的。倒是有缠着学校里的日语老师加把劲在学,进步日常的日语对话已经没问题。本来一直是她所认为的一把利器,可惜现在在这帮见惯大世面的优秀同龄人中,她觉得把握降低了许多。象他们这样的人应该常常出国的吧,可惜这反而更刺激了她哪怕是以后训练再忙再累,她也要练老这两门已经有了些基础的外语来。

不知是季雨的样貌真吸引了黎睿,还是她清冷的个性是他没尝过的,季雨位置调到里面后,黎睿竟也又后退了一个位置,挪一挪后,这车厢能有多大,挨着窗的季雨当然再次进入了他扫描的视线。她无奈得很,极不喜欢他这种赤.裸.裸的目光,不由得狠狠的回瞪了他一眼。黎睿先是一怔,接着竟哈哈大笑起来,引得陈朵急急的问,“黎睿黎睿,你笑什么?”

季雨由此懊恼起来,她不应该理他的,这样的人,你越回他,特别是不接受征服的回他,反而更能撩起他的兴致来。可也由此季雨转脸后注意到同排的一直安静的那队男女,那个长得顶好看的男生坐在里面,转脸过来问他身边的女伴,“你头还晕吗?要不要再喝点水?”季雨刚听房保国叫他程宇?程雨?她一般很少仔细的看男生,可能是因为同名吧,眼睛从黎睿那被程宇的这声问话给吸引过去了。

他的声音麻麻的,像被细小的针微微的刺,不是痛的那种,而是很舒服,舒服得你会央求着再被刺。这是不是就是人家讲的有磁性?季雨还想再分辨一下,可惜他没再出声,反而若有所思的盯着季雨。

她不好意思了,他不会以为她看他帅偷偷的看他吧?她可没有哦,因为她可是光明正大的看,她这人做事一向坦荡,何况现在心里也没鬼。她注意到他的鼻子很挺,有让人想捏的冲动。他的下巴很尖,不知道是不是跟她的有得一拼?他的眼睛很大很黑,特别有神,因为季雨觉得那对眼睛好像一面湖,表面安静内里好有力量,眼底深处蕴含着扎实的吸力似乎要把她吞噬进去,她如中了魔咒般的一动不动的望着男孩。

程宇本是想问一下秦娉妍的晕车有没有好些,却被同排这个气质出众的女孩吸引。在上车前的人群中程宇已经注意到她了,她不是光芒耀眼的那种,却是沉静得让人安心。就好比喧闹的菜市场中独坐在角落卖兰花的那一个女孩,偏于一隅却魅力无穷。程宇像是被蛊惑般,竟这样的没有礼貌直直的盯着人家看,也不怕人家姑娘家羞涩了。可是没有,她似乎也在打量着他,慢慢的不动声色的,但是又相当的坦荡。

这一凝神一望,便好似他们已经认识了几千年,要望进眼海的最深处一样!

—————————他,来自火星——————————

率先扭回头的是程宇,他冰冷的眼珠中透着冷漠,亦不愿将过多的情绪投放在这一个陌生人身上。

没错,是他先放弃的。是他先避开的。

程宇,应该没有看过这样一句话吧。在爱情里面,先动心的那一个,注定是输家……

季雨在他转回头和旁边那女的讲话时,也都还在看着他。她那种性子,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打小她就不怕与人对看的。每次与她要比拼眼神对焦的同学,不论能坚持多久,最后都会败在她手下。她也不懂自己这么不爱跟人打交道,怎么可以把这个容易有电流和较劲的游戏玩得如此风生水起。

她也没有故意对那男的上心,只是眼睛一直没有调转角度,习惯性的还在看他。在这个角度看来,虽很温和的跟那女的讲话,但谈不上温柔。表情也都是淡淡的。那女的疲倦的再度闭眼,懒得理。他也就不再出声,调整好坐姿,准备坐正来。可轻微转身这之前,带着倾斜中的优雅身体,和微微还侧着的脸狭长的眼睛偏偏又投来给季雨一眼。知道她在看他后,却没有一丝讶异,依然是那双没有情绪的眼眸,看不出任何的意味。然后再迅速的转回头。

季雨当然也是百年的冷脸,不过在收到他这临门突然的一眼后,心居然怦的小小跳了一下。因为她虽然是出自习惯还在看着他,仿佛在看完一集连续剧后再听完片尾曲那般自然,可惜没想到主角离开之前突然会来个再度回眸。她有种当场被捉住的小尴尬,心这才小紧张的一下吧。因为她不希望自己跟许多女孩子一样,爱谈论帅哥,特别是有钱的帅哥。所以她才不希望这才刚认识这些未来要共同相处一年以上的同伴时,就让人家觉得她这么哈帅哥,哈有钱的帅哥。

季雨对自己贫困的家境,是少有自卑的。她从小独立,帮姨妈打理家务、做饭做菜,她早已明白同学间那些大把有钱的,甚至只是小康的都比她家要好,但不必羡慕。各人有各人的家庭,各人也会有各人的幸福罢了。她现在是不好,但不代表她以后都不好。

而且那些有钱人可能也未必个个都生活得愉快。姨妈虽常常内疚于不能给她提供好的生活,但亦不停的教导她,做人要学会知足。幸福其实往往来自于你的欲望有多大,是不是能珍惜你当下所拥有。季雨倒是挺能清心寡欲的,估计也是因为被一向淡定的姨妈跟聂叔叔带大,所影响到的。有时她也考虑到自己是不是想要的东西太少了,也不完全是。平生最大心愿是能孝敬好姨妈,二个是最庆幸的一点是她做人做事相当的认真,绝不轻言放弃的执着似乎从小就已经浸泡她长大。

季雨看到那个男生也在朝着外面看,那些他所认识的同伴所不屑于的塞外美景。也许能同样欣赏的在这车上的也只有季雨了,她看到他旁边的那个女生可能是晕车,脸色一直有些惨白,嘴唇更是白中带紫,有些可怜。所以也就更不可能有心情收录这草原的美丽记忆了,似乎闭着眼睡了一路?

如果你对一个人关注的话,那她/与别人之间的火花在你眼里就会被特别的这么大。黎睿注意到那个冰美人唯一愿意的一次朝外看,竟然又是被程宇这个王八蛋给吸引了!真是太没天理了,想来他黎家大少这么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为什么一到公众场合就总是败给这个跟他从小在一个大院里长大的死对头!?

他们两个人不再对看了,黎世江却审视起程宇来。这个他从小到大经常被拿来一起比的人,对于他自己来说可谓是有严重的瑜亮情节。没错!既生瑜,何生亮哟!他们的祖父辈都是实打实的老红军、革命了,能从那么多场战役中勇猛生存下来,战功显赫不说,带兵打仗更是有着过人的智慧。而到了他们的父辈这一代,和平年代,可军队国防在任何时期都依然是国家除了国民经济之外的第二个命脉所在。

黎睿的爸跟程宇的爸估计也有瑜亮情节,他可是从小到大看两老爸你争我斗的升来降去的。不过他们那一辈人还是比较讲究革命情谊之类的东西,就算说实话,黎睿也不得不承认老爸和程伯伯他们的确可以用得起高尚这个词。只可惜用的同时,亦要加上死板保守这样的限制词来。如果说他们还是良性竞争,有英雄惺惺相惜,那到了程宇黎睿这,*味明显要番了好几番。

父辈们可以肯定的说,从没有利用过职权做国家和法律不允许的事怀。可是身为高干后代的他们,很明显从小一开始就与别人不一样了。上最好的学校,去很多的地方玩,不能说是玩,是去学习。见识过的世面自然是多多的!黎睿小时候总不明白为什么爸爸经常不在家,为什么总是有许许多多的叔叔阿姨来家里找爸爸谈事情,他好像永远也忙不完似的!

