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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乐长怀看了吴天成一眼,好像是征求意见似的,吴天成还真的点了一下头。对今晚发生的一切,他一直是在梦里,木偶般听从这位救他性命的大爷的摆布。他的意识还一直被死亡笼罩着,一直被死亡恐惧着,只要不让他再进那间地下室,只要不要他的命,怎么着都行,去哪里都行啊。

乐长怀说:“先锋路,市公安局!”

进了公安局,吴天成手上被拷上了冰凉的手拷,他方才稍稍醒过一些神来,也认出了救他的不是哪路大爷,而是大名鼎鼎的乐长怀。吴天成的心又一下子凉了,他知道脱离了苏太和的那个地狱,又进了公安局,凭吴天成跟着苏太和这些年来的罪恶,他知道自己也够一刀的了。

乐长怀把吴天成交给值班同志,叮嘱:“突击审讯一下,越快越好!”他正想和张局长联系一下,张局长就来了。乐长怀有些奇怪,但见了张局长身后的夏冬天,就什么都明白了。

张局长说:“我已经安排好了,连你去苏太和那里,也都安排了人接应你的,不料你们从小树林那里翻墙出来的,没有接应上。老乐,辛苦了,你先跟夏冬天去医务室,看看伤去。”

乐长怀笑了笑,说:“让狗抓了几下子,没事儿。”

张局长转身对夏冬天说:“别没事了,你看看你都成了什么样子了!交给你了啊,大记者。”

这时,突击审讯的同志来向张局长报告:“吴天成已经供出,谋杀韩平路的事,是苏太和让他干的,没有成功,苏太和就要他的命了。同时,吴天成还交待乐长怀的外孙子潞潞是苏太和指使古立辉绑架的。目前潞潞还活着,在苏太和的一个情fu那里。他还供出了情fu在本市的住处——东阳小区栋门0号。交待完了,吴天成还问警察这算不算立功。”

“按计划通知各行动小组,立即行动!”张局长命令道。张局长早作了部署,在苏太和常活动的几个点儿设了行动小组。同时,又命令新上任的刑警支队长亲自带人去东阳小区解救乐长怀的外孙潞潞。乐长怀也要去,张局长把他拦下了。他告诉乐长怀另有重要任务。

苏太和要吴天成去死,他心里确实有点舍不得,这么多年了,忠心耿耿,拉马坠蹬,是他的得力臂膀。要不是近来几件事干得都不利落,他也会高抬贵手,起码不会让他去死的。他要吴天成去死,他心里就有一股说不清的悲凉,这是兔死狐悲,还是苏太和不知道吴天成死后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以往,他决定哪个弟兄去死,他心里就像什么事也没有似的。苏太和暗暗的骂自己,苏太和啊,你他妈怎么也老娘儿们心肠了!

苏太和心里不痛快,当然不只是为吴天成死的事,接连几件事都有不顺当,谋杀韩平路没有成功,下一步怎么办?韩平路没有死,乐长怀去看他去了,事情会不会败露,会不会摸到苏太和的头上来?他心里十分烦躁,又不愿在小楼里听吴天成呼爹喊娘地嚎叫,就到了迷你发廊,和新结识的一个小妞过夜了。他想等到凌晨吴天成死了,再收拾一下他的尸首,吴天成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韩平路再说出什么来,死无对证,乐长怀再怎么着也奈何不了他了。

殊不知,他的算盘打错了!

苏太和和那小妞疯狂了半宿,正在酣睡。行动小组破门而入,就擒了一个双双赤裸裸。苏太和黑粗黑粗,一身赘肉,小妞嫩白嫩白,苗条丰满,这么俩块料扭在一起,大概还是钱的作用吧。行动小组让他穿上衣裳,苏太和怔了一下,又很快平静得若无其事了,他知道一切都晚了,一切都无济于事了。自己已落到警察手里,花天酒地不会再有,等待他的将是另一种生活甚至是另一个世界。就想抓住最后机会玩一把,或故意在警察面前玩玩潇洒。他不穿衣裳,说:“二位,请在外面稍候,我和这位小姐再弄一回,行不?如果你们怕我跑了,把我的一只手拷在床上。要不然,你们就在这里守着……”

两名警察早就知道苏太和是个人物,却没想到他竟然这样厚颜无耻,气得脖子都粗了。说:“你还不如个畜牲,没有一点廉耻!”

