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4

半夜，宋汀璇在梦魇里醒来，猛地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还好，还好，只是个梦。

一回头，却看见程觉曦正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昏暗的橘色小夜灯的关系，他的眼神看起来很柔和，甚至，带着淡淡的忧伤，让她莫名地一阵心悸。

她动了动，发现被子底下的身子正被他紧紧拥着，双手环抱着她的肩头，不留一丝空隙。

“干什么？”程觉曦没有放松抱她的力度。

“我，去看看小小觉。”

程觉曦把她按回被窝里，拉高被子，还把她的肩膀处的被子拍的密不透风，“我去。”

说完他就掀开被子走了出去，宋汀璇瞄了一眼床头的时间，1点多了，他怎么还没有睡？

身边突然空了温度，她往他睡过的那一边挪了挪，枕头上有他身上的味道，她忽然就想起了刚刚做的那个梦，手心紧紧捏着，都渗出了薄薄的汗。

程觉曦开门进来，出去一走动身上有点凉，躺进被窝，宋汀璇下意识的就用双手圈住了他的腰，把身上的热量一点点贴到他的身上。

程觉曦愣了愣，伸手进被窝握住了她的手，黏黏的，估计是做了什么梦，刚刚睡觉的时候就很不安稳，嘴里喃喃自语着几句话，模模糊糊地也听不太清楚，已经好几次了，他发现她晚上睡觉总是会被梦魇缠住，难道她一直都是这样吗？

“你刚刚有电话一直在响。”她想起睡觉前那持续不断的铃声。

“嗯。”早已经关机了。

“不重要吗？”声音很低，几乎是说给自己听的。

没等他回答，宋汀璇接着说，“阿曦，我们已经回不到以前了，对吧？”

“你认为呢？”他不否认，自然是回不去了。

“我用三年时间来还骗你的三年，好不好？”如果再久，她就越看不懂自己的心了，“三年后，就各过各的。”

程觉曦在被窝里揉捏她手掌的动作蓦地停下，过了几秒，才冷冷开口，“随便你。”

我要的，是你一辈子。

这个想法突然闪入他的脑海里，他冷笑一声，撑起身子伸手关了电灯，背对着宋汀璇躺下。

宋汀璇缩在他身后，盯着他侧睡的背影，宽宽的，让她想起很久以前，那时候，只要她说她走得好累，他就会背她，也不顾她多么反对，一直把她背到下一个目的地。但是现在，无论她的下一个目的地在哪里，他都不可能背她去了。

两个人各自拉开了点距离，背部空荡荡的，像一条灌满风的鸿沟。

“那么这三年，你就尽心尽责……把欠我的都还给我。”他的声音从黑夜里传来，似乎带着沉重到窒息的殇痛，宋汀璇心口一闷，倔强地不回过头去，他和她在一起三年，分开三年，现在又是另一个三年……

想想看，明天开始她应该要做些什么，来记住这最后的三年？

早上，程觉曦一醒来就发现身边空了一块，她睡过的枕面上，还遗留着她的发丝。匆匆洗漱好下了楼，宋汀璇已经差不多做好了早餐。

“你怎么醒这么早？”她微笑着递过来一杯掺了蜂蜜的牛奶。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睡不着了。”

在餐桌前坐定，看着一桌精致的小食物，她到底是什么时候起床了，他怎么都没有发现？

“小小觉呢？”

“还没醒。”她赶紧以最快的速度把最后一碟煎蛋端上桌，她很高兴他也会关心他的弟弟。

今天她的微笑是不是多了点？程觉曦看着她忙碌的背影，此刻正从楼上把脏衣服拿去卫生间洗。

“这些等彭嫂来做就可以了。”

“不用。”她已经不想再隐藏自己了，她想为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因为，也只剩下三年了……

“我今天会晚回来，因为要去采访一家的农场，晚饭叫彭嫂少做一点好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我的外访很多……”

这种感觉，好像真正的夫妻，交代着零碎的琐事。

“哪一家农场？”

“就是加拿大人在这里开的那家。”两个人隔着几个房间，交流也没想象中那么僵硬。

“Mr. Greens。”

“嗯，就是那家。”设定好洗衣时间，走回他身旁，喜欢看他吃东西的样子。

“晚上我正好也会在那附近，我顺便载你回来。”

“好啊，不然我回台里后还要再搭公车。”想了一想，“你会不会不方便？不用招呼你的朋友吗？”