长大了以后才深刻明白这其中的玄机呀,更是体会到了认识人多的好处。他去过不少城市晃荡,奇怪到哪都有老爸的战友、老同学、当知青的同学。而这些现在与老爸一样上了年纪的人,当然也在他们各自的城市里稳居一线。掌握着权力顶端的同时,意味着掌握着比常人要多得多的资源。黎睿跟房保国等每次出去,虽然不带着老爸手下的人,但去哪里都不用愁吃和住的地方。

黎睿不知道程宇出去晃的时候,是不是也跟他一样威风八面,顺风顺水。反正他就是见不得他那不合群样,还好像他总高人一等似的。真是气人呐,也不知是不是就是这么一副拽样,总是吸引得一些loli们趋之若鹜。偏偏他还总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看了气人呐,如果是他黎睿的话,早就左右逢源把每个美眉疼得啵啵响了!女性的青睐自然也是少男们胡子都没长全时认为对自己的男性魅力的一种象征。

他黎睿当然具备这种极需天分的活儿,有些从比如像房保国可就远远差得很了!房保国不说不懂得如何在女人窝里打转,他根本性向有些问题!黎睿一度怀疑他会不会喜欢上自己,幸好没有……但有这个跟班在是不错啦,至少气势上首先赢了一向孤伶伶的程宇。

黎睿想跟他一定是宿命,两个老爸旧识不说,他们从小都被比到大,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也就算了喔,凡是学校里会有的什么比赛,奥赛特长赛就连个运动会也可以被拿来说事,到了大学程宇被他强硬的老爸坚决的留在了北京,黎睿则顺利的飞向上海。

他们从小斗到大,至少这点黎睿觉得他比程宇幸运多了!他有一个开明的老爸,有一个慈祥任他摆布的老妈,就算他风流韵事再多一点他老爸再想打断他腿多一点,也有他老妈给挺着。可怜的程宇可就没那么好命罗,他老妈在他家中的地位远没有黎妈妈的强,程老爷子更是如同一座活火山一样,命令儿子一不成就立刻准时爆发!

黎睿想以自己这种潇洒横走世界的性格,如若被这种老头逮住压制,他是早就跟他脱离关系的这种了。不像程宇,这个闷骚货到现在才反抗到底。虽然两个老头年纪相当,不过程老头的年纪还真是老,可能做程宇的爷爷了。其实可能也难怪,黎睿上面还有哥哥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但程宇家就他一个,是他们老程家九代单传,程老爷子又老来得子,哪可能像黎家那样拿魔王黎睿无可奈何。可怜的程宇从小也就长大了要懂得孝顺,要为程家做好表率这样的氛围中长大。

程宇倒是孝顺,大部分都听了家里的安排,大学读得也是国防工程。看程宇平时在家被那些姑姑姑妈之类的“疼”得要死,黎睿万分庆幸自己没程宇这样的黄金至尊地位。这种挨众人死缠的命他可不敢要,妨碍他出去潇洒的呀。如此的被夹住呵护,也难怪程宇那家伙常常没什么好脸色了,常常万年冰封的阴险样。用时下的话来讲,有腹黑的嫌疑。如此的闷骚,哪像他黎大少这样的阳光灿烂。

黎睿是早就知道得要来内蒙古吃这份苦的,他虽然皮、老妈也相当纵容,虽然老爸平时看好像总拿他没办法,但黎睿是实在不敢惹老爷子的原则性问题,不然黎睿敢打赌他出起手来绝对一点儿也不会比他的战友老程教训他那九代单传的儿子手软。从早已成家的哥哥姐姐们那,黎睿七八百年前就知道了他们家每个人20岁左右都得来部队呆呆,这是老爷子早就定下的规矩。他哥和他姐当然没能幸免,*得又黑又瘦的回家,老头儿才笑呵呵。

来的地儿,可不是北京军区那儿到处都是老爷子的熟人地盘,而是来这山高水远的偏远地区。哥姐们已经向他描述过了,黎睿幸亏早给自己打过预防针,不然来这以后定然要被收手机、缴ipod的角落,他可能不到一个礼拜就要落跑了。好吧,既然老哥老姐都被弄过,他也姓黎,就不信自己熬不过来。不管以后变成什么样子,回北京以后至少还可以跟他弟炫耀炫耀、夸张夸张。

其实他们那个军区家属院里面的小孩大多数都得经历这样,房保国不是也得过来了吗。只是不懂要严厉得多的程伯伯为什么反而不同意程宇来这边,好像是想让他出国来着。难道只是因为九代单传的缘故,所以不舍得?谁知道呀,反正程宇这次反而要跟家里彻底闹翻似的,执意要过来。保送的研究生也不上了, 国也不出了,跟程家老头儿大干了一架,一起过来了。

黎睿盯着程宇闲散的看向窗外的那颗脑袋,这个人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他又不用被逼着来,竟自己愿意来这儿熬,难道他是火星来的?

—————————既生瑜,何生亮?——————————

其实有的时候,黎睿觉得自己比程宇要幸运!且不说他大学时的专业可以自由选择,当是他老爸就比程宇他爸开明得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程宇是他们家九代单传的原因,反正程家老爷子对程宇那可叫一个严呀。黎睿有空的时候有手指数一下自己22年来的女朋友,从小学时就开始勾搭,初二有个算是正式的,高中时更是走马观花的赏遍风景,到了现在大学毕业,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阅过多少个女的了。倒也不是鄙视程宇女朋友少,算来他好像也交过两个吧。高中一个,大学一个,还全都被程家搅黄过。大学里面还能有多少个黎睿是不清楚了,他目前知道的就是一个,那还是因为闹得太大他们整个干休所都知道了。

黎睿是想喔,这种连找女人都要被家人控制得死死的丢脸事儿,幸亏没有发生在他黎大帅身上。不然以后还怎么出来混。所以呢,代价也就是他不得不老老实实的来当一回兵。老头子虽然开明,但原则性依然很强的。黎睿上面有哥哥姐姐,都没有逃得过入伍的命运。还有他那也不安分得很的弟弟,未来也定是这种命。黎家老太太特别疼黎睿,他成天不回家吃饭,在北京各大会所娱乐场地玩得风生水起,老夫人也帮他挡着,黎家老爷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黎睿当然知道是因为自己上了大学,可以在老爷子那名正言顺的从事交女朋友等等一系列的事情了,不像他那可怜的老弟天天被捉回家吃饭,接受“党和国家”的教育,苦不堪言。

黎睿再庆幸也知道是因为他老爸多少还开明点,不然像程宇家那样儿的……全家当宝一样的盯着。黎睿老爸跟程宇老爸年纪相当,可是黎睿上面好歹还有哥哥姐姐,哪像程宇老爸就像他爷爷一样的。事实上,黎家这样也的确符合他们这种老革命家庭的特点,当年最是追求多子多福嘛。而且那时战事频繁,能把几个孩子养活已经算是不错(黎睿听他母亲私下哭过不知多少回,自己上面好像真是有姐姐生病死掉的),哪还讲究什么避孕措施呀。程宇九代单传嘛,他老爸也是独苗,姑姑姑妈们特别的多。七大姑八大姨们,也是在各大妇联纪委工作,基本也就是嘴皮儿的工作,最头疼的是还一大家子一起住。额滴神哟,有一年黎睿去给程宇过生日,那时候他们还小学哟,那阵势,姑姑姑妈们轮番上阵的表达爱心,黎睿那天之后看他老爸就特别顺眼……这种军政家庭吃饭讲话都是特别讲规矩的,平时黎睿已经特别烦他们家的那一大套程序了,上汤上菜的,老妈又要他先感谢煮菜的阿姨,老爸要讲话,讲话前要他总结今天的收获,然后再来个十分钟左右的短篇发言。