苏太和笑了笑说:“出口文明一点啊!真是一点世面也没有见过。这不叫无耻,这叫大将风度。世界上所有的男人,恐怕没有一个敢面对警察的枪口还能干这种事的。”

这是对鱉察明显的挑衅和无视,甚至是侮辱!两个警察气得不行,舞动着枪说:“少扯淡,快穿衣裳!”

“别动枪,我可是从来没见过那家伙,我怕。”

说是说,苏太和还是慢慢地穿上了衣裳。

审讯苏太和一直快到中午了,他却一直没有开口,开口就是胡说。不知他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还是觉得这次进得这个地方来就不会再出去了,说不说还有什么用处?要不就是真的有人会搭救他的,苏太和的确在外边有不少的人,他那帮亡命徒小兄弟,还有一些他掌握的那些“人物”们,他们都是能量大的惊人的。这些‘‘人物”们倒不是一定要搭救苏太和,说不定他们盼着他早些死呢!但是,“人物”们却害怕通过苏太和,倒腾出他们的事来。

更使张局长和乐长怀担心的是,苏太和被抓,韩平路会很快得到消息,打骡子马惊,韩平路虽然还躺在X市医院的病床上,肯定也会有新的行动。张局长就通知专案组,严密监视韩平路的行动。这里,再加紧审讯苏太和。

乐长怀给张局长说:“苏太和这种东西,是见过世面的,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还硬,不见点儿真章,他是不会说实话的。”

“是啊,我也在想,得想个好办法。我看,让苏太和和吴天成见个面,然后再把苏太和晾起来。晾他几天,看他怎样。”

“这个法子不错。苏太和这主儿,不让他吃点小灶是不行了。”

张局长就安排吴天成和苏太和见了面,在审讯室里,干警把吴天成带进去,苏太和一见,脸色就变了,粗糙的胖脸上顿时浸出一层细汗。苏太和以为,在自己被抓的那会儿,吴天成早已经死了。万万没有想到,他不但没死,也被公安局抓了起来,而且在这个地方他们见了面。苏太和弄不明白,他们怎么摸到他的那个地下室去了?苏太和想给吴天成说句什么,还不待他开口,干警已经把吴天成押走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干警们把苏太和的眼睛紧紧地用黑布蒙了,押上鳖车,故意在街上转了好长时间,把苏太和转移到了一个秘密地方,并挑选了可靠人员严格看管。这一是担心苏太和和外界沟通信息,二是担心苏太和掌握的一些“人物”们的干扰。?

苏太和在那个秘密处所里,有吃有喝,有警察看守,却一连几天什么事也没有,连一次审讯也没进行。好像是除了吃喝以外,把他弄到这里来就没人管了,弄的他莫名其妙,怎么也摸不出个头绪。这个秘密处所跟山洞一样,白天黑夜分不出来,送饭的警察故意把送饭的时间打乱,早饭晚送,晚饭更晚;白天让他随意睡觉,到了晚上他就怎么也睡不着了;黑白颠倒,故意打乱苏太和的生物钟,以搅乱他的思维。苏太和完全与外界断绝了信息,更不知道自己身处哪里,一时摸不到头脑,慢慢地方寸就有些开始乱了。

一连七天,都是这样,苏太和就有些更吃不住劲了,到第九天头上,苏太和就全部交待了。苏太和到底是个痛快人,不说就钢嘴铁牙,一言不发;要说就竹筒倒豆子,一点儿不剩。而且,还点名要求乐长怀来审讯他。

苏太和的口供,和周小京的口供基本相吻合。周小京曾指使苏太和杀害黄玉臻,苏太和表面没答应,却还是设法去杀害黄玉臻,金沙海岸枪击黄玉臻没有成功,周小京急不可待了,就亲自出马了。杀了黄玉臻,苏太和曾经轻松了一阵,你办了就不用我办了。可是,乐长怀步步紧逼,逮捕了周小京,还紧紧咬住金沙海岸枪击黄玉臻那一枪不放,苏太和担心扯出他,就处处设防,制造了一个又一个地命案。

