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是传说中的拘魂鬼吧？”

吴渭脱口而出，倒令飞云吃了一惊，眼前这些鬼中就属吴渭在鬼界的资历最浅，而且是因雷击误入鬼界，不该认识拘魂鬼才是。

“收人魂魄的鬼中牛头马面我见过，再有就是黑白无常了，应该也有着黑白两色的特点，而这两个鬼基本是人的特征，又执行着收人魂魄的任务，用脚想也该是和黑白无常抢生意的拘魂鬼了。”

吴渭淡淡一笑。

“吴少主猜得不错。牛头马面基本是处理那些大奸大恶的鬼魂，黑白无常还有着赏善罚恶的任务，所以更多的鬼魂还是拘魂鬼来收走的。吴少主才思维灵敏，令和尚佩服，阿弥陀佛。”

“大和尚，先不用捧我，瘿鬼不是已经找到了么，该出场了吧？”

吴渭转过话题。

“吴少主，这瘿鬼可不同于食血鬼会在流血之地那么容易找到，若不是乐柳烟姑娘帮忙，怕我们现在也还在四处乱找呢。”

飞云由衷叹道。

吴渭点了点头，只可惜乐柳烟已经离开了，遵守了她三十天相随每天五首曲子的承诺，然后又独自离去，令吴渭不胜唏嘘。

“少主也不用叹息，乐柳烟临走之时不也说过还有再见之时么？”

王雪过来安慰吴渭。

“好吧，我们去会会瘿鬼。”

吴渭抬起头来，带头飞去。周楠的事情中三个骗子已经被处理了，接下来就是让阙德和苟三反复投胎还完24000元的债务，眼下只管让这两个鬼循环当猪生死轮回就是了。孙仁由周楠看管着，也不用自己操心了。但还有一个环节需要处理，那就是是谁出卖了周楠的信息给骗子，这个人也绝不能逃脱惩罚。而如何惩治这个人，瘿鬼是关键一步棋。

瘿鬼是由于生前作恶太多，死后就在咽喉上生了个大瘿，日日流出浓血，由于大瘿是生在咽喉处，流出的浓血只能自啖自食，而且瘿鬼吃什么，那个大瘿也就跟他抢什么吃，所以，瘿鬼是很难吃饱的，只能每日喝大瘿流出的浓血。吴渭为什么会对这样的鬼感兴趣，往下看就知道了。

只要定位了目标，速度已不成问题。

吴渭和众鬼很快就来到一个普通且有些残破的农家院落，一个枯瘦得像一只青蛙一样的老鬼正佝偻着身子坐在院子里，张着大嘴，痛苦地叨着气。光着膀子，枯老的皮肤显成兰色，乱糟糟的头发没剩多少了，头皮上满是新旧交替的疤痕，有的地方已结痂，有的地方还冒着血点。能够推测出他在痛苦时是如何把头发一绺绺地揪下来的。见吴渭他们一群鬼进来，老瘦鬼只是翻愣下眼睛，继续张着大嘴低头叨着气。

显然，他就是瘿鬼了。

吴渭走上前，十分客气地问道：

“你是瘿鬼吧？”

瘿鬼抬起头来，把吴渭吓了一跳。

一张因饥瘦只剩蓝色皮肤堆砌的脸上三个火炭般的洞口洞开着。占据了整个脸的百分之九十。上面两个洞口是两只向外努努着的红眼球，占据脸部的三分之一。下面三分之二的地盘是一张大张着的巨口，喉头深处，挤着一座小山一样的大瘿，堵在那里，令瘿鬼痛苦地张着嘴，“啊啊”的吐出两个含糊的音节，算是承认了。

“我想请你办件事。”

吴渭大声说，生怕瘿鬼听不到。

“啊啊……”瘿鬼大张着嘴摇了摇头。

“我给你报酬，不白让你办。”吴渭继续大声说。

“啊啊……”瘿鬼大张着嘴没有动。

“你现在吃不饱吧，你帮我办好事情，我包你大吃三天。”吴渭还是大声说道。

“啊啊……”瘿鬼大张着嘴点了点头。

搞定。

吴渭站起身来。

“那你现在就跟我走。”

“啊啊……”瘿鬼大张着嘴摇了摇头，木炭一样的胳膊指了下吴渭，又指了指门外，收回来指了指身前的地方，最后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嘴里继续“啊啊叫着”。

吴渭明白了，这是要吴渭把东西先从外面拿到这里来，他得先吃。

“放心。我现在没带东西来，但你帮我办完事，管你够吃。”吴渭拿出了银子来表示诚意。

“啊啊……”瘿鬼大张着嘴摇了摇头。木炭一样的胳膊又指了下吴渭，再指了指门外，收回来指了指身前的地方，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嘴，最后摆了摆手，嘴里继续“啊啊叫着”。

吴渭苦笑，赶情这瘿鬼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只好派冷钩和王雪出去采购食物，直到两人归来，把小山一样的各种食物堆在瘿鬼面前，瘿鬼立刻露出贪婪之色，一把抢过一个猪蹄，就像口中扔去，三下五除二往下囫囵吞去。众鬼很快看到猪蹄在他的喉咙处出现异象。只见他的喉咙滚动着，蠕动着，旋转着，最后几欲翻转着，就像有着无数食人鱼的水里一下子扔下块肉去，水面立刻翻腾起来一样，此刻他的喉咙也就是那样翻腾着，导致他的两只外突的眼球也挣扎一样地翻动着，木炭棒一样的四肢痉挛般抽搐，喉咙里发出听不清的呜咽声。吴渭他们明白，这是大瘿又在和瘿鬼争抢食物了。