这已经算好的了,如果他老姐在家,吃之前全家一定要祈祷三分钟。就是得向上帝祷告,表达感谢送给他们食物、让他们可以健康生活之类的。黎睿怀疑就是老爸这种死古板的脑筋才逼得姐姐逼宫造反的!黎家老爷子一个传统的老红军,一个典型的唯物主义论,毛概邓论整天拿在手上、挂在手边的马克思主义的坚定拥护者,当然不会允许这类西方资本主义的怪诞玩意儿出现在他们身处军区干部的别墅区里。说是别墅区,当然不会像外面楼盘卖着的那种欧洲风格的小楼。可是也是家家两栋连体的三层小楼,前有花园后有院,院内均配有简易的游泳池或鱼塘。程宇和黎睿家因为住的还是最早建的这一批,房子外面为了保持低调,甚至都没有粉刷或粘瓷砖。一大片的这种小楼连着建,但各家各户又隔得多么高明,因为楼前的院内大多都种成了花园。

院后有简易的厨房或是搭有架子的葡萄藤,黎睿见过他们那个区多数都是这样做的。甚至为了保持低调,那些面积不算大的游泳池都被老革命们只用来养荷花或养鱼。也许,在改革开放初期,就叫这帮老党员们学香港富豪们在家后边天天起来游泳,像是不可能。只不过改革的浪潮还是袭卷了中国的每一个角落,哪怕再严肃再保守的革命家庭,也会让古板的大家长们受染,特别是他们纷纷愿意送子女们出国受教育、孙子孙女又纷纷出生的环境后,个个都开怀起来。黎睿就见过他们同一个军区的比他老爸官儿还大的一个首长,戴着时尚的墨镜任小孙子爬到脖子上,挎着游泳圈游啊游的尽享天伦之乐。

公家配给黎家的游泳池,从来就没能成为鱼塘,因为黎睿的姐姐是这个家里最早的改革派。据她说是小小的就被丢到国外(黎睿羡慕得不行,也想这样被丢),回来后觉得这个家老派得不行。她以一系列的西化作法与黎家老爷子展开了激烈的斗争,连黎睿跟程宇都没能有这种勇气。大姐果然还是大姐,老爷子最终没能干预成她的恋爱,到造福了后面的哥哥和弟弟。黎老爷子从此再不管四个孩子的感情生活,只要求绝不能给老黎家丢脸(基本上也是指正常的道德标准了,严禁婚外情之类的)姐姐成功的让老爸也在饭前向上帝祷告起来,虽然那样子还是滑稽得可笑。

只是黎睿似乎从来也没能看得懂姐姐,因为她当初寻死觅活的跟老爷子斗争得要死所争取来的凤凰男,后来竟还是轻易放弃了。问她,姐姐倒是轻描淡写:“不合适。”黎睿不相信,他一直严重的相信自己的直觉,有一种近乎癫狂的崇拜。比如,他认定他们黎家人都是情种,包括他这个目前还游戏人间的二少。基于对爱情剩下的那最后一点点信任,他不会灰心的想自己会孤老终生的,只是能让他终结游戏的那个人还没有出现而已。一旦他专情起来,那也应该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吧。

所以他不相信姐姐,认定他们之间一定要一段不能说的过去。误会也好,错过也罢,既然那是最有主见的姐姐做的选择,他也掺不了脚的。但极其感谢老姐对老爸的改造,让他黎睿能风度翩翩的出现在京城各大场所。哪像可怜的程宇哟,不是在家拉二胡,就是被逼跟那一大堆的姑父们讨论军事国防,今天美国又在东部署了多少核弹头、俄罗斯又新研发了哪一款核潜艇,云云。再比如,黎睿认定程宇的此行一定有猫腻。黎睿的老爸坚持要他来当兵,就连反到天的姐姐也没能在这件事上妥协,他只能来了。但一向表面顺从他们家的程宇为何铁了心的要出走,黎睿有感觉但作不出结论。或者说从小到大,他一直就没能看得清这一个一直跟他有瑜亮情节的这个好对手。他们年龄相仿,父亲是战友、同事,小时候两家又是很近的邻居,于是他们从小被比到大。程宇一直是那种标准的资优生,成绩优秀、比赛突出,但与黎睿的引人注目不同,他一直很低调。

黎睿当然也不会差,成绩不说前三也是前几名的。如果运动会或比赛时偶有的失手,定是他自己也不记得的哪次失恋所造的孽了。废话,帅哥当然也会被甩。就算是他黎二少甩别人,他心里多多少少也不好受过。当然这个时间有长有短,取决于那个女孩的有多特别,跟他那段时间的心情究竟如何。黎睿虽然交女友名单的长度,跟他的电话单可能有得比,可是他从来都秉持了黎家人负责任的好特点,绝不同时脚踏两只船。而且哪次他分手不是清得干干净净的,这也不是个个多情的男人可以做到的。黎睿可从来不认为自己花心,他只是多情而已。本质里还是有专情的种子,大大的种子。

可惜呀,程宇有花心的资本,却没有纵横人间。就连女朋友也才交过两个。黎睿腹诽程宇的时候,不无怨念的下结论过程宇不会还是处男吧?如果真是这样,已经把各大品牌的避.孕.套都用过的黎睿真的要赢他太多了。想到这点,黎睿晚上搂着女人睡的时候都会发自内心的笑出来。男人的长度的硬度不管在哪个朝代都是会拿来比较的呀。而且他老黎家本来就有遗传的优势不是吗,不像程宇单传了那么多年,四个人中龙凤的子女即是最好的证明。是四个,四个耶。

不得,就算� ��丧也得承认,就算only one,程家出的也是精品。多年来,对比自己的激情四射且永远澎湃得状态,黎睿一直很诧异的是——程宇,一个像他那么年轻的人,怎么会有那样的冷静和镇定。被盛赞拥有舌灿莲花这么多年,黎睿也很少遇见他忽悠不动的人,而程宇例外。他们在一起,永远是他讲得比程宇多。那些小时候的玩耍打仗,不管前面有多少人在冲锋,程宇总在后面隐忍得像只来打扫战场似的。而他极少的发言,字字珠玑,也以此种别样的风格同样引得了女孩的青睐。

真不知是不是被他老爸压制的。是的,程宇沉静得太早熟于同龄人。在他们在大院内共同长大的这十几二十年里,黎睿见识过各种各样的领导。其中有一种叫——沉静领导。小时候读军事人物传记,黎睿一直笃定的认为自己就是当将军的人;而读史书,哪怕是回到过去,他也认为自己铁定会是一个君王。至于程宇,表面上看不出他也任何的野心。所以就算给他一个位置,他只也能是将军身边的辅佐、君王身畔的军师。可是啊,就是有一这样种人,他们隐忍而内敛,沉静而从容,这样的领导风格是——霸气的黎睿所没有的。因为这种人往往把他们的自信和过份夸张的能力毫不张扬的隐藏起来,没有逼他们,亦没有人可以勾得他们出洞,除非他们觉得是时候出手。那也绝不是为了再现,而是为了他们所保护的人或物。

这样的人,在黎睿眼里是小家子气的。因为男人嘛,心中肯定要装着天下。即使不是古代的天下,在现代也要建功立业。何以只能以自己的小家为重?(黎睿或许忘了,是自己先看上的季雨?)

