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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然挣扎

前夜祭像一场华丽的舞台剧一般结束了,尽管不断地有不速之客的出现,但总算产生了共计四名族长候选人,以及一名准长老大人。

而前夜祭的结束,预示着最后的族长试炼终于迫在眉睫了。随着黎明的时刻越来越近,大厅中的人亦如潮水一般退了个干净。当背后摸不着实体的黑色翅膀渐渐隐去的时候,只剩下了没几个吸血鬼了,太阳即将升起的威胁让他们出众的面容上镀上了愈来愈浓的倦意与晦暗,惟有深厚的魔力支持着他们尚有精力行动。

长桌上的黄种男女们就像被用过的食器一样丢在原地,因为失血过多而造成的苍白皮肤惨淡而流露出死亡的气息——若施以及时地救护,应该还有希望吧。然而,在这座如巨兽一般的古堡深处,被作为重要仪式前狂欢的食物,我想不到任何方法也没有力气去做这悲天悯人的行为,更何况,以人类鲜血为食的我,也没有什么立场去做这种假惺惺的行为。

自高台上慢慢地走下,黑色高跟鞋在这空旷的大厅中制造了清脆幽远的回音,红色的长裙不再怒放如花,渐渐萎靡如饱吸了疲累的抹布。

安倍雅也离去时的身影决绝如出鞘的刀,割断一切犹豫与过去,他再也未回头看过伯希一眼,周身的魔力内敛至一滴不漏,仿佛要为了明天而酝酿着一场巨大的爆发,这使他看起来没有了吸血鬼那种自然散发的魔魅,而更纯粹地像一个要赶赴一生一次决斗的武士。

原本还有一群看起来像贵族得吸血鬼想要上前表示对朱安的祝贺与期待,但是看着死活赖在他身上挂着跟个牛皮糖似的的尤安,许多话到了口中又咽了下去,看来尤安在族里曾经掀起过不小的风浪,堪称是个狠角色,使那些历经岁月魔力随年龄增长的吸血贵族们心有余悸,在他面前显得战战兢兢的。

我自然是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即使有些吸血鬼对我还有着不切实际的期望,碍于阿米利娅长老与尤安的在场,也没有人敢上来与我搭讪套近乎。尤安倒好,一路挂在朱安身上拖行出大厅也就算了,偏偏临去还送我一眼暧昧至极的秋波,惹得那群贵族们看我的眼光又古怪了几分。朱安则将我视若无物,连一眼也懒得施舍,这固然让我感到萧然,但也算是预料中事,打击不算太大。

波努瓦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本有些话要问他,他老人家倒精怪,趁着众人注意力都在族长候选人身上,滑脚开溜的神不知鬼不觉。

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我犹豫着是就这样乖乖地回去休息好呢,还是勤快地外出收集关于试炼情报好;是与老狐狸伯希斗智斗勇套取消息好呢,还是去地下溶洞找堕天使灰好。正在斟酌谋算间,伯希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一般,快步走到我身边,轻声道:“如果我是你,一定不会冒着浪费魔力的危险四处游荡,乖乖地在床上养精蓄锐等待夜晚的来临才是理智的做法。”

他的神情如常,没有任何关怀或慈爱的意思,就像只是为了要看一场完美而好看的秀而让演员充分休息一般。我没有问他之前为何要用那样严厉的话语试图让安倍雅也置身于试炼之外,他平淡的面孔看起来对那件事丝毫不介意,甚至,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鞋子的高度对于脚造成的疲劳随着日出的临近越发的明显,我干脆俯身下去除去那双华美的鞋子,随手丢弃在原地,赤足继续往下走着。伯希静静地看着我的一举一动,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他似乎忘了,他还没有跟我讲过任何关于试炼的事情,而他给我的那些历代长老的手札中,也如同禁忌一般,没有任何与试炼具体内容直接有关的记载。

我开始考虑要不要在这大厅中顺手抓一个看起来比较柔弱的血族贵族敲晕了用吸血鬼之瞳逼供真相。

快要接近地面的时候,阶梯旁的阴影中有一颗毛茸茸的脑袋露出了小半边,淡金色的卷发不用看也知道是我那宣誓忠诚的下仆安赫?德?拉德尔小朋友,如不意外,他是在等我。而对于孤身奋战了一晚上的我而言,不管他为了什么,现在,此时,此刻,在这里静静守候的这个少年的身影,让我胸前那枚吊着白金桃心坠子的地方传来了一阵温柔的感觉。

“如果真的有什么想知道的话,问他就可以了——毕竟作为朱安最忠心的仆人,他应该对试炼知道的足够清楚。”随着伯希掠过而迅速离开的身影,他的话像一阵风一样扫过耳朵,这似是而非的提醒不知想真正提示我些什么,或者只不过是为了让我稍稍平静的心情重新混乱起来而已。

我从拖在地上完全覆盖住下半身的裙摆中探出一只脚来踢了踢安赫的肩膀,他缓缓地回过头来,在视线相对的一瞬间,我知道我们彼此都想起了不久或者很久以前,我穿着红黑色emily睡衣,踢醒告诉他我已做好转变为一名吸血鬼的那个晚上,是否在即将来到的试炼之前,我们又恢复了那种相似的心情呢?

