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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梦

荒漠,这样熟悉的城市气息,而触目所及,是无止无尽的荒漠。

自身遮蔽于厚重的斗篷之中,从头至脚,覆盖的不露一片肌肤,风自背后往前猛烈地吹,整个身体笼罩于斗篷的阴影之中,自身此时是何种面貌存于天地之间,不得而知。

风极凛冽,惟自己孤身屹然不动,伫立于苍茫砂海,既不是等待,也不是观测着什么,只是以这彻底的荒芜为背景,作为安静休憩的场所。在不知将自己静止空白了多久之后,突然狂风的呼啸中感到了一丝异样。

是空气流动中的一丝不协调,隐藏在飓风中电闪雷鸣般的突袭。

突破的风的声音与速度,利器破空而来,挟着强烈的恨意,目标是如同雕像般静立的自己。

自己依然纹丝不动,连心绪也完全静止,那突袭越来越近,眼看便要得手,在自身空白的脑海中甚至可以听到突袭者内心快要解脱的喜悦。然而这电光石火的攻势在身后半米处被生生挡住,就像空气中有着无形而强大的阻隔,突袭者被狠狠地反弹了出去,在地上剧烈而沉重地喘息着。

接着,是强硬的喝斥:“大胆!卑贱的人类竟敢前来袭击猊下!是嫌猊下对你们太仁慈了吗?!”

也有嘲弄的声音:“有这样的胆子凭着这种身体这种能力也敢来行刺猊下,该是佩服你们的勇气呢?还是同情你们的智商?”

还有不耐烦的声音:“罗唆这么多干嘛?直接丢给下面当食物去!”

自地面的喘息越发的痛苦,呼吸仿佛变得越来越艰难,一个男声破碎而费尽力气咬牙道:“你们……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魔物!哪一个不是……不是人类的叛徒!有什么……好骄傲的!”

那声音还想挣扎地说出什么,却因为受到更为沉重的压迫而变为痛苦不堪的*。

另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恭谨而忠诚:“猊下,请问要怎么处理这些人类?”

身体缓缓地转了过去,地上差不多有六七个被打倒在地的人类,被数名吸血鬼制服、踩踏着,衣衫褴褛,有男有女,但因为皆是饱受催折的风霜面孔,分不太清实际的年龄,嘴里含糊地*与咒骂着。

大风吹开了斗篷与散落在颊前的散发,干干净净地露出整张面孔来,嘴唇是弯成习惯的弧度,即不太深,也不太浅,与之弧度相反的微弯的眼角眉梢,构成那传说中动人心魄的笑容。

制服者的嬉笑怒骂停止了,被制服者的*咒骂也停止了,只剩下风依旧猎猎作响,生疼地刮在面上,身体上,以及心口上。

“猊下!”吸血鬼们齐齐地低头跪下,手依然牢牢地捉住刺客的臂膀,脚依然牢牢地踩踏着刺客的身体,但强健的充满力量的身驱却怀着由衷的敬意以表达无限服从的跪礼臣服在了自己脚下。

对于眼前的这种场景,只有机械式的麻木,缓缓地走到那名发出质问的男子身边,从斗篷底下伸出一只脚来漫不经心地踢了两下,语调平平地回问:“为什么,不可以背叛人类?”

那男子的注意力由领导者的笑容转移到了踏在荒原上的这只裸足上,在灰黄惨淡的粗砂上,这脚显得分外莹白如一弯苍月,男子的喉结上下浮动着,无论是思绪混乱也好,生理反应也好,竟一时间无法辩驳对方的反问。

但,也没有下一刻容许他继续思考。

那只夺去他心志的裸足微微抬高,也不见得怎生用力,眼前轻轻一晃便失去了踪影,紧接而来的,是心口疼得发凉,又凉到发疼的巨大冲击,迅速地传遍了全身。

男子重重地倒在了砂尘之中,他看不见,自己被踢穿了的胸腔,心脏高高地划出漂亮的曲线,还未落地,已被远处期待已久的饥渴嘴唇狠狠叼住,不胜欢喜地舔吮着新鲜而淋漓的血汁。

如同得到了准许的信号,欢呼声自身边开始蔓延,远近的砂原中不知何时冒出了成群结队的饥渴面孔,扮演着近侍角色的吸血鬼将俘虏们撕裂成各种奇形怪状的尸块,却并不是为了享用食物,而是比赛着谁抛出的血肉能够引发底下最大的欢腾。