但也正是认为儿女私情不过是调剂而已,黎睿才对每段感情认真不起来,他总是向着更高更远的目标前进。不过,程宇,前进路途中的这一个朋友,让黎睿学会了如何和自己的身体和谐相处。以前在玩野战时,他们就是最和谐的搭档,他的霸气程宇的自信,总是让他们的团队屡屡成功。而且去健身房玩那么多次,也是寡言的程宇带他去疯的。去了后,黎睿自然又要跟程宇斗法。程宇,的确是一个团队合作的好parnter,兼一生的对手。加上在这偏远地方,还能在车上发现不少美女,对于未来,黎睿顿觉得有趣多了。

他又习惯性的看向脸色平静的程宇,后者眼神清明,神情坚定的望着窗外的放牧人。忍不住出言戏谑,“程宇,哎,你真搞定你家老爷子,安全出户啦?”程宇过了很久才转脸看他,淡淡的道,“你看我现在不是坐在这了吗?”黎睿最恼他这种不以为意的样子了!一般问他出门,好心的问他:“哎,去哪?”

“出去。”淡淡的。

“ 哦,出去干嘛?”好奇的问。

“有事。”

“什么事呀?”还有点热情。

“有事。”

“……”无语,彻底被打败了。

于是,你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程宇顶着那张扑克牌一样的脸出门,永远不知道他到底会有什么事?类似的对话跟磁场,都不知道进行过多少次了。话说黎睿很多时候被激得都想直接冲上去掐断他脖子算了!不过黎睿也怀疑自己有够贱。同样贱的人也依然不少,个个被打败过还是会再去刺一刺扑克,看会不会翻盘。程宇当然也会笑,可他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让你觉得他跟扑克里面的那种微微笑的K或J还真是像。

—————————她,来自金星——————————

车程距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在车上的人不是闹得欢的就是昏昏欲睡。只有司机知道,即将开进去的这个一线天位置是关键所在。地上的黄泥和不知深浅的泥水就不用说了,这几天这一带普降大雨,泥石流现象比较严重,把车开进这两个山坳之间,窄得都会让人忧愁万一对面要开来一辆车,会车怎么办。近得靠近山石时,季雨甚至可以看到那些湿漉漉的黄泥水从石缝间滴流下来,纹路甚至都一清二楚。司机担心的是虽然这一线天只有短短500米左右的距离,但这地是泥地,平时就湿滑得厉害,现在被雨一灌泡,更是到处都可能有埋伏。他担心哪个不知深浅的坑会害车子破了胎就惨了。后面还有辆车,两个司机可都拿这种大型大巴的破轮胎无能为力的呀。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车子早就开得摇摇摆摆了,现在更是“咣当”一声的停下来!开车的司机经验不少,叫道:“坏了!八成是陷进坑里面去了!”旁边的政委也紧张起来,“怎么这样!要不要紧的?”司机摇摇头,“不清楚,要下去看看。”说着就跟政委两个人跳下去,急匆匆的跑到后头去看了。程宇跟黎睿当然也注意到了事情的不一样,看着司机和政委从车头走到车后。季雨坐在另一边看不到,仍事不关已的发呆,而车内更多的人还是依旧的喧哗中。

事情果然不容易,但还好也没多严重——汽车的后轮深陷一个泥水坑里了,但还没破胎。不过,“还好,”司机丢掉手中从石头中扯来的木棍,松了一口气的说,“刚探了,只是陷进去而已。应该还没伤到轮胎,把它推出来就好了。”看着才下来一会儿两人已经被黄泥水沁湿的鞋子和裤子,政委扶了扶眼镜说,“这好推吗?”司机拍拍他的肩膀,“政委同志,这办不办得成,就得看你动员上面的人了。一会儿我在前面发动,你在后面指挥。”政委叹了口气。

于是就上去宣布,要求车上的人下来推车。车内自然是一翻沸腾。政委严肃起来,“叫什么叫,全部人都下车。男生全都要推车,女生站一边去。别让后面那辆车看我们的笑话。”于是全部人为了减重,自然都得下车。季雨也跟着范增辉走上过道,却看见程宇又扶着刚才似乎一直在晕车的那个女生。

季雨没有说话,眼睛转过正方,往前走去。却碰上另一边出来的黎睿推搡了她一下,不由得瞥他一眼。黎睿竟然被她突然而来,极其冰冷的眼光盯得不舒服起来。看到他脸好像微微红了,她懒得理,下车站到一旁。走下车门的时候,也不知道陈朵是不是故意,把季雨硬是给挤了一下。只背着一个包的她因为没料到,显些没平衡住。陈朵却拿着本杂志在手里晃着扇风,声音尖尖的,“真热啊,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倒霉,车还被卡住了。”

下车以后,司机和政委在安排着人员的部署。车内的男生多,自然出力围到了一团,也够用了,自然不用出动得到女生。这一车的女生大概只有一二十个,都围成一团呆在旁边水稍微少一点的地方,挤来挤去的。都不想被那些黄泥水沁到太多。可是避无可避,这地面根本没有干的地方,于是又听到陈朵那个尖嗓子又在吼出:“你又踩到我啦!过去一点啦!”

季雨头都大了,自动的挪到旁边一处。其实是比较湿一点的地方了,但实在是不想跟那群人争,太吵。反正她从小就不大合群的,也不在乎那一点点干地了。而且这里到处都是水,鞋子其实已经湿了,在哪不一样?难道是湿多湿少的区别?不过她知道,她的是布鞋,她们不少人的是跑鞋,底高且厚,应该没湿到里面。但她不在乎,既然待会儿到营地,注定都要洗的了,不在乎多这一双鞋。只怕是以后都得穿那种上老土的解放鞋了?也罢,训练嘛,就当是也体会老一辈人的不容易好了。

当然也有好几个人跟她一块呆在这另一边的,不见得每个人都那么爱挤。不过即使单单的几个人立在这边,眼睛也会一齐的望向男生那边,季雨当然也不例外。男生们已经围在了车子屁.股后端,围成一个半圈,司机已经分配好后,就回驾驶座位上发动车子了。可是事情并不那么顺利,即使男生们都使尽了力,可是好几次了车子并不有能成功出来。那个坑太大了,水又积得多,带着泥,整个得特别的滑。每每一到边上,眼看就要行,却又滑了下去。季雨就这么看着他们折腾,人多的女生那边也不再除了“别再挤了,行吗?”之外,还有了更多的惋惜声,在每次都即将成功的时候,“唉……”。季雨有些无奈的看着这一切,就算想帮忙,可能也需要不上她吧,顿觉无力起来,或许也可算得上是女性的悲哀?忽然就听到旁边有人在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呀?”

她回过头,发现是一直坐在程宇旁边的那个女生。这才近距离的看到她,长得挺漂亮的,有对勾人的凤眼,在古代那一准是个标准的狐狸精。皮肤很白,但脸色很差。精神也不是很好,不知道是不是晕车给整的。但现在望着她的眼睛很是有神,带着想结识新朋友的期待。看着季雨一直在打量自己而没有出声,她率先开口,“你好哇,我叫秦娉妍。你呢?”很奇怪这个气质如此清冷的女孩子,怎么连眼神也可以这么的冷?