安赫承受不住我一再探究的目光,很快地将视线别开了。我蹲下身去,看着这颗毛茸茸的后脑勺,轻声道:“终于,要开始试炼了呢。”

他低如蚊呐般地“嗯”了一声。

“你是在等我吗?”

又是一声极轻的“嗯”。

“等我作什么呢?”

这下,连“嗯”也没有了。

我呆呆地看着这一头似月光一般流转着淡淡银色光晕的美丽金发,也跟着沉默了下去——如果时间可以停在这一刻就好了——这样的想法,是过去的洛西一定会油然而生,却也是现在的洛西,彻底抛弃的——这个世界,如果你什么都不做,这是最愚蠢的挽留幸福的方法,无论你如何留恋而哀怨,时间总是在流转,如同身边的人,如同身边的事,如同,没有永恒的永恒。

“陪我走回去么?就当时睡前的散步。”我决定结束这漫长的沉默,没有等到他的回答,直接起身往门口走去——当然,没有任何意外地,安赫那如猫般轻柔的脚步声在我身后亦步亦趋地响起。

我似放松似无奈地无声一笑,向后微微伸出一只手去,他那不算大的手掌轻轻柔柔地覆了上来,不敢握得太紧,却丝毫不肯松开,两手绵密地交握,相同的低温让我觉得我什么都没有握住一般。

身体很累,而他也绝不轻松,只是在这也许是最后一个夜晚,在黎明将至之际,我们似乎谁也不想快点结束回到卧室的这段路程。也许是经过了前夜祭的公开露面并确认族长候选身份这一过程,一路上因为好奇而止步的吸血鬼几乎很少,当然,更多的是因为绝大多数的吸血鬼们都已各自回去休息的缘故。

“西——”就像从前喝咖啡闲聊的时光,安赫的声音轻柔清脆,少年还未变声的嗓音,是羽毛拂面的细细密密。

“嗯?”——这次轮到我惜字如金了。

他看起来在下一个重要的决定,牙齿将下唇咬了又咬,直到确定没有人窥伺在侧后,突然气息沉重地低声道:“我们……我们逃走好不好?逃回东方,逃回中国去,到了那儿,血族们就无法全力追捕你了!我送你回去,不要再管拉德尔族的一切了,好不好?”

我看着少年天真的面孔,不老的岁月究竟给了他一颗永远天真的心还是一张善于描绘天真的画皮:“从这里到亚洲地界,你以为,就凭我们两个,这一路逃得过拉德尔族甚至是整个血族的追捕吗?”

安赫想也不想地急道:“我们去求西莫伊斯!他站在你这一边的,他有很多船队,我们求他帮助我们从水路离开!”

我几乎要忍不住叹气,若这不是出于矫饰,那也未免天真太过:“西莫伊斯不是站在我这一边,而是站在尼萨亚族的利益这一边,而如果我没有实现预言的迹象,那么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他怔怔地看着我,一点一点地颓然了下去,那双琉璃也似的眸子渐渐黯淡如磨旧的暗绿玻璃珠子,仿佛绝望了的口气跟我做最后的确认:“那么……真的没有办法逃开了?一定要参加明天的试炼了吗?”

我逼自己的心冷硬起来,用迅速撤去感情的声音反问:“安赫,你忘记当初为什么要把我变成吸血鬼从东方一路接来这里吗?你是真的对我没有任何信心,还是——担心我的存在会剥夺另外一个人的生存机会?”

安赫狠狠地吃了一惊,像是从来没有想到我会这样说,又像自己从来没有想到这一层,圆睁如小鹿的眼睛从惊讶慢慢变成了伤心,又从伤心慢慢变成了晦暗。他一句话也没有解释,甚至连最简单的“我只是不想同时失去朱安和你”这样的话也没有出口辩解,他仅仅是低下了头去,握住我的那只手慢慢地松开了,松开了,各自滑落在身侧,沉重到没有任何声音。

我双眼直视着望不到头的深暗走廊,说给自己听,也说给身边的人听:“这条路,没有任何后退的余地,前进固然一定会失去许多东西,但如果后退的话,那么之前失去的所有都没有意义了,比如,已经消失了的我在这个世界上,过去24年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一切记忆与证明。”

安赫想要说什么,却又迟迟说不出口,最终化作一句带着悲伤的感叹:“对不起……西,我没有想过会变成今天这种样子的。”

是没有想过自己会对我多少产生好感,还是没有想到,我竟然真的下定决心走上族长试炼之路?这种问题我已经懒得问了。

我回过头去,露出他最熟悉的微笑:“放心吧,就算我的拉德尔之印是长老们为了安抚人心而制造出来的产物,但我总会演好最后一幕,就算明天变成了石像,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而已。”

不悔,不悔,是啊,绝不回头,绝不后悔,心里面有一个声音这样重复着,我不是圣经里面罗德的妻子,我不要做那回头的盐柱。

安赫摇了摇头:“不是的,一族之印只承认除长老之外,凌驾于贵族之上的力量,没有任何人能够伪造。就算你在怎么隐藏也没用,西,现在全族的人都知道,你的力量,至少可以排进前五。”

哈?这是不是也太容易了一点?就这么随便——当然也的确很辛苦地集训一个多月,就可以到达这种程度?

呃……是不是黄种人的确智商要比白种人高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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