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渭和大嘴一出黑松林，便直奔黑石寨黑家大院。如果计划顺利，红眼和钱串子应该得手了。

本来正愁如何拿下黑家大院呢，没想到黑三胆关键时刻给自己帮了大忙。吴渭于是将计就计，答应与黑三胆决斗。暗中派出红眼在黑三胆返回的途中伏击他，然后挟持黑三胆打开黑家大院。为此他把大部分鬼都分给了红眼，让他们埋伏在黑三胆返回的必经之路上多做机关陷阱，如果黑三胆带的鬼多，就以机关陷阱打击他的有生力量，并抓住黑三胆，趁机挟持他攻进黑家大院；如果黑三胆带的人少，那就全力抓住黑三胆，与吴渭会合后利用黑三胆再攻黑家大院。

但吴渭只带大嘴去决斗，会不会中了黑三胆的埋伏？为此，吴渭和大嘴早早就来到了黑松林，选好了退身之处。这才静等着黑三胆现身。

唯一出现的变数是李师爷指挥着六个鬼不顾黑三胆死活直接掩杀过来，自己和大嘴只好按照事先确定好的逃跑路线钻入林中。这才逃过了李师爷等鬼的追杀。

当当当，大嘴狠力砸着黑家大院的门。他和吴渭已看到黑家大院的大门上系着一条红布，那是红眼得手的信号。

“开门！开门！”

红眼迅速将他们迎到院中。

“马上准备一张大网支在门后，李师爷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了。”吴渭进院，立刻安排道。

不出所料，李师爷带着六鬼没有追到吴渭，只好无奈地返回来。但他做梦也没想到黑家大院此时已经易手，所以当敲开大门时也是毫无防范。一张大网就是这样在他们刚跨进大门后从天而降，将他们罩在其中，然后吴渭带着众乞丐将他们全部生擒活捉。

黑三胆终于从疼痛中醒来，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禁悲从中来，急火攻心，惨叫三声，气绝而死。

“你们剩下的鬼，如果有愿意留下来跟着我吴渭的，我双手欢迎。愿意走的，悉听尊便。有想找我吴渭给黑六子、黑三胆报仇的，那尽管来找我。但牛风乡以后再无南黑头了。”

十里县东南的一座四合院的后花园，那个五十多岁的老鬼依然在刨着木方，一招一式干得有本有眼，任谁都能看出这是一个专业的木匠。

那个管家模样的鬼疾步走来，默默地立在老鬼旁边。

老鬼依然干着他的活计，直到把木方刨得平直了，放在眼下吊着线的时候才平静地说道：

“说吧，什么事？”

“二爷，戏演完了。”

“哦。”老鬼只是哦了一声，放下木方，抓起木架上的手巾开始擦手。

管家赶紧过去，将沏好的茶水倒进茶碗，然后送到老鬼面前。老鬼随手接过，掀开盖碗，轻呷了一口，坐在了凉亭下的靠座上。

“什么结果啊？”老鬼轻声问。

“黑三胆约定和吴渭决斗，结果被打断了双腿。回来途中，又中了埋伏。吴渭的手下借机冒充黑三胆的鬼，抬着黑三胆诓开了黑家的大门。黑家的李师爷本来带鬼去追吴渭，结果回来时不知黑家已易主，也被拿了。”管家徐徐道来。

老鬼默默地品着茶，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语。

“后来呢？”

“黑三胆咽不下这口气，急火攻心，气绝而亡。李师爷无脸呆在黑石寨，独自走了。那些喽罗大多投靠了吴渭。”

“六子的家属呢？”

“都是女眷。吴渭并没难为她们，允许她们带上一定的钱物，放了。”

老鬼点了点头，无声地思考着。

“二爷。”管家见老鬼长久无语，轻声试探着问，

“哦。”老鬼终于从深思中回过神来。

“你来的正好，我刚把板凳做好，你来看看咋样。”老鬼忽然转换了话题，放下茶杯，亲自去案板下拿出一个木凳来，正是那天断了腿的那只凳子，一条暂新的木腿已被安了上去。

老鬼把木凳放到管家面前的地面上，用手一指，

“你坐上去看看，看平稳不？”

“哎。”管家答应一声坐了上去，果然很平稳，木凳四脚接触地面，受力均衡，并无瘸腿之处。

“二爷的手艺愈显功力了。”管家赶忙赞道。

“嘿嘿，你就不用这么拍马屁喽。这做小板凳本来也不是什么高难。不过呢，它却是这一行的基本功。一般学徒都是从这小板凳做起，看似简单，但若想做出来四腿不偏不倚，放在地上不歪不栽，不下一定功夫是做不到的。”