季雨不是没礼貌的人,但她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竟是,“你身体不好?”说完又觉不妥,补充道,“我叫季雨,就是季雨的那个季雨。”她有些懊恼,对陌生人她似乎已经开始带有警察的惯性在打量人家的一切。秦娉妍笑了,眼前的这个女孩子虽然瘦弱,但是说不定身子骨比自己还结实。而且她这么的冷静,一定不像外表的么柔弱,应该是坚强有主见的孩子。不像自己,那么的多愁善感。“我有点晕车,不碍事的。我还是个医生呢。”说完又觉得有些欠妥,带着惭愧的补充道,“不过,现在还是医学院的学生。”说完,还轻轻的吐了吐她粉红的小舌头。

季雨则是依然没感觉的看向前方男生处,不理会她的小顽皮。秦娉妍倒是忧心起来,“她不会觉得我很无聊吧?”再看向她,觉得她的侧面还真是好看。秦娉妍也知道自己长得好看,甚至从小到大被许多人夸漂亮。但她人本来就谦虚,也不以相貌为重,自然不以为意。现在看到季雨,才知道漂亮跟美,原来也是不同的。季雨太有气质,很清冷的淡雅,而且长得真的美!秦娉妍越发觉得自己有些艳起来,虽然她不曾化浓妆,也不爱带媚眼那种招。但她那副天生的勾魂眼,也许让她都摆脱不了桃花运。

也许美女们也有自己的惺惺相惜,季雨倒是没想得那么多。有时候还挺烦男生看她的那种眼神。虽然她从来没说出来,也没表现过。只是觉得自己平平凡凡,普普通通,不想招惹那么多的麻烦。现在碰到秦娉妍,才知道什么叫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自己顶多算是小家碧玉吧。秦娉妍虽然长得很媚,但人有礼貌又知收达礼,她身上有一种大气在。不知是不是大城市北京所给她带来的?季雨到也不以为意,不是一个会胡思乱想的人。而且觉得自己这样不卑不亢的,挺好。

男生们还是总没能成功,程宇和黎睿已经开始思考起来。推了那么多次,他们显然已经注意到问题的所在。如果能在每回车轮将出之际,马力再加大,那成功的胜算就会高很多了。只不过一直没人给司机打好信号,程宇跟黎睿说明后,他也同意。程宇低头顶住车子,站好自己的位置。黎睿已经招呼起来,“大家注意了,我来喊口号。一二三大家就使最大力,让司机加大马力。大家一齐,好不好?”雄厚的声音混杂起来,“好!”

“一、二、三——”就是这个时候,程宇抬头看黎睿,黎睿马上转头使眼色给驾驶室旁站着的政委,啊!眼看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要出来了!结果功败垂成!黎睿摇摇头,程宇又向他看了一眼,依旧执着坚定得很。黎睿集结了一股气后,又再度吼了出来,“大家别着急,就差一点,再加一把劲!加油!”

季雨看着队头的程宇,她注意到那群北京来的男生中,也只有他没有在意去抚摸过脚上的白跑鞋。那是就连黎睿都骂骂咧咧过的。他整个人也很淡,人群人基本不说话,也没有黎睿那种耀眼的光芒,但依然很吸引人。起码,不得不承认,吸引她……他身上白衬衫早已被黄泥溅对,贴着车自然脏了不少。而裤子更是难逃一劫,斑驳难看得厉害。季雨听到旁边那边人群中有人说道,“男生被弄脏又挨流那么多汗。算是政委会做人,体谅女生了……”她看着他们个个身上的黄泥,听到有女生揶揄另一个叫去帮谁谁谁洗衣服算了。她不经意似的问秦娉妍,“那个,你男朋友?”

“一、二、三——!”在人群的吼叫声中,顺着她点头示意的方向看去,秦娉妍讶异的回答她,“不是呀。我们两家以前是邻居,挺好的朋友来着。”她淡淡的应着,“哦。”秦娉妍过一会儿反应过来,笑嘻嘻道,“我有男朋友的;而他,还没有女朋友……”

“成了!成了!”在男生成功的欢呼浪潮中,季雨轻轻的回了一句,“知道了。”车子终于被推出,这一个庞然大物竟被陷于这一个泥坑中,季雨接受到了喜悦人群中女生的尖叫声,以及男生群中投射过来的三道目光。黎睿的得意、范增辉的兴奋、还有最后程宇淡淡飘来的那一眼,意味不明。却又极其准确的投放到她身上。天并不热,季雨不懂自己为什么顿时觉得口干舌燥起来。

身体同样灼热的还有秦娉妍,她有过男人,自然玩得懂他们的眼光。最有兴趣的当然不是那一向最自命不凡的黎大少,她对闷骚的程家好友的未来更感兴趣一点。看来,是人都不能逃脱得了八卦的本性。女生纷纷在往回走,男生有些已经开始上车,但仍有不少借着拍打裤子什么的磨蹭在后面。当然也包括秦娉妍的那两个大院好友,她笑得更贼了,回头对季雨道,“你,真的很特别。”

季雨不明所以,“什么?”想了想,自以为有礼貌的回敬道,“其实,我觉得你的名字很古雅。嗯,古典文雅。”一句话却正正直戳秦娉妍的心肺,她神色一黯,整个人顿时倦了几分。这时,正挨着路边走的她们,其实危险得很,头发的旁边就是那些山石。季雨走在后面,忽而看到有许许多多的细碎小石不断掉落,她警醒的抬头一看。前方高处,眼看一颗如同炒菜锅那般大小的石头,在秦娉妍头脑上方大约3米处,正松动中……蠢蠢欲动的即刻就要掉落下来!她喊出了声,“小心!”

秦娉妍不懂得,还回头看她。季雨急中生智,一个扫踢腿就将秦娉妍拌倒,眼看要跌入她的怀中。这是她在跆拳道中惯常用到的,可惜当下的地势有差。太滑,两个人倒的方向因为脚下生风,都没能如季雨所料在平地中滚好。反而是秦娉妍害怕得拉住她的手,拖得她也连着粘成一团!眼看那石头马上就要杀到,季雨急得想卷着秦娉妍往她前面滚好了。让她想救救不成!算是体会到如同在水中救人那般被人拖累着的无奈感觉了!但是可怜的秦娉妍又怕得已经死缠住她,往外面倒去,恰恰正是待会儿石头要落滚下的正对方向!

说时迟,那时快,季雨感觉自己被另一双更强有力的双手拥在怀中,拖带着三个人一起往前扑去!石头闷声跌落,季雨被夹在中间,她甚至能清楚的听到石头弹跳到背后那人身上的声音!以及他闷闷的哼了两声!

周围的人已经纷纷围过来了,“没事吧,没事吧?”“有没有事,伤哪了?把衣服脱下来看看。”季雨的前胸贴着秦娉妍,有被她的骨头戳到,咯得慌!好疼!后背也是,她是夹心饼的。可是更不敢想象,她背后的那个人,强有力的伸开臂膀,推开她们,保护住她们的那个人,被石头重重压过的那个人,他/她有多痛!她想一定是他的,因为她分明听到了那几声沉重的喘息声和压抑的痛苦,是来自另一种不熟悉的荷尔蒙,更不用说他抱住她时就近在耳畔的那声声男性呼吸!

围上来的人群已经把成连体婴的三个分开,季雨发现自己眼角似有泪,也不知是不是痛得给挤出的!真没用,她硬是把泪悄悄的憋回去了!在眼睛由朦胧变清晰的那几秒间,她终于分辨得出刚才让她心脏狂跳的那把呼吸声,原来是秦娉妍口中的好友!——程宇!

他已经被人扶着仰起,脸色苍白得开始发青,吓得那个政委拨开人群冲上来,叫喳喳个不停。“伤哪啦?大家都不要再站在这里,这里前两天刚刚有泥石流过,都上车去都上车去!把伤员暂扶到路中间,别挨着边儿上站了。唉,我说那几个,听到没有?!”

季雨看到秦娉妍已经昏过去了,可能因为她本来就晕着车。而且看那身子骨,的确也是柔弱派的,不像季雨还有点底子。来上这么一劫,估计吓得不轻。不少人在给秦娉妍做着护理,季雨看到后面那辆车上的政委也提着药箱下来了。

她其实也不好过,现在都还没喘得上气来!胸口更是闷得慌!脸色也一定不好看!不过——她更担心程宇。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范增辉来到身旁,像是怕吓着她,小小声的问:“你没事吧?”季雨还在张望,有人在帮她轻拍着背,但是他们中间的人隔得太多,她看不到程宇!耳边又有人问,“你要不要喝水?”怯怯的,她有些不耐的抬头看,还是范增辉。

这时另一双大手带着一瓶水递到了面前,她疑惑,是黎睿。他都懒得问,直接的行动派。看着那瓶水,仿佛刚才那个锅头一样的石头好像还近在眼前,心现在好像都还在怦怦跳!她有些机械的拿过那水,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真的打开喝了。可是却好像从头到尾都一直是无意识似的。背后的那只手似乎变得更轻柔了些,黎睿头顶说,“不用怕,没事了。……我姓黎,是黎睿。你呢?”