这恐怕是吴渭见过的最恐怖的吃饭景象了，不知该呕吐还是该震惊了，王雪早已扭过头去，她实在忍受不了瘿鬼的吃相。

但瘿鬼真是饿了，头一次有这么多东西任他随便吃吧，风扫残云一般只管把地上的好吃的向大嘴中扔去，然后摇头晃脑，痛苦地边呜咽边吞咽，令众鬼无不惊骇，都在担心瘿鬼如此精瘦的皮囊会不会被撑爆。

但直到最后，瘿鬼的肚子也没见如何，倒是在他的脖子处垂下一条冬瓜一样的袋子来，直到肚脐，看去更加恐怖。直到此时，瘿鬼方才停下来，不向巨口里扔食物了。

“可以走了么？”

吴渭试探着问。

“啊啊……”瘿鬼大张着嘴伸出了两根指头。

吴渭苦笑，立刻点头应允。他现在已能很好理解瘿鬼的意思了：还差两顿饱饭。

瘿鬼方才起身，但刚站了两站，就又坐了回去，脖子上的大瘿此刻更沉了，几乎占据了身体的一半重量，现在瘿鬼站起来都困难了。

吴渭没办法，只好让冷钩架扶着瘿鬼，这才缓慢走出瘿鬼的小院，向百里之外的Ｍ市进发。

阙德三人已经供出，出卖周楠信息的就是教育局负责档案管理的方圆礼，他把所有考生的信息全部卖到了网上，阙德他们买到信息后，就给申请助学补助金的同学打电话。由于听到对方准确说出自己的姓名、住址、电话、学校等所有信息，周楠才放松了警惕，真把骗子当成了教育局和财政局的人，才一步步被骗子拉向了死亡的陷阱，所以这个泄密者必须受到惩罚。

吴渭和众鬼带着瘿鬼直接来到了方圆礼的办公室。方圆礼正在和电脑下着象棋，左手扶着冒着热汽的茶杯，右手握着鼠标，眼睛透过眼镜片紧紧地盯着屏幕，他已下了一头午了，只嬴了三盘，所以现在正是全神贯注的时候。

“瘿鬼，看你的了。”

吴渭声音低沉地说道。

“啊啊……”瘿鬼大张着嘴点了点头。

接着吴渭看到瘿鬼把木炭棒一样的手就伸进了嘴中，直到喉咙深处，这是正常鬼办不到的，但对瘿鬼来说却是一点难度也没有，他的手伸进嘴中，就像饭勺伸进了锅里一样。当他的手从嘴里抽出来时，他的手上已挂上了一层黏稠的浓血。他就举着那沾满浓血的手爪吃力地挪到方圆礼的头顶上空，慢慢俯下身子，将满是大瘿浓血的手爪伸进了方圆礼的茶杯里，涮了涮，最后看洗净了才拿出来，

“好――了。”

这是吴渭除了“啊啊”之外，终于听清的瘿鬼发出的另两个音节。吴渭此时看到，方圆礼目光虽未离开电脑屏幕，但左手已将茶杯端在嘴边边喝边下着棋，一口下去，足足喝了半杯。

行了。吴渭他们悄悄退了出来，但却不见了王雪。

“王雪呢？”

吴渭四处寻找。

“不用找了，她去后面呕吐去了。”

冷钩冷冷地说。

吴渭无奈苦笑，走吧。

方圆礼想都不会想到招惹上这样一群鬼来捉弄自己。喝下那杯茶之后，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和异样，几分钟之后，只是觉得嗓眼似乎有些发痒，好像有根绒毛粘在了那里，他干脆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想把那绒毛冲掉，但几分钟之后又开始痒起来，只好又倒了杯茶，继续冲刷，直到那天下午，他都一直进行着这个程序。

但睡完一宿觉起来后，发觉嗓子还痒，而且又有些加重了。不过考虑也没有受过什么外伤，过两天就会好吧，所以也没太放在心上。

两天之后，嗓子不但没好还更痒了。

只好去医院了。

戴眼镜的医生举着手电对着他的嗓子这顿照，但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只是提醒他以后少吃蒜，回家养养再说。

回家一养就又养不住了，因为嗓子还痒啊。于是换了全市最好的医院去看，这次医生没有提醒他少吃蒜，只开了点金嗓子和消炎药，说是嗓子有点发红，应该是炎症，消消炎就好了。

一折腾就是一个礼拜，药吃完了，嗓子还没见好，只有去省城的大医院了。大医院经过好一番的检查，也没说出子丑寅卯，但要其住院观察。

方圆礼有些毛了，一种不祥之感开始袭上心头。干脆揣钱去了首都，这已是一月之后的事情了。还是首都医院厉害，诊断结果很快出来：瘿瘤。涉及咽喉关键部位，无法手术，只能保守治疗。

半年之后，瘿瘤已长有拳头那么大了。

一年后，瘿瘤长成了方圆礼脑袋大小，方圆礼不再能讲话，只能“啊啊”怪叫，身体枯瘦，双手手指失去活动能力，只能每天托着瘿瘤走路。

吴渭告诉瘿鬼：我要让泄密者口不能言，手不能写，看他还怎么泄密。

瘿鬼果然不负所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