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明了

“你认为我好这个心思来骗你？来跟你开玩笑？”柳铁山板着脸不悦的说着，又从桌上的烟盒中掏出一只烟点上。

王嘉成对柳铁山的这一出看不明白了，如果说是为了柳燕，出于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关爱，目的还是清楚明确的，可又把通知自己去学习的事说出来，又是为了什么？

“柳书记，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通知的事，我想迟早会告诉我的吧？”

“告诉你？当然会。”柳铁山笑了笑，弹了弹烟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不过，也许吧。”

“柳书记，这话怎么讲？”王嘉成脑海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嘉成，如果我说这个通知被遗失了，你会不会认为是我做的呢？又或者跟上面反映，因为工作原因，你不能离开，向上级单位建议另选他人，你又会不会认为是我在故意针对你呢？”

王嘉成两手撑着桌子，愤怒的眼神瞪着他，射出的光芒如同两柄寒剑刺向他。但是看到他若无其事的端着茶喝茶，根本就没有在意他的愤怒，心中顿时明白他的意图。

“柳书记，您对我说这些话，是想要告诉我，想要光明正大的离开汉县是没这么容易吧？”

“不得不说，你确实很聪明，对事情看得很清楚，特别是在这一点上，当然，很多事自然不需要多说了，也就不需要我再多说什么了。”

“既然是这样，那您告诉我又是为了什么？”

“我想你应该知道。”说着柳铁山用平静的眼神看着他。

王嘉成楞了一下，低头皱眉的想了一下，然后抬起头，边摇边说：“呵呵，没想到您也是为了项目的事来找我，真是让我太意外了。”

“这有什么好意外的？我身为汉县的副书记，为汉县的发展考虑，都是我应该的，也没有超出我的职权范围，难道有什么错吗？”

“当然没错。只是从你嘴里说出这个话，让我很意外。”

“哦，那你认为应该是什么人来跟你说呢？”

“这不是应该不应该的，而是以你这样的身份来找我，让我很意外。要知道在这之前，已经有两拨人来找我，还有的是一天到晚的缠着我。现在您来跟我说这个事，您说让我意不意外？”

“你是说何秘书和张孝辉吧？”柳铁山毫不吃惊的笑着，面色平淡，祥和，“他们的目的当然是为了项目，至于目的之后是什么，那只有靠你自己去辨别。而我跟你提这个事，目的很简单，没有那么多的枝枝曼曼。”

“那您能个我说说您的目的吗？”

“让这个项目在汉县落地生根！”

简短而铿锵有力的语气，还有他真诚的面孔，让王嘉成心潮激动又疑惑不解。他能理解柳铁山的想法，内心也愿意去这样做，不然也就不会弄出这么一个项目来，虽然搞出这个项目是带有自私的目的，但也不能掩盖初衷。

可是，如今的情况变了，变得自己也不能控制。他很清楚，一旦自己松了口，也就会被他们所绑架，上了他们的船。按照何峰的话去做，只要自己把投资拉来，剩下的事就跟自己无关了。实际上又是否会如此呢？

“不会！”王嘉成下了个断语。

因为何峰和张孝辉明显带着不同的目的，可是他们身后又站着同一个人的身影，刘恒。这人从来都把自己当成了棋子，想用就用，不想用就扔在了一边。而且张孝辉的背后还有一个人，县长张逸伟。

刘恒和张逸伟的矛盾，汉县的人都是知道的。虽然现在是亲家，自然是跟以往不同了。他们之间的利益纠葛，自己没有参与，但不等于会放过自己，说不定会把怒火发泄在自己身上。

王嘉成叹了口气，明白了柳铁山话中的含义，说来说去，只要刘恒和张逸伟之间没有处理好，不管这个项目，还是他本人，都会被这两人作为敌视对象。

“嘉成，看来你是想明白了。”柳铁山对他的反应还是很吃惊，打心眼里喜欢他。太聪明了，一点就透！不像自己那些下面的人，只会闷着头做事，很少有动脑子的。

“想明白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被当猴一样耍。”无奈的说着，心里却在想是不是还是抛弃一切，孤身返回蓉都，免得到时还落得一身的不是。

“别这样想，任何事都有解决的办法。”