她根本没听进去吧?黎睿还在帮她揉背,却发现佳人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救命恩人的那个方向!他嘴角浮起自嘲的一个弧度,冷冷的报料,“他叫程宇。”心内却强压不住那一股不愤火,凭什么!——我明明比他还先认识你!

现场真正在上车的人并没有多少,似乎大家都很忙。眼前的三人,范增辉看着无处可用的自己,内心的悲哀迷漫开来,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比他还先认识你……

程宇当然没有晕倒,被众星捧月似的围坐在中间,他的头已经被闷得快不能呼吸!声音有些小,似乎带着一丝虚弱,“你们让一让,好不好?我没什么事的,就是背后有些痛。”黎睿当然知道他应该没什么事,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弃兄弟于不顾而跑来招惹美色了。因为程宇的衣服已经被无情的当众的扒光,背后被人检阅着。红印和淤青清晰可见!甚至对女生来讲,可能有些触目惊心!黎睿看着已经坚持要站起来的季雨想。

“就怕会伤到内脏。到营区再后来片看看吧。”政委在做了简单的处理后说。季雨都还没得有幸目睹程宇的背后风光,他已经坚持不再让众人看,穿起了那件现在看上去不仅脏、而且可以说得上破烂不堪的衬衫。本来衬衫就不仅磨,现在被这种刮蹭,更是显出娇贵的本性来。程宇再坐了一会,也不让人扶,自己就站起来走了。只是脸色依然不是很好。众人于是也作鸟兽散,纷纷赶回车上去了。季雨磨磨蹭蹭的等一个个人慢慢的远一点再远一点,终于靠近程宇身边,两人之间,似乎还可以闻得到刚才他们一齐,翻滚在泥水中的那种味道。她先是小小声,接着又清了清嗓的说道,“谢谢你。”

程宇回着看她,小小的脸,上面也挂了彩,跟他一样脏兮兮的。瘦瘦的身,刚才抱的时候真怕石头和他再重一点,就会真把她压扁了。现在也才想起,可怜了最下面的秦娉妍。看她现在的脸色,似乎比他的要好一些,那么……而且衣服前面的看上去也没破,她应该没受什么伤了吧……?

程宇从头到脚细细打量的目光,让饶是一向镇定的季雨,在本来就觉得自己理亏的情况下,心居然又开始加快了一点点跳动。主动交代道,“我没事,就是刚才有点想咳咳不出,现在都好了。”他点点头,又过了好一会儿,迈开了步子。

季雨一向是敢跟人对视的,但很少猜他们眼神里的意思。可是这一次,在他如墨漆一般沉着的眼海里,她想猜上一猜。却发现竟像抓不住任何浮萍一般的找不到任何情绪上的根据!这种,心房有东西快要胀出来的慌乱感,她还从没有过……

于是不敢再言语,紧紧的跟上他的脚步。

只是不懂他是为了照顾她还是照顾他自己,一步一步,走得有些慢。

在快靠近汽车之时,她终于听到他疲惫得有些沙哑的声音,“你,叫什么?……”

—————————暗夜汹涌·暧昧——————————

当车子随着重新出发、渐行渐远,17835部队的营地所在,渐渐的显山露水起来。一座座弯曲的道路被山峰阻断,他们被迫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了这座依地势而建的营地。17835部队座落在一座座连绵的群山里,真的是“白天兵看兵,晚上数星星。”季雨明显的失望了。别人的青春可能是试卷、高考,本来也以为自己可以在这一片不一样的土地上,挥洒出同样火热的青春。但她似乎被眼前的场景摧毁了所有的“雄心壮志”。这确确实实是一个山沟,三面环山,后面更是漭漭的森林,远处便是皑皑的白雪。也许环境的清幽是十分方便训练的,但至少要四十分钟的车程才能到达离他们最近的一个村庄,3个小时才能到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城镇,条件算得上十分艰苦。

比她更沮丧的大有人在,但出奇的是竟还没有人出声抱怨,似乎大家都在卯足了劲想要证明自己,谁先示弱谁就输了。季雨很快就调适过来了,这儿可是军队,不比菜市场,不可能让自己选东选西的。算了,单调的生活不是没过过。而且所谓的条件差也就是这里太人迹罕至了,而人很容易会因为孤独的环境加枯燥的生活而心生出极大的埋怨来。至少比她原先以为的漫天的黄沙,光秃秃的山,矮矮的小房……要好得多了。

其实现在军队现代化普及也很高,不会是像以前的小米加步枪那样的简陋。只是谁都知道,在这远离了城市供给的地方,原来最难的就是物质的运输。在内蒙和新疆最广阔的草原地带,在最高远的中国边境,都会有中国军人的站岗放哨。所以物质运输队每个月都要运一到两次,包括吃穿用从头到脚的一切。哪怕你军装上的一颗纽扣掉了,没有这些物质补给队的艰辛,怕是巧妇都要难为无米之炊。所有的物质品都必须送上来,哪怕是纵入内蒙和新疆的最深腹地。季雨后来听他们连的指导员莫怀以说过,曾经有好多的士兵在运输的过程中,就死在了补给线上。因为草原、高原、雪山、风暴、洪水……地质有多恶劣和复杂,只有常年跑的士兵们才说得明道得出。所以简单来说,他们吃得很差。

穿和用在这里就先不说了,艰苦的训练下,吃才是第一位的!就在她即将要失去信心之际,决定还是要把自己交给部队。哪怕再厌倦单调的部队生活,既然把自己交给了部队,就要与艰苦相伴相随,学会在艰苦中寻找快乐,否则就对不起这身橄榄绿了。可惜季雨很快就笑不出来了。每天天都还没亮,草原的夜话里极冷,他们就得起床进行五公里的越野跑,每天。

绕着那些山边,穿过石地、泥地、沼泽、水滩、树林、山坡、河流……没有路灯(怎么可能!),月亮明的时候还可看得到路。没有月亮的时候,睡眼惺忪的这一大群人,在黑暗的清晨就如同夜鬼一样的阴沉沉没有声音。没有人讲话,不仅是不被允许,而且是实在太累了。陈朵每天都要抱怨手脚哪里变结实变粗了,但第二天却起得也不慢。头三天跑这么长距离时,晕倒的三个人中有一个是男生。但没有一个人哭,黑暗中如夜鬼一般前行的他们,行进的速度一天比一天快。男生的行程每天要比女生多个2公里,可似乎人人都不甘示弱,像草原上饥饿的狼一样,证明自己。特别是过了一个月,所有人都必须负重10公斤跑时,埋怨和惨叫似乎已经没有了,让人看到的只有狼性。

所以当狼群们已经沉重如灌了铅重般的回归食堂的时候,你将看不到任何的淑女和绅士。狼吞虎咽自不必讲,用猛虎下山来形容也一点也不过份。季雨是实在的人,自然不以吃相当先。她注意到就连秦娉妍这样注意礼节的人也不再讲究,爽快的吃起来。秦娉妍却发现每次吃饭前的讲话,季雨却都坐得比她还稳当,没有一丝的焦躁。能感觉到她也很饿,但却不说出来,很淡定很沉稳。感觉她反而比自己大很多一样。其实她是知道的,季雨小了程宇5岁,小了她3岁。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这个说法不知道季雨听说过没有?秦娉妍望向程宇和黎睿,隔着餐桌坐着的他们眼神也有意无意的飘过来。只是男人跟女人最终都汇合到了地球,不知到底会共谱出什么样的华丽乐章?

