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又做那个梦了，刚来A城时做的那个梦。梦里有顾随有章维越，而这次又多了一个声音，一直在对她说不要哭。但是她听不出那是谁的声音，遥远的，模糊的。

“这些资料下午一起带过去，还有……”说到一半的乔祈卓发现沈夜的心不在焉，“怎么？昨晚睡得不好？”

一回神，沈夜微微笑了下，回道：“有点。还有什么？”

索性放下文件坐下来，乔祈卓弯眉一笑，“难道你已经看了报纸？”

“什么报纸？”一脸迷茫，沈夜不解。

马上，乔祈卓就递上一份，“最新八卦，启陵总裁相亲好事近。”

低头翻开，果然是章维越和某女子一起用餐的大副照片，沈夜一愣，那个地方……

乔祈卓看着她的反应，紧了紧眉，“看来你真的不知道，我以为你在烦恼下午怎么面对他呢！”

沈夜抬头看他：“我还没有一早翻阅八卦周刊的习惯，而且……我也没什么好烦恼的。”

推开报纸，微舒一口气，下午去启凌未必会遇到他的。

果然，到启陵接待他们的是CBD项目的负责人及市场一部新任经理任东曲。这位经理是在凌思栎离职后任命的，沈夜稍稍打量了一下，很年轻，最多在二十五岁上下。启凌的用人原则她早有耳闻，唯才是用，绝对不拘泥于年龄、学历、资力等等，不过能这么年轻就被委以重任应该有过人之处。

CBD项目一期工程已在投入建造中，进展顺利，这次他们商谈的关键在二期，计划引进欧美管理模式的EAC写字楼，及一流的金融街、Shopping Mall。在整个商谈过程中，沈夜感觉有些诧异，因为这位经理竟然得到了全权负责的权力，除了一些关键之处说要请示总裁外，其他的基本能有决定权。

明显乔祈卓对此也有些惊讶，在中间茶歇时，悄声说了句：“这个人不简单。”然后又笑着补充了一句：“章维越更加不简单。”

沈夜只是点了下头，没有接话。

而那位更加不简单的章总裁一下午都没有露面，在结束时候乔祈卓暗示了下是否需要与总裁见下面，得到的回答是：“总裁说他充分信任乔总和沈小姐。”言下之意就是不用见了。

走出启凌大楼时，沈夜回头望了望身后的大楼，58层，他应该在吧？其实，不用问他的。

没有迟疑地走向乔祈卓的车，脸上带着些不甚明了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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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层。

章维越一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依旧飞快地在键盘上打字。

“你是故意的？”那端是号称代表全家来审问他的凌思栎。

“什么？”

“不要跟我打马虎，你是故意答应相亲的？”

“不是。”

“不是？真的不是？”

“我为什么要故意？”他不答反问。

“因为……当然是因为要保护沈夜。”这个方法虽然不算高招，但转移视线却非常成功，原本围绕沈夜与他的话题几乎全部停止。

“我为什么要保护她？”他依旧反问，似乎她说了什么非常不合理的话一般。

废话，当然是因为你在乎她咯，凌思栎心里这么想着却没有说出口，转而说道：“那如果不是故意，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你们怎么没有想过是女方泄露消息的？”他轻笑冷哼，“请转告我妈，如果她还想给我不断安排相亲的话，麻烦调查好对方人品，不要再给我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说完，没有任何迟疑地挂掉电话。

剑眉一黜，按了内线。

“余昂，记者那里要谨慎处理，另外，其他报纸杂志都去打点下，我不希望再看到任何类似新闻。”

交代完毕，章维越走到窗前，落日的余晖洒落下来。

他知道今天沈夜会过来洽谈CBD项目，没有见她，是因为……因为他心里不得不承认的因素。

也许思栎会来问他是否故意，但他知道沈夜问都不用来问。

聪明如她，会不明白吗？

那家餐厅就在昨天他遇到她的楼上，如果记者拍到了相亲，那么下面他与她的见面又如何会没有拍到？

昨天的他们应该是比他与任何一个女子吃饭更为爆炸的新闻吧？所以，她一定会明白报纸的一切只不过是他的事先安排而已。

但是她会了解这的确是他为了保护她而用的一个不甚光明的手段吗？

他原本的计划只是减少与她私下的接触，再制造一个新闻，将聚焦在他和沈夜身上的视线吸引走。

当余昂与报纸接触时竟然发现女方已经故意将消息泄露，他顺水推舟，以质疑人品为由挡掉母亲日后的相亲宴。

所有的计划里唯有没有预料到会遇见她，他没有想过要让她知道。

手机声音忽然想起，显示的名字是沈夜。

按下接听键。

“喂。”

“厄……是我……”

“恩。”

“那个，谢谢。”

心一沉，“谢什么？”

“昨天。”

是昨天制造的新闻？还是昨天的陪伴？

章维越没有再问，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不用。”

那端的沈夜却语调轻松：“可惜，好象没有办法请你吃饭。”

“那就先欠着。”

“好吧，不过，你要记得跟我要债！”

“一定。”

小会儿的沉默，终于还是沈夜先说了再见，然后的长长的嘟嘟声。

沈夜是站在A城街头给他打的电话，身旁是行色匆匆的人群，不断的擦身而过，有人与她相撞，有人与她对视。

可是满眼都是陌生的脸孔，她忽然想起已经快五月了，她回来A城接近三个月。

还记得回来第一天遇见的他，却怎么都记不起自己当初为什么坚持回来。与他，是否兜兜转转两人还是重复了以前的路，可是在这个黄昏的街头，她的心有些惶惶的不安。

她想起昨晚他的笑容，似乎有轻而易举的快乐。她想起昨天因为顾随而流泪，却因为他而一点点拭去。

顾随。章维越。纠缠在她的生命里。也许真该像若若说的那样，她该认识些新的人，既然结束了就不要再回头。

这个将近五月的傍晚，沈夜茫然站在人群之中，看不到结束看不到终点。

直到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没看清楚名字，直接接起。

然后她听到一个声音。

他说：“沈夜，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问得轻柔坚定。掷地有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