杀害小邢,是误杀,目的是要杀你乐长怀的;劫持你乐长怀的外孙子,是想捅了你乐长怀的心尖子,这一打击乐长怀死不了也就再也爬不起来了,起码,你就再也不敢插手案子了;可惜的是,还未最后除掉乐长怀的外孙,吴天成为了解脱自己,报复他人,肯定会交待潞潞的下落。苏太和后悔了,他后悔当初一劫持潞潞就应该杀死他,可他为了牵制乐长怀却没有下手……苏太和肠子都快悔青了。谋杀韩平路,是为灭口,韩平路是杀害黄玉臻的指使者和策划者,并一手导演的。但是,苏太和自认为自己是清清楚楚的,却是有的地方他是清楚的,有的地方却是估计错了,而且是一错再错了;他扔出弟兄古立辉,要吴天成去死,是因为他连连失利,没有办法的办法。当然是为了灭口,把口封死了你乐长怀就再也追不下去了……

“你杀害韩平路,是为灭口?你说你杀害黄玉臻,是韩平路指使的?”“是。韩平路对我有恩,他让我干,我不得不干。”

“证据呢?韩平路指使你杀人,你有什么证据说明是他在指使你?”

“这不明摆着的嘛,他指使她老婆周小京召见我,给我下达指示。”

“韩平路指使他老婆周小京召见你,你有什么证据?”

苏太和哑了一会儿,仍大大咧咧地说:“明摆着的嘛,你们还不知道?周小京还没有供出来?要不是韩平路操纵着这些事,我也就不会杀他了!”

这使乐长怀感到有些疑惑了,周小京还真的没有供出是韩平路指使的。从周小京的态度和实际情况分析,周小京没有故意包庇韩平路。苏太和说周小京召见他是韩平路指使的,到底是周小京有意隐藏着韩平路,还是压根这只是苏太和的一种猜测?

乐长怀想,有必要再审一审周小京了。

赵锡臣文集之周小京生了,是个男孩子。

乐长怀不得不暂且搁下提审周小京的事,去医院看望了她和孩子,还买了一大堆奶粉、红糖、宝宝装什么的。

周小京生了孩子,并没有给她带来一丝喜悦,她躺在床上,面色更加苍白,好像是死过一回刚刚活过来的一样。她知道,随着孩子的降生,她的死期也一天天接近了。

原先,张局长和乐长怀担心,苏太和被拘审,韩平路会有所动作的,但据专案组监视,韩平路住在X市那家医院里,安安静静地养伤,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一样。他伤好一些后,还让护土推着他到户外转转,十分悠闲自在的样子。消息灵通的韩平路,不会不知道苏太和落网的事的,但他好像比以往还平静,是不是苏太和枪击黄玉臻等一系列杀人案,真的与他毫无关系?还是他在故作平静?

不仅如此,韩平路得知周小京生了儿子,就很快回到了上谷市,虽然他的伤还没有好。回到上谷市后,他就和张局长联系,要探望一下周小京和儿子。

张局长和乐长怀商量,让不让他见?

乐长怀想了想,说:“按说这个时候是不允许他们相见的。不过我想还是让他见一见的好,一来我们让他们夫妻相见,让他看看儿子,也算有足够的人道主义了;二来是看看他们相见后的表现,也好掌握一些新情况。”

张局长想了想,说:“你看着安排吧。”

乐长怀把韩平路要来看她和孩子的消息告诉了周小京,周小京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不知她是在心里恨着韩平路,还是对什么都无所谓了,对什么都已经麻木了。还不如乐长怀来看她时,她还跟他说了些话,挣扎着产后第一次下了床。不管怎样,乐长怀就按照他的想法,在周小京病房里做了一些布置。她的病房本来就是个单间,又增添了一些沙发茶几什么的,为的是增加一点家庭的气氛,少一些病房的清冷。

韩平路探望周小京,时间安排在傍晚。乐长怀不知道听谁说过,这是鸟儿归巢的时候,也是人要回家的时候,这个时候夫妻相见,父子相见,容易动真感情的。况且,他们又是处在这么一种极为特殊情况,韩平路第一次有了儿子也是第一次见儿子,他们夫妻又是好久没有相见,而且,是在周小京重案在身韩平路重伤之后相见的。还可以说,这一个小小的三口之家,是面临着生生死死的时候,又是面临着生离死别的时刻相见的,按道理说这种场面应该是够惊心动魄的了!也就是说,他们此时此地此种情景下的相见,不是一般的相见,而是经过了人生的大波大澜,甚至还要经受更大的波澜的情况下相见的。