“是是。”

“所以这板凳若想稳，这四条腿是关键。”

“二爷说得是。”

“但是你看这只腿，虽然是新的，但很难和其它三条腿融合起来，从整个视角上来说看去也不美观。所以必须要处理一下，让它们融合到一起，看上去才好看。”

“二爷说得极是。这凳子不但要实用，坐得稳，看起来也要好看才好。”

“嗯，就是这个意思。看来你也越来越懂行了。”

“多谢二爷夸奖。”老管家冲老鬼做了一揖，“那二爷我们接下来如何处理这凳腿呢？”

“古董行呢有句话叫‘翻旧’，但我们这行光翻旧不行，还要翻新，这样才能一体的美观。”

“二爷的意思是……”

“新腿要上底油，再上新漆。老腿呢也要重新刨一下，再上新油，这样新旧腿就会一致了。”

“二爷果然是匠心独具，小的懂了。”管家唯唯退了出去。

吴渭难得清闲下来，黑六子的摊子比他想像的还要大，几乎能赚钱的地方，没有他黑六子不插手的。如今，黑六子插手的地方顺理成章地成了他的管辖范围。可手下的鬼乞丐实在是捉襟见肘，况且这些鬼乞丐除了要饭，别无所长。没办法许多地方都得他亲力亲为，没想到高中还没念几天的自己到了这里竟成了大学问家，加上经商的老爸口传心授的商业经，吴渭拚死拚活，经过半个多月的努力，终于算把黑六子的商业脉络全部摸清，并植入了自己的商业模式，一个新的运作模式开始逐渐地运转起来。

这个新的运作模式一改黑六子吃干股的形式，而是主动为商家创造商机，或者说共同开发市场。比如在秦家窑厂，吴渭派出手下专门成立支运输队，负责将秦家窑厂的砖瓦送货到买家手中，运输损失不算买家的，大大方便了买家，又降低了买家成本，秦家窑厂的砖瓦一时销路大好。加上吴渭又降低了分红比例，因此大受商家的欢迎，吴渭这才得以安下心来。

“吴少爷，不好了，红眼被打了。”大嘴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现在吴渭再也不用呆在荒峪谷的荒郊野地了，而是把黑家大院当成了他的办公场所。

“怎么回事？”

“红眼今天带着运输队把窑厂的砖瓦给白石村的买家送去，到了之后，买家硬说砖瓦质量不合格，拒不付钱。红眼和他们理论，结果经不住他们鬼多势众，把红眼的运输队三个鬼都给打了。红眼左臂骨折，正在苏郎中那治疗那。”

“我们去看看。”吴渭抬腿刚要走，公鸭嗓尖锐的嗓子就冲了进来。

“吴少爷，吴少爷，你可得给我做主啊，我被人打啦！”话音还未落，钱串子捂着脑袋就进来了，头上还满是血迹。

“怎么回事，坐下说。”吴渭赶忙把钱串子让到椅子上。

“你不是让我上乡里买些布匹么，我带着小矮鬼去的，货也买好了，赶着车正往回走呢，就遇到黄土村的黄三牙子，这小子带了五六号无赖，硬说布是他们的，我们不给，他们上来就抢。他们鬼多，连打带抢，我们敌不过，布也被他们抢走了，还把我打成这样。吴少爷，你可一定给我们报仇。”钱串子捂着脑袋哼叽着。

“真是岂有此理。”吴渭啪地一拍桌子，但还没等他挪地方呢，一个声音又是哭喊着闯了进来。

“吴少爷，你快去看看吧，我们黄家堡子和东绿木村打起来了，要出鬼命啦。”老山葱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你慢慢说。”吴渭反倒坐了下来，将一杯水递给老山葱。

老山葱满头大汗，身上的衣服也脏了，一看就知道是跟头把式跑来的。

“是这样，我们黄家堡子和东绿木村紧挨着。庄稼地也是垄接垄，只有一块石头立在田头算是分界了。可眼看秋收了，那石头一夜之间就被向我们这边挪了足有3米，东绿木村的鬼据此就说石头往东的庄稼都是他们的。我们黄家堡的鬼哪能干啊？这不明摆着耍无赖么？结果就和他们争论起来，没想到他们仗着鬼多，对我们大打出手。而且他们像有准备似的，一看打起来，又很快来了很多鬼，拿着镐头铁锹对我们就是一顿暴打，我们支撑不住，这才来找你。”

老山葱说完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了。

“简直欺我太甚！”大嘴早就气翻天了，“大家抄家伙，跟我杀向东绿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