“不会。”Lisa一个人也可以玩的很尽兴，但是有些人，一个人的时候却总是让人觉得那么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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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农场确实很不错，供旅游也供销售有机蔬菜，这次采访，估计是宋汀璇这两年里做的最轻松的一次了。

等采访差不多接近尾声的时候，程觉曦给她打来了电话，说已经在门口等她了。林珞见她从接完电话开始就心不在焉的样子，就让她提前离开了。

“阿曦，等了很久？”她提着两大袋花卉，吃力地朝他走去。

“不久，这些是什么？”自然地伸手接过。

“看到这些盆栽很好看，就想买一些放在家里，可以净化空气，绿色对眼睛也好。”两个人合力把它们放进后车厢。

“那也不用这么多。”这些盆栽并不轻，她提了多远？接近黄昏的暮色依旧是很凉，她的手都被冻得红红的，纤细的指骨泛着白。

“哪里用不了？小小觉房间要放一棵，我们房间也要放一棵，还有阳台和客厅，对了，还有你的书房，”她指了指一盆小小的仙人掌，“仙人掌防辐射。”

我们的房间……

程觉曦不自觉地上扬嘴角，他喜欢这个词。

“以后我们可以带小小觉来这里滑草，挤牛奶，还可以帮他领养蚕宝宝，或者，我们可以承包一块地种蔬菜，以后经常来打理，等长成熟了还可以自己拔来吃，你说好不好？”

一上车宋汀璇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今天的收获，因为对于限期为三年的未来，她很憧憬，也很珍惜。

“好。”程觉曦搭着方向盘，看来今天她很高兴，话也比平时多了很多。

“那等你有空我们就来办承包手续好不好？”

“嗯。”

宋汀璇笑了，“小小觉一定会很高兴的，他一直就很皮，看到那么多好玩的小动物，肯定很开心……”

程觉曦时不时转过头看她，她笑的时候，长长的睫毛垂下，在她白皙的脸上映出细细的影子，金黄色的阳光从她的脸颊擦面而过，她的皮肤仿佛都透明了，光似乎可以穿透她的身体，发间闪着点点金色的光芒，全身好像浸在云雾当中。

心理面泛过点点涟漪，或许他就是迷恋她这个样子，真心微笑的时候，整个人似乎可以掐的出水来，一颦一笑都如古代女子般娓娓动人。

如果能一辈子让她这样微笑，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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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跨进家门，小小觉灵活的身子就扑了上来，抱住她的双腿。

“怎么了？这么撒娇？”宋汀璇放下包包，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彭嫂站在一旁呵呵地笑，不断用眼神示意小小觉。

“妈咪~”小小觉突然开口。

宋汀璇整个人都呆住了，手指僵硬地把他抱在怀里。

“太太，你不是说小少爷一直改不过来叫你姐姐吗？”彭嫂一副很自豪的样子，“小少爷很聪明，我没教他几天，他就会改口了。”

宋汀璇有点尴尬地看向提着花卉走进屋的程觉曦，就因为你的一句谎言……

程觉曦无奈的笑笑，把花卉交给彭嫂，让她拿去各个房间放好。

“小小觉，叫我。”他走到他们身边。

“爸爸。”小小觉自然是叫得欢快。

“她呢？”他指指宋汀璇。

小小觉歪着头打量了一番她，刚刚是彭奶奶让他叫妈咪的，可是他以前一直都是叫姐姐的啊……

“叫姐姐。”阿璇怕他又喊出语出惊人的话来。

“不对，你刚刚叫她什么？”

“妈咪~”又是一句甜甜糯糯的声音。

程觉曦赞赏地捏了捏他的鼻子，“叫我，然后再叫她。”

阿璇偷偷瞄了他一眼，他到底想干什么？

“爸爸，妈咪！”小小觉当然是个听话的好宝宝，爸爸说什么，他就要乖乖照做。

“嗯，乖。”

程觉曦揉揉他的头发，转身走向楼梯上楼去，留下傻傻愣住的阿璇和呆呆傻笑的小小觉，他干什么让小小觉这样称呼他们？这种关系，很荒唐不是么，可是，为什么却又这么暖和？那种感觉，好像心口满满的，她从7岁以后，就不曾再有过这种感觉了，现在，拼凑起来的三个人，却让她重新感受到心面的那一块柔软，那个男人带给她的，似乎一直都只有感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