季雨穿着明显偏大的军服,嚼着她认为极其难吃的大饼加玉米糊。很委屈,真的很苦!很累……沮丧的情绪冲淡了刚入伍时的热情,她一个南方人的确不习惯得了这边的饮食。主打菜色以面食为主,新鲜的蔬菜只有在每周四、周五补给队送来时能吃上,就靠部队里的那几亩可怜巴巴的地上面结出的几颗蔫蔫的菜叶,还不够首长团长他们吃的。但是训练太苦,再不吃多点,铁人也会抗不住的。刚开始被黎睿骂为猪潲的这些“非营养食品”、“不是人吃的”、“黑五类”……现在还不是被他嚼得香香的。

总有男生吃得特别快,然后加汤加菜勤快极了,只是席间众人只顾吃饭而发出的那些吧叭声,全部被饥饿感优先覆盖了。再没有人嫌你喝汤时喝猪妈妈有得比,没有嫌你的姿势有多不文雅,男生甚至连满头的汗都不愿意擦,只是吃快点再吃快点,这样就能再“抢”多一点……

季雨忽然想起在哪本杂志上看到过的,“今夜谁处 女,就永远处 女。”看看眼前这帮饿鬼吧,果然是“今天谁饥饿,就永远饥饿。”她甚至记得看过一个美国节目,一个在监狱里已经被关了长达20年的男囚终获释放。主持人在他一出来的那一时刻,免费奉献上两样礼物,一大一小。一个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的辣妹(免费上),还有一堆新鲜出炉的面包及美味。男囚在经过一段不短时间的挣扎后,竟然选了美食,急忙凶啃起来。节目主持人夸张的烘托气氛,太不可思议了!不知道节目作假的成分有几多,但季雨自从来到部队以后就信了的。看着那刀削面,她忽然就没了吃的欲望。食堂也不知怎么的,这刀削面一做已经是四天了,也不舍得换换。食堂的东西其实了没见得多差,就是太单一。最经常煮的果然都是些生硬的、易保留的,如土豆、南瓜等等,吃得让人望而生畏。

突然大门咣当被甩得响响的,他们连长莫怀以走了进来。这是一个标准的军人,入伍多年,纪律严明,非常有原则。而且也很会带兵,带仗也很有一套。显然,他对这批新生极为不满意,今天就是来捉现行的。听说班长都没能阻止这帮饿虎下山,他倒要来瞧瞧了。连长一进来,有不少人一愣,但又低下头接着吃,那种此起彼伏般的声音就更别提了。固执死板的老兵,还当上了连长的莫怀以当然极度不爽,他将一个不锈钢大碗狠狠的摔到桌上,再翻滚下地,所有人自然被吓得都安静了下来!莫怀以来回走动,在一桌桌前训这帮不文明的新兵,“你们现在虽然穿上了军装,但你们还远未意识到自己的社会角色是军人!军人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身先士卒、文明谦让!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吃相,哼!”

这下,所有人这才明白老大为何发火,却个个都面面相觑起来。赖凤冷哼,房保国露出不解的表情,这种事情也有得说的吗?秦娉妍想跟季雨说话,被她制止了。只又很难捱的啃那个饼,陈朵尖声尖气的说,“这些玩意儿,姑奶奶还不待见呢,有什么好训的。”莫怀以猛的一个转身,国字脸上不怒自威,吓得陈朵立马头放得低低的。秦娉妍向季雨打眼色,极其不屑她的这种孬种行为。

莫怀以好似那种旧私塾的老先生,竟背着双手走起来,还在絮叨。他说二十年前他当兵的时候,那时草原上交通极其不便,新鲜蔬菜运不上来。他们伙食很差,一天三顿主食几乎都是玉米面发糕,菜则是千篇一律的土豆炖圆白菜,间或有几片大块的豆腐。秦娉妍终于忍不住,小小声的吐出,“现在也没见有多好嘛。”看着季雨手中那总啃不完的面饼,知道她是南方人受不了老是吃面食,秦娉妍有时候也觉得很难消化的。但她从来没听季雨抱怨过。哪怕顿顿她们都坐在一起,她也能感受出季雨对那些饮食的不喜欢,但她从来不说。只是静静的嚼,没有狼吞虎咽。饶是他们这几个北京来的,都迫于现实,累和饥饿,吃下并开始习惯了17835部队炊事班伙夫的那帮手艺,季雨却依然可以镇定。秦娉妍都不得不佩服,她还真能忍!

晚上,季雨躺在床上,真的是很热!熄灯前,睡在她上铺的秦娉妍朝下露出个脑袋,不耐的对季雨说,“怎么现在9点半这么热啊!偏偏到了半夜又冷得要死!”季雨轻轻的安抚,“心静自然凉。”似在安慰她,也似在安慰自己。每天训练那么累,晚上躺在燥热的宿舍里,任汗水汩汩地流遍全身,季雨劝自己,其实每个人都在熬。哪天不是两眼一睁,忙到熄灯。于是天天训练,就天天盼着下雨,希望可以稍稍休息一下。可惜来了两个月了,只下过一场小雨。既然是小雨,自然不能打断训练。而且季雨怀疑,就算外面下大雨,莫怀以也依然会有办法在室内大练特练他们的。

刚开始天天早上起来越野跑,那时还以为是世上最痛苦的事。来久了以后,才发现越野跑根本算不得什么。真正让人痛苦的第一号大敌是——立军姿!每天下午4点到6点,不管刮风下雨、还是艳阳高照,他们都必须身着正式的军装,在烈日的烘烤下度过那一天中最最难熬的2个小时。最标准的姿势,最静止的手指和脚张开的幅度 。不准动、不准歪,哪怕汗流满你的脸和脖子。哪怕你的衣服已经从内裤湿到了袜子!长时间的静止不动,还必须维持的是一个僵硬的标准要求。开始的时候,许多人倒下了、中暑了,昏倒了……饶是季雨也没能在前三天完成。再多的人做不到,再多的人抗议,可是莫怀以根本不心软,丢掉的时间他又加倍的要他们补回来,而且是全部人一齐陪着。

到后来,所有人90度垂直地面的五指,中指总能最准确而快速地找到裤子的侧中缝、所有人鞋子对立张开的角度没有一个不是45度……他们不再企盼太阳落得再快一些,不再企盼今天会有大风或是开始下雨,他们只想着快点到六点!六点,就可以解散、打饭、洗澡、吃饭。当然,前提依然还是莫怀以所要求的天天所有人都要达标。他不打你不操你,偶尔发发火。但会坚持的让你做你做不到的事,坚持到你再无话可说,意识到是自己错了?难道真的可以做得到?或许,他用自己的顽固让这帮年均年龄在20岁左右的孩子们,开始懂得军令是怎么一回事。并且已经在潜移默化的开始默默遵守。

像让他们曾经抱怨的还有一个,就是夜里放哨,现在也都没人叫嚣的去做了。每晚大家轮班,十人一大组,两人一小组,分布在营区的各个位置来站岗放哨,每班2小时。废话,白天训练都那么累了,谁还总想在半夜睡得正香的时候,去吹风吹2个小时,然后再回来?回来还睡得着?难罗。站在高岗持枪夜观的,必须是一个老兵搭一个新兵。而硕大的营区的东南西北,则是他们这些新鸟的地盘了。包括定点的和路线巡逻的。像现在,季雨站岗地儿的就是营区东北角的粮仓所在,半夜2点。秦娉妍的例假来了,季雨帮她代班。

换班莫怀以也没意见,跟班长说一说,改登记就行了。季雨估计莫怀以还没死板到那地步,连这种事也纠着不放。其实他也应该知道,这大半夜晚的,在宿舍睡觉的时间和大门都被管得死死的,只有这半夜的释放才容易有猫腻。因为他们是男女混合训练的。其实真的有点像一个班军训一样,但无疑要严得多。因为男女体质不同,好多项目自然是分开训练。但是只要一有机会,可以合并的,统统被合并了。比如立军姿,比如射击、越野跑等等。季雨还以为军队不是应该严防男女摩擦以防火花的吗?