充斥着惨叫的狂欢,竟然使黑夜中这一片贫瘠的荒原变得像一座内容丰富的主题乐园。

然而倦怠感却在自己身体中不胜厌烦地流动着,看着这场血族的盛宴,自己明明站在最高的位置,却安静地像个旁观者。

无趣地转过身去,重新拢上斗篷的帽子,宁可看一路蜿蜒至天际若隐若现的废墟中,风与砂的追逐。

本以为可复得宁静,忽然,有极微妙而渺茫的被窥视感。一点也察觉不出具体的方位,仿佛窥视者整个融在天地之间,以命运之神的视角,在冥冥中注视着一切的发生。

心中无来由地恼恨起来,尖利的指甲在一瞬间冒出指尖,比夜幕还要黑沉的颜色苍白的手掌映衬下越发得凄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割裂了大气,出乎意料的是,竟然真的有什么被挂住了,无法令手立刻收回来。

“猊下!”吸血鬼们见状纷纷惊叫起来。

梦,就此醒来。

熟悉的天顶熟悉的色调熟悉的纹徽。

比起眼前古旧的陈设,梦中的捕杀更为鲜明而真实。脚趾曲了曲,丝被划过脚底的感觉完全不同于石砂的粗糙,然而越是如此,方才那梦境中的一切触感便越发的逼真。

是单纯的梦境吗?

还是预知?

伯希说过,血族之中,任何人都不具备预言的能力。

方才的梦境,究竟是出自我内心黑暗深处无人可窥的想法,还是源于外界不可测的影响?被诡异的梦境所影响,我的心绪不禁有些烦乱,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才入夜六点半都不到,与伯希预约的时间还差了一个多小时,但委实也没有再睡下去的欲望,索性起身推开被子。

手心中也许是因为做梦的缘故,感觉有些粘腻,才伸出被子轻轻一扬,一支羽毛轻飘飘地在眼前打了个转,落在被面上,柔软的姿态,粘连的羽絮,却是暗沉的灰色,我重新拈回手中,周围扫了一遍,没有什么能够出现羽毛的家居或饰物,想了一想,又以吸血鬼的利甲在床沿轻轻刺了个小口,里面填充的是一色雪白羽毛, 显然从我手中飘落的那根不是拉德尔族提供的床垫质量太过糟糕而漏出来的羽毛。

是来自梦中么?梦境的最后,伸手破开虚空,抓住的那不知名的偷窥者的残留物件?

无声地笑了笑,如此荒诞的梦境,然后真的延续到了现实?这样的灰色,让我想起来伯希的魔力凝聚,是他么?他为何要我做这样的梦?如果不是他,那又会是谁?

这样的想法,令我心头一动,这梦,这不知来自何处的羽毛,究竟是我伸手抓住了属于未来的某样事物,还是现实中刻意令我做梦的某人在无意中被梦境中的我捕捉了蛛丝马迹?

那样的梦,虽然毫无来由,但仔细想想,那些场景,那些桥段,却与从前看过的小说漫画不无重合之处,我自己想想,并未存有那般的深层心理,如果说是某种外部力量利用我的回忆令我做出那种情节的梦来的话,也不无道理。

越分析就越觉得毫无头绪,不仅是本愿还是刻意的问题,更存在究竟是预知还是骗局的怀疑,我用力甩甩头,双脚盘成莲花座,想以瑜珈入定的姿势镇定心神。

气息随着绵长的呼吸而平静。

自身是承载气的皮囊,吸入的是生气,呼出的是死气。

气是真力的根本,在呼吸中凝聚,在血脉中运转,浮于表面,作用于现实,可变幻,可聚散,以不同方式,产生不同影响。

血族的魔力源自血液,心脏是魔力的中枢,每一次跳动,是与黑暗的呼应,每一滴输出的血,每一个细胞,都蕴藏了黑暗的魔力。

真力与魔力在血管中融合,形成我自身特有的力量,可是伯希说,那是浑沌的力量,染尘教会我的,是东方天庭的光明之力,血族呼应的,是黑暗的魔力,为何这两股力量可以与我信仰混沌的精神毫不冲突?

进入入定冥想之后,思绪随着力量的积蓄凝聚而不停思考着,潜伏于拉德尔堡中深沉的黑暗在意识中鼓动着脉搏,似诱惑,似质问。不知过了多久,现实中的敲门声传入意识之中,我慢慢地控制着自己解除意识游离状态,睁开眼,应道:“进来。”

不意外地,是托着早餐盘子的安赫。

我跳下床,跑到浴室飞快地漱洗完毕,拖着软软的睡袍出来准备用餐。

鲜红的血液盛在琉璃雕花的瓶中,折射出恍若的红宝石的绚丽光采,拔开瓶塞,浓稠恰到好处的液体徐徐倾入高脚杯中,缀以柠檬薄片,由少年雪白纤细的手递到自己手中,这样的早餐,足够清爽怡人,也足够奢华动人。

安赫含着腼腆的笑,轻声问道:“今天好像醒的有点早,睡得还好么?”

我看看身上的睡袍和还成蛹形的被窝,慢慢喝了一口带着柠檬香气的新鲜血液,反问:“你怎么猜出来的?我甚至还没来得及换好衣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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