乐长怀把这个时间通知了韩平路,韩平路就按时来了,十分准时。他是坐着他的车来的,他还不能够下地,下了车只有坐在轮椅上,让人推着,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早已经将安排好了的。一到医院,就有护士换了推他的人,韩平路心里就说不清楚的别扭了一下。

轮椅在医院走廊里慢慢地走动着,说不清为什么,韩平路就要见到妻子了,就要头一次见到儿子了,他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却突然感到虚了。他感到医院走廊的路无比的漫长,又十分短暂,妻子儿子就近在咫尺啊,他怎样去面对她们呢?说一些什么呢?他心里感到了从来没有过的没底,甚至还可以说他心里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犯怵。对于周小京走上这一条路,只有韩平路自己心里清楚,是他一手精心谋划的,而且是谋划的不显山不露水,神不知鬼不觉的,连周小京自己至今还蒙在鼓里;对儿子呢,他除去下种以外,尚无尽半点义务,而且,儿子一来到世界上,爸爸就让他将要失去妈妈,这未免有点太残酷了!但是,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了!只有在儿子今后的成长中,他多操些心,多尽些义务,多付出一些罢了。但是,韩平路眼下面临的这种局面,他还能够做的到么?

病房终于到了,病房里的灯光白惨惨的,一点温馨也感觉不到。推着韩平路的护土,把他推进病房,就悄悄地退出去了,病房里除了他们一家三口以外,没有任何人了。韩平路看到了周小京,她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紧闭着眼睛,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显两排长长的睫毛。不知道为什么,韩平路突然产生了一种感觉,他第一次发现周小京是很美的,美得让世界上任何美丽的女人包括黄玉臻都不能比。他为他第一次发现周小京的美惊呆了,她就是他的妻子啊!她就是她的儿子的妈妈啊!可是,他却将要把面前这个恬静的美人一一他的妻子送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在她的病床旁,有一张小小的婴儿床,儿子就睡在上边。这就是他的儿子啊,这就是他期盼已久的韩家的香火啊!儿子不哭不叫,或许是睡着了,他大概不知道他的亲生父亲在这个时候来看他了,更不知道他的亲生父亲制造了什么样的人间惨剧!

病房里很静,静得十分怕人。

韩平路看到这种平静的场面,他心里已经不在是虚,而是颜栗甚至是惊恐了!他张了几次嘴,终于努力地叫出:“小京……”声音小得连自己也几乎听不到。

周小京没有听到,或许是听到了,但是她没有动,依旧静静地躺着,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其实,周小京听到了,她不仅听到了,而且在韩平路刚刚踏进病房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可是,她不仅不愿意理他,而是十分仇恨他,甚至是从内心里十分惧怕他!周小京连睁眼睁一下都没有,却在心里十分强烈的颤抖了。就是这个韩平路,害得她走上了绝路,在她预谋杀害黄玉臻之时,就隐隐约约地想到了这一点!那时,如果是韩平路仅仅是为了感情和肉体的需要而伤害了她,那倒也罢了,她也不会走上这条路的。但是,绝对不是这样的啊!

她在被看守的孤独和寂寞的日子里,有一天,她突然意识到她走到这一步,是韩平路精心设计的!自己呢,是不知不觉地一步一步走进了他设下的看不见摸不着的圈套!而且,她感觉到他为她绾的这个套与经常出现在她梦里的姐姐有着重大的关系,她幡然醒悟了!可是已经晚了,覆水难收啊,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韩平路太阴了,太毒了,太可怕了!她恨他,她咒他快些死去。前些天,她知道了他遭了车祸,也知道他遭车祸是有人谋杀他,她觉得这是报应,是罪有应得,他的下场应该比她更惨的!怎么他就没有死掉呢?她恨不得也把他拉上自己将要去的同一条路上去。可是,她的心胸太狭窄心地太善良了,她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心计,她的心计连韩平路的万分之一也没有!只是在她心里能够感觉到的东西,能给谁说啊?就是说了,又能怎么样啊?