王嘉成心中一动，小心地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他话里有话的对自己说，一定是有其目的，就是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还能有什么办法，汉县的一二号人物对我都是这样，谁还能翻了天？”

“嘉成，事情不能这么看。任何事都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他们这样对你是不好，但也有他们的苦衷，可也不能否定他们也是为了汉县。”

“呵呵呵，柳书记，您说的真是太好了！多么的光明伟大，多么的正确无误，别人都只能是踩在自己脚下的一块砖，一块垫脚石，对吧？”

柳铁山笑而不语，拿着茶盖轻轻地刮着茶盏中的茶。

“您不说，看来您也是这样认为的。”

“嘉成，你想过没有，如果是你坐在这个位置上，你又会怎么做？难道就任其停留在纸上，或者任由他人去做，你就在旁边看着，心里会很舒服？”

王嘉成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他的话犹如当头棒喝，让他一下醒悟过来。这一番话真的是醍醐灌顶，所有的一切都像明白了，也都清楚了。为什么自己会落到这个地步，为什么刘恒一直抓着自己不妨，为什么张逸伟一直让张孝辉来找自己套交情。

“柳书记，您这样跟我说这些，一定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吧？”

“呵呵，嘉成，你真是个聪明人。跟你说话倒是不累，就是让你做事太累人了。要是有一天，你坐上了某个位置，下面的人还不知道怎么呆下去。”

“书记，您这话说过了。您是知道的，我志不在此，当然就不会有你说的那种情况了，也更不会出现让下面的人活不下去的情况了。”

“嗯，话是这么说，可以后的事，说有能说得清呢？”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眼前的事，才是最要紧的，您说呢？”

柳铁山两眼一亮，对这小子又是一番刮目相看，真是太聪明了。短短时间内，就想明白了事情的取舍，更大为吃惊的是对他能做出决断而感到惊讶。

“那你是怎么想的，是就这样一直拖着，还是简单的应付过去？”

“如果我说都不是呢？”

“哦，那我倒是很感兴趣。能说说吗？”

“我的办法也很简单，跟他们做个交易，拿我需要的来跟我交换。”

“就这么简单？”柳铁山皱着眉，疑惑的看着他，让人怀疑是不是自己对他太高看了，“继续说吧，把话都说完。不会是害怕我到处乱说吧？”

“呵呵，柳书记说笑了。在您面前，我可是一点保留都没有的。”

“那就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用这个办法。”柳铁山不想跟他在这上面纠缠，直接了当的问道。

“他们不是要项目吗，我给，也尽力，但是有条件的，而且还必须要落实，要交到我手上。”

柳铁山看了他一眼，眼光落在茶杯上，缓慢的说道：“呵呵，你就不怕他们不接受？要知道你想要的东西，无非就是两个，要不要我说出来，嗯？”

“柳书记，说不说出来，重要吗？”

“关键是看对谁重要，你觉得呢？”

“您的意思是让我不要太重视，还是说这本身就是个圈套？”

“这要看你是人在套中，还是在套外。”

王嘉成闭上眼，平息着胸中的气息。柳铁山的话让他感到一阵迷惑，在套中和套外有什么区别。慢慢睁开眼，看着柳铁山说道：“还请柳书记指教。”

柳铁山很满义他的态度，虚心求学，是个好品质，可也要懂事，漫不经心的端起茶来，看也没看他一样。

“柳书记，是不是有什么条件要跟我说。”

“嘉成，如果我也是让你把这项目落实，你会怎么想。”

“我能怎么想，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案板上的肉，还有说话的权利吗？”

“话不能这么说，要知道大家都认为，你能弄到投资，怎么会没有说话的权利？其实，你应该明白，汉县要想有发展，有变化，必须的要有项目，才能有所改变。

可过了这么多年，要钱，钱没有，要项目，也没有。这一届届的领导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什么都没做成，连贫困县的帽子都没摘掉，谁也不会觉得骄傲，谁的脸上也都没光。到地委开会，永远都是坐在后排，怕丢人现眼。”

王嘉成面无表情的听着，却做出全神贯注的样子，认真的在听他说。

“嘉成，我知道你心里有疑惑，也知道你在想我有什么目的。跟你说的这些都是真心话，也是我的目的。虽然在这个目的后面，有的人想的是发财，有的人想的是升官，可汉县总是要改变的啊，不能再这样一直拖下去了。”