不过首先是17835部队相当的奇怪,在这里的兵不算多,说是团,但从来没见过多少兵。至少集体大集合还没看到过。如果排除兵这因素,这里更像是一个科研单位。静、人少、冷僻的地点、沉默的人群、神秘的楼层。“不会这里跟*的发射,或神舟飞船的回收有关吧?”这是秦娉妍给出的答案。可能也是因为17835部队的独特,以及他们这帮人的特殊性,又或许是莫怀以想军嫂多一点的打算?总之很多训练他们都是男女协同作战。因为饭后的八军官们的一卦中得知,老莫是有老婆孩子的,只是在外地。17835部队好多战友的家属情况也如此。他们寂寞的守在黄河边,看着周围大大小小的20多个城镇村庄,还有5里外的那个水坝。祖国的每一片土地,都需要有人驻守,这是军人的使命。但不见得每个人都守得住这份寂寞。

季雨有自己的打算。因为欣赏她训练中沉默拼命的态度,莫怀以曾推心置腹的告诉她,建议她更刻苦的训练,表现好在比赛或训练中拿到奖项,争取立功。个人二等功、集体三等功就已经有希望去读军校。两个个人三等功的话机会也大。莫怀以是真的为她好,说的都是大实话,而且都是为她好。“难道你真的想去做警察?”莫怀以这样问,她沉默了。警察的待遇并不高,又辛苦,长年不着家是经常的事。如果做危险警种,还会有生命安全的忧患。考虑到唯一的亲人姨妈,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做警察都不算是一个好的选择。

一年后根据成绩和个人要求将做出分配,当然你也可以继续当兵或退伍。莫怀以说得很对,他们现在吃的苦,所锻炼的毅力,只是为下一步做的打算。有背景的那些高干,要的不过是这样一个基层的经验,然后再回去继续走他们的光明前途。更多普通的士兵,要么继续参军要么退伍。能力好、表现突出的,就是莫怀以建议她去拿的奖项,再在部队的推荐下,进入军校的机率将会很大。这对于在高中时成绩并不是很突出,家里在经济条件又受限制的季雨来说,这真的是一个很大的诱惑。现在的军校除了军事化管理外,学的都是大学的课程,毕业后进部队的话做的也是军官;进党政机关的话,也是有晋升干部的机会。以大学里普遍存在的国防生为例,国家为了提高军队中干部的素质,出台的是很多的扶持政策。这也是我国军事走向现代化中,人力资源一个极重要的培养。

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小小的季雨,突然开始意识到,在她以前那个单调封闭的世界外,原来还有如此广阔的一番天地!它不仅是内蒙高高的天和远得忘不到尽头的草原,而是人心中的那个世界。也不知为什么,她开始为没到过北京看看产生了一丝丝的遗憾。也许,她应该飞到更远的地方去看看?

路是人走出来的,想不到在这偏僻的部队,也可以有这样的另一条上大学或是职业的道路。单位,单位,17835部队现在就是她的单位,那她以后的单位又在哪?她会和什么样的共事,和什么样的人共度一生?想想都兴奋,未来的蓝图尚未出现,季雨却开始有了小小的期待。

半夜2点,持枪站立在粮仓面前的季雨,想的就是这些“展望”。这是一个女孩对遥远的未来的点点憧憬,带着不能与人说的羞涩,一个再现实的人都会有自己的幻想画面的。只不过在她外面冷漠内心狂热的时候,旁边有一个人似猴子一样窜来窜去的跃跃欲试。黎睿是上一个班站的岗,换班的时候,想不到平时接班的范增辉和秦娉妍,居然变成了范增辉和季雨!这叫早已昏昏欲睡的黎睿怎能不high?他忍着雀跃的心情,跟房保国一起,与季雨和范增辉敬礼、递枪、换岗。他还不肯走,叫房保国先离开,冒着被抓包的危险,在这跟她说话。“哎,我发现你头发又长了。”他笑嘻嘻的撑肘在门柱旁的木条上,在逗她说话。巡逻队的5个人刚刚从他身后不远处经过,都奇怪的看着他怎么还不回去睡。但他们也有他们的任务,要在硕大的营区巡上一圈又一圈,自然没时间停留。不过季雨远看怎么觉得5人中有个较熟悉的身影?

部队里男女兵全都短发,男生全都短得要死,几乎贴近头皮的那种。把所有的帅哥飘逸的碎发、迷人的刘海全部扫得一干二净!好不好看也都现了形,只是没了头发的造型后,帅的程度真的要扣好多分。重视刘海的男生惨绝人寰的要求并未能让莫怀以心软,倒是对女生很客气,允许留到肩膀以上。于是大多数女生都在及格线上徘徊,哪怕在训练中已经有N多人的头发,掉下来挡住眼睛女生总和手去扶而影响训练的,莫怀以也没有说过。让女生留不长不短的头发,保持那在穿了统一军装后残存的一点点女性魅力,季雨由此再度怀疑莫怀以似乎总想撮合他们这帮人似的。不过说实话,对比秦娉妍和大多数女生,她的头发真的长得蛮快的。想不到今天被他看出来了。每次季雨都狠心把头发剪到头根下面一点,但很快它又蹭蹭蹭的如野草般拉长。部队里剪头发不用钱,不过季雨如男生一样的频率去太多次也不好意思。有一次刚出来,还碰见程宇和房保国!真是尴尬……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男女生都是得在那个极爱唠哪的剪子大叔在剪的吧,有人排除的时候他也一点不会放过揶揄每个个的机会。像季雨这种闷闷羞羞的,是剪子大叔最爱逗的。可能她下意识里不想在程宇和房保国面前被大叔挖隐私吧。

季雨跟范增辉尽职尽责的各站在大门的两旁,头顶有一盏惨白的“锅盖灯”点着,半夜2点,后山树木里的风一点儿也不客气的冲下来,只有黎睿一个人的声音在回响。他也不想总唱独角戏,但这女的话好像比程宇还少?他的失败感不减反增,反而在2点半的时候还兴致勃勃的“独角戏”中,“哎,季雨,你别老不吭声呀,我知道你是贵州人,说说你家乡怎么样?你老家是不是那种电视里,山里面,住在一条小河旁边的呀?”季雨默默的扫了他一眼,老大,我家住的是贵阳,不是农村,也不是少数民族聚居地。虽然是城乡结合部,但她也是在城市长大的,都懒得回答他的无聊问题。在她抬眼的时候,又发现夜巡队又转到粮仓这边来了,打头的是程宇。有人在叫黎睿,“老黎,你怎么还不走,小心等下莫老来捉你!”

黎睿回头打哈哈,“山脚那边这两天总有怪味传来,你们还不快点去看看!”接着又回头看季雨。而那群人,在黑沉沉的夜幕中,渐渐隐去。黎睿终于注意到她的眼光一直在跟随着那队人,关注点自然是5个中最前面也最玉树临风的那个吧!他有了点怒气,等她收回眼光,再度跟范增辉老僧入定般立得直直的。一阵猛风刮过,季雨突然打了个喷嚏,黎睿这才发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忽而就心疼起来。再念起她今天焉焉的样子,他狐疑,是不是女人每个月最麻烦的那几天来了?然后就脱口而出,“你买‘那个’会不会不方便?”这里什么东西运来都太不方便了,整个17835那么多女人,够不够啊?季雨疑惑,终于肯看他,“什么‘那个’?”黎睿一副“你也太蠢了”的样子,“卫生巾啊。”

(后面的事就容易得多了。季雨选了程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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