“小京!……”韩平路鼓起勇气,又喊了一声,声音比刚才大了许多。周小京还是木木的,没有任何反应。

韩平路感到了无趣,过去从没有人敢这样对待过他。他真想立即甩袖而去,这一次就算跟这个女人最后的一次见面了,也算是为她送行了。可是,他还没有见儿子呢,多年来梦里都想得到的儿子啊!韩平路自己转动着轮椅,驶到儿子的床前。他看见了儿子了,皱皱巴巴的小脸上,五官还没有舒展开来……,韩平路仔细地端详着儿子,像要把儿子印在脑子里,又像是从儿子的脸上找出自己的什么。周小京知道韩平路在看儿子,就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慢慢地走下了床。她想制止他,不让他看,更不许他动儿子一下!他没有这个资格,他没有这个权利,他会玷污了儿子的。但她没有去制止他,不管怎么样,儿子毕竟也是他的儿子,也是他的骨血啊。

韩平路听到了动静,知道周小京下床了,就转过头来,望着她,周小京也望了他一眼,一时四目相对,也就是这四目相对,就迸发出了火花,就像钢铁撞击出的火花一样,十分强烈,但又像闪电一样瞬间消逝了。他们的目光只是相对了那么一刹那,他的心就像被挖去了一样感到虚了,感到空了,就不得低下头去;她的目光也毅然决然地躲开了,扭过头去面对着雪白的墙壁。

这一瞬间的目光相对,使韩平路突然感到像是被电击了一样,同时感到他的心像被一下被摘去了,使他从心里感到空空洞洞的,没有了灵魂一般!更叫他感到十分惧怕的,就是周小京的目光,那是怎样的一种目光啊,仇恨、绝望、空洞、麻木、希冀、僵死、侮恨、哀怨……,或者都是,或者都不是。

韩平路的心强烈地颤粟了一下,一时像失去了感觉,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

待稍稍清醒一些,他突然感觉到,周小京那种使他颜栗的目光,是无目光,是一种没有任何目光的目光!没有任何目光是哪一种目光?韩平路从来没有见过,也实在说不出来,但他感觉到了,那种没有任何目光的目光,是任何力量也不可抗拒的,比任何一种目光都具有无比巨大的穿透力,尤其是对他韩平路的那样一颗肮脏的心!

韩平路不敢面对周小京那没有任何目光的目光,只得低着头,去看儿子,头一动也不动,就那么看着。时间过了很久,韩平路还在看着儿子。突然,他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对,儿子那皱巴巴的脸上,五官显得紧凑扭曲,这也许是正常的,但儿子那双还没有睁开的眼睛,却分得很开,距离明显拉的有些大。韩平路来病房时间不短了,儿子好像有时睡着有时;没有睡着,但儿子从不哭不闹,也不怎么动。这是怎么了,不会有什么不正常吧?一个令韩平路十分恐怖的念头,闪电般猛地闪进了他杂乱又空洞的脑子。这个念头一闪,韩平路的心就禁不住悸动了一阵。他使劲地摇了摇儿子,儿子只是随着他的摇动而动了一下,还是没哭没动也没闹,像一堆活着的嫩肉。

韩平路突然像遭了雷击一样,也顾不得周小京是什么样的目光了,急急地问:“儿子,是不是有什么……不好?”

周小京始终面对着白色的墙壁,没有回答他的问话,也没有动。

“你……”韩平路的声音提高了,“你,说话呀!”

周小京仍旧没有说话,也一动不动。儿子先天异常,她是知道的,自打儿子生下来,到现在她还没有听到儿子哭过一声。据说,最值得母亲骄傲和自豪的是自己的孩子来到人世间的第一声啼哭,可是,周小京没有听到。儿子的第一声啼哭,似乎来的很迟或者是遥遥无期,直到如今,二十多天了还未曾来到;儿子不会哭,吃总会吧?吃倒是会,只是跟别的孩子不一样。周小京在生孩子之前,奶水就下来了,还很旺,生下了孩子,却一滴也没有了,这很反常。就只得喂奶粉,儿子似乎很随和,也似乎很馑事,没有奶吃奶粉也行,从不挑剔;饿了也从不哭不闹,喂就吃,不喂就不吃,吃一半拿走奶瓶也没关系;还有,儿子那双分得很开的双眼和那两条比正常婴儿短得多的小腿,更不用说严重失调的身子和头的比例了。天哪,这就是我的儿子啊!周小京刚发现儿子这样时,比她杀了黄玉臻还叫她震惊,还叫她惧怕,她一下子懵了,一下子疯了。她跑去问大夫,大夫拗不过她那双似乎是火一样的双眼,只好如实相告,她的儿子是先天性畸型,先天性痴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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