“怎么不能拖，等国家投钱，或者以后有钱了，再做也不迟啊。”

“那我们又算什么？穿的吃的，全都是老百姓的民脂民膏，让我们就这样无所作为，跟一个蠹虫有什么区别！”

看着愤愤而怒的柳铁山，王嘉成不是个心硬之人，可内心仍旧在说，跟我又没半毛钱的关系，凭什么要我去给你们当垫脚石。

“柳书记，我觉得事情不能这么看，这一码归一码，如果都搅和在一起，那事情就没法做了。如果什么事都扛上一定大帽子，什么正义，什么光荣的，怎么就看不见人呢？比如，在我读书的时候，那个什么三北防护林，全国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现在是初具模样，那又怎么样，跟我有关系吗？”

“嘉成，你不能把自己关在门外，这不是你一个….”柳铁山忙停下来，硬生生的将哪个词给吞了下去，“你是一个受过国家高等教育的，至少应该要回报吧，不能站在旁边看笑话啊。”

“呵呵”，王嘉成知道他的意思，摇摇头，“如果人人都像你说的这样，那我也无话可说。但是现在的社会讲究的是什么，谁又会在意你说的这些事？如果某些人因为这个项目而升官发财，对任何人来说不一定是好事。与其这样，还不如同归于尽。”

柳铁山很是气愤，愤而站起来说道：“王嘉成，难道你想同所有人为敌？要知道这个后果会跟着你一辈子的！”

“你想要我这样去做，那就谈交易吧。”王嘉成一咬牙，坚硬的说道。

“交易？呵呵呵”，柳铁山知道跟他交谈很困难，没想到最终还是要来谈交易，“你应该知道，你的档案凭我一个人是做不了主的，而且你的报到通知，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您指的是他？！”王嘉成说着用手向上指了指。

“除了他还能有谁！你的报到通知在地委，是地委梁书记亲手交给他的，是我亲眼看见的。档案，恐怕这才是你一直挂在心上的吧。”说着朝他笑了笑。

“是，我承认，也不否认！我心里牵挂的确实就是挂着这个。既然柳书记能猜到，其他人自然也会猜到。”

“明知道别人不会松手的，你还这么固执？”

“那又如何，总比任人驱使的要强吧！”

“嗯，这倒也是。难怪你对老刘一直都是这样，想来你是早就想清楚了。”

“这倒没有。我想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尽量不要参合到你们的事。对我这个一无所有的人来说，不是很好吗？”

“呵呵，你这样想这样做，在以前，没人会指责你，也不会要求你什么。但是现在吗，你认为还有用吗？”

“怎么可能会没用呢，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过的有滋有味，无忧无虑。”

“是，没错，那今后呢？这个项目，还有报到通知？”

看到王嘉成得意地说着，柳铁山忍不住刺了他一下。而王嘉成被他的话给刺了一下之后，也猛然的意识到自己忘形了。

呆呆的坐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柳铁山的话已经给他挑明了，如果自己仍旧是现在这种事不关己的样子，等待自己的不是什么风光的离去，只会是无情的打压，甚至是找个借口把自己扔进一个穷山沟里呆着，窝在山沟面，不得随意进出，变相的把自己困死在山里。

“想明白了？”

王嘉成无言的点点头，点上一支烟，想着如果到了这一步，自己该怎么办，是不顾生死的想办法离开，还是就这样认命了。

“嘉成，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答应的。”

“哦，照你这样说，我不但要出力，还要签订卖身契，是不是啊。”

“事情不能这么看，至少事成之后，没有人敢随便对你不利，你说对不对？”

“说来说去，还是要牺牲我一个人，成全你们大家，这样理解没错吧。”

柳铁山听了为止一愣，感情刚才都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闷到现在才说出来，心中一乐，“嘉成，既然你都明白，赶忙还要藏着掖着。其实，这个事对你真就那么难？我看不见得吧。远的就不说了，就说这最近的，不就是最好的说明吗。”

“最近的？最近有什么了？”王嘉成疑惑的问道。

见他不解的看着自己，柳铁山一乐，笑着说：“就是那个叫萧霓裳的啊！”

“萧霓裳！你是让我打他的主意！”

“对！”

“如果我说去找她之后，你们可能连汤都喝不到，你信不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