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有过太多太多的第一次，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甚至是，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的身体，那青涩的挺拔的骄傲的让人心动的身体。

这些记忆，谢羽西原本以为，在云舒决然离去的那个下午之后，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彻底遗忘。却没想到，此时想起来，会是如此的清晰，历历在目，彷如昨日。

她手指夹着烟，眼睛通红通红的，路边的行人对这个面容姣好的女人的奇怪举动，都会习惯性的投来审视的眼神。

可是谢羽西已经不在乎了，还有什么好在乎的，人都死了，她到底还能在乎什么？

感情不容易，生活一般般，可是老天，难道还要残忍到，将那些埋在心底的爱情，彻底的撕碎掉吗？何其残忍。

抽了一口烟，轻声而压抑的咳嗽，喉咙仿佛都要咳的出血。可是这痛，却不似痛在她的身上一般，一点知觉都没有。唯有心脏的隐隐抽痛，才会让她知道，她现今，面对着如何残忍的一个现实。

抬头望天，这个注定看不到太阳的城市，天空一如既往灰蒙蒙的，有如内心深处的阴霾。

纽约的天空也是这样子的吧，想起那个傍晚，在大树底下，两个人贴身拥抱、接吻，那么禁忌的一件事情，此时徒留回忆，原来如此甜蜜。

又想起在大学校园里，她就像是跟屁虫一样，每天都不厌其烦的跟在云舒的屁股后面的那段时间，每每看到男人被她折磨的没办法，眉头微微蹙起来的模样，那个时候她就会痴痴的笑，为自己的奸计得逞而笑。

想起吃饭的时候，自己故意将碗里不喜欢吃的菜全部夹给云舒……其实仔细想起来，她并没有那么挑剔吧，只是不忍心看到云舒太累，生活上太过节省，就每次都打上很多的菜，然后大部分都分给云舒。

云舒当时还一副很嫌弃的表情，可是她的内心是甜蜜的。用一般年轻情侣习惯性的思维模式，那个叫不叫间接接吻呢。如果算的吧，很早很早之前，他们两个，就有过第一次亲密接触了吧。

……

原来年轻的时候，她也曾快乐过，尽管那快乐如昙花一现，是如此的短暂。

可是越想，心伤的越痛，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流，一包烟很快就抽完，烟头扔了一地，一阵风吹来，烟灰被吹进眼睛里，眼睛被熏的通红通红的，谢羽西伸手擦拭，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她这一生中，少有这么狼狈，即便是当初云舒离开，即便是一夜之间忽然就嫁给了赵轩见，她也没有觉得自己的前途如此黑暗。

她想大概在她这么年轻的年纪，还鲜少可以体会死亡的含义是什么吧？

可是云舒死了，什么都没留下，除了那些零散的记忆，一件可供她睹物思人的东西都没有。

她想，如果有，哪怕只是一个衣冠冢，都会比现在好很多吧。

……

站起身的时候，两腿已经麻木掉了，人行道就在不远处，人来如织，可是谢羽西已经没有力气走过去，她知道，走到对面，就是一个地铁站，从那里，可以有车子回家。

踉踉跄跄的往那边走，头脑昏昏沉沉的，双腿就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斜地里一辆车子忽然转弯冲了过来，她明明有看到那辆车子，下意识的想要加快脚步，可是怎么走也走不动。

吱嘎一声，刹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谢羽西什么意识都没有了。

……

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医院。

好在那辆车子刹车及时，并没有被撞伤，只是跌倒的时候膝盖擦伤了一点皮，但是赵轩见还是无比暴怒，几乎将那个司机打的半死。

谢羽西躺在床上，思维渐渐清晰，赵轩见走进来，冷冷的看着她，冷冷的笑，“谢羽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你是想陪着云舒一起去死吗？真是好样的，好样的。”

谢羽西知道自己并没有那种想法，不过赵轩见的神情实在是太过恐怖，愤怒的就像是一头狮子，恨不能将她撕碎一般。

“我……”喉咙发堵，说不出话，谢羽西偏过头去，眼睛微微闭上。

但是这个动作，在赵轩见看来，却等于变相的默认了，他一下子就被激怒了，上前一把掀开被子，将谢羽西抓了起来，大声道，“谢羽西，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你知道自杀的行为有多愚蠢吗？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告诉你，如果你想死，麻烦你提前告诉我，我再也不想为你这种愚蠢的行为买单。”

“我没有想死。”谢羽西低低的声音道，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赵轩见愕然，随即感觉到自己太过霸道和暴躁了，将谢羽西放下，犹自不敢相信，“你说你不想死，那这是为什么？”

“我只是想过马路回家，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子。”谢羽西道。

“回家，原来是回家。”脸上的怒气瞬间消失，赵轩见变得心疼起来，“笨蛋，你回家可以走斑马线啊，你不知道那样子很危险吗？”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很累，想早点回家睡觉，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赵轩见，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凶，我很害怕。”谢羽西身子在轻轻的颤抖着，从听到云舒死了的消息之后，她就一直处于一种深度战栗和惶恐之中。生命中有太多不可确定的因素，把握不住，便从指间悄然流逝。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对你凶的。”赵轩见的心软化下来，小心的将谢羽西抱在怀里，轻声的哄着。

“你真的不要对我那么凶，你都不知道，你刚才的样子有多可怕。”委屈的情绪宣泄出来，泪水横流。双手握拳使劲的敲打着赵轩见，将他往外推。

赵轩见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说多错多，也不敢再说话，只是紧紧的将女人抱在怀里。

……

【第二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