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贵妃没有睁眼，声音却也带着同样的冷笑：“破体而出……就是唤醒了它，最终不也是破体而出么？又有什么区别。左使大人，不用在本宫这里危言耸听，若是真让那蛊虫破体而出了，你的心愿不也就落空了么？本宫倒是无所谓，做了二十多年的准备，最坏也不过就是个死，可左使大人，也能跟本宫一样心平气和的去死么？”

‘嘭’的一声，茶杯砸在几案上的声音。

福贵冷冷瞪着对面一脸无所谓的女人：“海兰静，你这是幸灾乐祸么？”顿了顿，冷笑的声音忽然变得阴阳怪气：“还是说，你真以为凭着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媳妇，就能翻身做主扬眉吐气了不成？”

静贵妃躺在身侧衣袖里的手指蓦地轻轻一动，脸上却不起一丝波澜，嘴角带着浅笑，似叹息般：“本宫倒是真希望她能让本宫扬眉吐气，可你不是也亲自看了么？她可是一点儿斗气都没有，更别说是玄法蛊术了……”

福贵‘哼’的一声冷笑：“你可别忘了，玄法若是修炼到了一定的境界，可是能够随意隐藏自身一切修为的。”

静贵妃缓缓睁开眼：“要真有那个本事，那日她也就不会那么轻易虚脱成那样了。”

“虚脱？”福贵细长的眼睛闪着冷光：“那日，她是怎么虚脱的，你心里最清楚。”

静贵妃冷冷望着她，也笑得不善：“本宫当然清楚。那蛊可是用她亲娘的血养成的，借她的血气压制蛊虫那是最好不过的办法，如果她真有点本事，就不会失去那么点血气便撑不住。”

“是么？”福贵笑得高深莫测，“可本使怎么觉得，你这个儿媳妇是着实有些不简单呢？贵妃娘娘，你不觉得这个孩子流产得实在有些蹊跷么？那日你我可是亲自把过脉的，怎么这一回府就……也不知道那天的皇上给她说了什么，你难道不觉得，几个儿媳中，皇上对她似乎也太过特殊些了么？”

静贵妃闭眼，手指轻揉着眉心，“蹊不蹊跷那日你也亲自去看了，不是也没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么？难道，就因为你这无凭无据的疑神疑鬼，就要影响我们整个的计划？”

“至于皇上……他本就很疼爱硕儿，清灵那孩子又文文弱弱的讨人喜，爱屋及乌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懒懒的声音说的漫不经心。

福贵眼底阴沉暗闪，冷笑一声：“最好……真如贵妃娘娘所说。”

*****

七天，清灵安安分分的在馥兰院静养，白天翻翻书散散步，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偷溜出去练练功，过得也还算平静安然。

多了个亲人，也少了个亲人，她这一生中一个大起大落的颠簸也算是就这么过了。

还好，她也算是挺过来了。

那日的落胎药中，她多加了一味狠药，所以才流了那么多血，但好在达到了她预期的效果。这短短几日功夫，玄法蛊术都大有长进，只要有个合适的契机，让斗气冲破了紫尊，想必就能再挖出一些重要的记忆，父子蛊的解法也就指日可待了。

李文香像往常一样伺候着清灵用过早膳，却吞吞吐吐没有要下去的意思，清灵靠在躺椅上，放下手中的书卷，伸手在茶几上的盘子里揪了一颗葡萄，边剥皮边淡声道：“你也听到消息了？”

李文香抿着嘴，轻轻点了点头：“昨日跟着叔父去买菜，在茶楼听人说的。”

清灵含着剥了皮的葡萄，慢慢嚼了两下：“可有什么打算？”

李文香低着头，思衬半天还是轻声说了句不知道。

清灵打量着她的脸色：“如果，真是他变心了，你怎么办？”

李文香脸上顿时忧郁更深，轻咬着嘴唇，半晌：“如果……他真的不记得他曾经的承诺了，我也就不再纠缠他了。找了他一趟，我也没什么遗憾了，命中注定有缘无份，我便认了。听叔父的，回郴州去，找个合适的人家，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一番话，说的平静淡然，但字里行间的心酸与伤感却明晃晃流露。

清灵看着李文香，眼底有份赞赏闪过。

你不爱了，我无力挽回，但也不强求，就算剩余的日子都成了将就，可我也决不在你眼前将就……

她很欣赏这个将爱情看得比生命还重的女子在这一刻还能说出这样清醒理智的话，就凭这句话，她想尽心帮她一把。

清灵坐直身子：“应该还有三四天他就到了吧？”

李文香点头。

清灵眼神闪了闪,挑眉看她：“我记得你舞跳得很好？”

李文香心里还想着宋锦的事，情绪不高的应着。

清灵站起身：“那好！去好好准备一支舞吧，等他回来，跳给他看，就当是送给他的见面礼，当然，也有可能是你们的告别礼。”望着李文香满是疑惑不解的眼睛，浅笑着说着。

李文香从怔愣中回过神来，有惊有喜却也有羞怯与心酸。

在我最美的时候遇见你，把最美的自己给你……

哪个女孩子不想把自己最美的一面永远留在最爱的人心里，只是，告别礼，让人听着多么伤感又心痛的词啊……

李文香眼底泛起了点点泪光，可还是笑着对清灵点头，笑得很甜美，头点得很坚定：“知道了，娘娘，我一定会学一支最美的舞跳给他看，他最喜欢我穿白色衣裙跳舞的模样，他说……像一只漂亮的白蝴蝶……”话到一半，眼泪已经不住滑落，泣不成声。

清灵扶着她的肩膀，浅笑，笑得平静，笑得飘渺无依。

*****

驸马下江南回京，治水有功，神风帝大喜，于驸马回京当日，下旨在宫中大摆接风宴，为驸马接风洗尘。

这日，清灵打扮得格外精心，亲自动手画了眉，选了件颜色清爽淡雅的衣服，简约高贵的发型，整个人精神靓丽得直夺人眼球。

带着同样用心装扮过的李文香，到了府门外，就见风轻硕已经等在了那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