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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平地风起

穆谌道:“你哪儿这么多的心眼?丹姮对我的念头还不是很久,趁早让她打消了,对大家都好,你偏偏想整这一出。再说,不利用真情,不是你坚守的底线吗,现在改了?”

听了穆谌一通说教,我重重叹道:“我委实担心旗风。我这几天总心神不宁,就怕他真的遇上危险。”

穆谌伸过手来,轻拍我的手背,叫我想开些。

说话间,窗外响起一串嬉笑声。我和穆谌闻声望去,是丹姮和几个总角小儿在雪地里玩耍。这客栈邻舍有些人家,雪霁云开,小孩跑出来玩,丹姮一袭亮丽的珊瑚红身影,抢眼得很,倒是和这群孩子玩得不亦乐乎。

丹姮和孩子们蹲在一棵槐树下团雪团,其中一个小男孩脱离众人跑了过来,红扑扑的小脸不知是冻的还是兴奋的,在窗下对我们道:“哥哥姐姐,你们要不要一起玩?”

我抬了抬眼,丹姮正望向这边。我微笑着摇摇头,穆谌也说不了,那小孩才又跑回去。

他们玩了一个上午,堆了个雪人儿站在树下,槐树叶在雪人脸上拼出一排牙齿,嘻嘻地笑。午饭时间,那群孩子被各家的娘亲领回去吃饭,丹姮和他们挥了挥手,一个人边走边擦额头的细密汗珠,走进客栈来。

我和穆谌照旧坐在一桌吃午饭,丹姮也照旧和客栈内的其他人在那大方桌上吃。按照先皇的教导,食不言寝不语,我和穆谌这边安安静静。而隔壁那桌有说有笑,热闹非凡,像过节似的,形成强烈对比。

我和穆谌专心吃饭,所以比他们早些吃完。等我们收拾好了餐桌,那桌才吃完,正在收拾。我想洗个脸,但看堂倌都忙着,于是不麻烦他们,自己到后院去打水。我刚打上来一桶水,手指插在里面拨弄水花。井水冬暖夏凉,舒服得很。偶然间一抬头,丹姮捧了一叠碗筷走过来。

这后院只有我们俩人,对望着莫名尴尬。丹姮垂下眼眸避开我的目光,要从我身边走过。

我突然道:“丹姮。”

“嗯?”她回过身来。

“那个……昨晚我对你说的话有些重了,对不起。”

“没事。”丹姮眸光黯淡,自嘲般地动动嘴角,走了。

午后,那群孩子又叽叽喳喳地来找丹姮,其中一个抱了颗南瓜大小的藤球。丹姮欣欣然和他们出去做游戏了。

我和穆谌依旧坐在窗下,穆谌不知从哪儿袖了一卷书,就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阅读起来。

丹姮和孩子们踢藤球,不一会儿,一个孩子将藤球用力踢起,藤球咻地划过天际,唰地挂上槐树丫杈,扑簌簌抖下面粉般的细雪。

孩子们见状,都哎哎呀呀地大叫起来,责怪那个踢球的孩子。那孩子委屈地垂头,丹姮安慰道:“没关系的,拿下来就好了。”

可是那球挂得忒高,丹姮两道秀眉蹙了蹙。她走到树下,跳起来拉长手臂一拍,没拍到。于是她又助跑一段,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我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其中一个孩子望了过来,两手作喇叭状对我们大喊:“大哥哥!大姐姐!快来帮忙!”

穆谌闻声,懒懒地放下书卷,望了出去。

丹姮见穆谌看她,有些脸红,将那大声嚷嚷的孩子揽过去,道:“找根竿子挑下来就好了,不必麻烦人家。”

丹姮说罢,那群孩子兴冲冲地找竿子去了。丹姮见四下无人,手指隐在袖中捻了个诀,蓦地从她指尖生出一道小小的旋风,飞到树上将那藤球一卷,藤球落了下来,丹姮接在手上。丹姮抱着球道:“不用找了,球被风吹下来啦!”

若非我眼神好,差点要被她忽悠过去。我赶紧拍拍穆谌:“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穆谌低沉的嗓音回答我。

“我早晨跟你说什么来着?如此熟练地运用法术,她肯定知道些什么,你还不肯问她吗?”

穆谌终于同意。傍晚掌上灯火,丹姮回来了。夜阑时分,穆谌和我向丹姮询问起咒术解法之事,我平和道:“这事关人命,希望你尽可能告诉我们。”

根本不用拐弯抹角套话,丹姮很容易便将她知道的全盘托出。她说,那时候她父王突然要她指尖的一滴血,可当时丹姮正为突然将她许给穆谌而赌气,不给。她父王便声色俱厉地威胁她,她若是不答应,就要给穆谌安个罪名处死了他。丹姮闻言害怕起来,戳破手指将血滴入小瓶中,她父王便满意地带着小瓶走了。她甚至不知父王要干什么。

我最怕的不是没有收获,而是不只没有收获,还平白生出别的事端。

在天阙,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明戈王手段狠辣,无端杀掉穆谌不是没有可能。丹姮……居然救过穆谌。原来穆谌还欠了丹姮这么大一个人情。

话说丹姮也忒厚道,不拿这人情说事儿,以至于穆谌自己也不晓得。

我和穆谌回到房中,心中哀叹连连,郁闷得紧,早早躺进被窝。

我躺了许久睡不着,翻了个身躺平。那厢穆谌竟也未睡,月色胧明中轻轻唤我。

我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

“有件事我想了一天,还是得跟你说一说。”

我竖起耳朵。

“丹姮救过我。”

“我知道。”

“不,神界大战的时候。”

我蓦地弹起来坐着,对他道:“神界大战?丹姮才几岁,神界大战时她根本未出生。”

“你听我说。”穆谌一袖子将我拉回床上,“一个雪天里,她救起我。后来我没再见过她,甚至没人知道她,好像不存在一样。直到……直到前段时间,我从凡界回来,发现她又出现了。她的模样和当初救我的时候一模一样,也就是说,她这几万年来都没变化过,她的年龄停滞了几万年。”

我仿佛听了一个惊悚故事,半晌以后捋下鸡皮疙瘩,道:“荒谬。如何有人能抵御时间流逝?”

“最近听说的荒谬事儿还不够多吗?”

我将信将疑,不再讨论此事。

我折腾到很晚才睡,居然还做了个梦。梦里我打开一个阴暗的小房间,丹姮正立在里头,双目无神,像失了灵魂一般。我唤她,她不回答,于是我抬手想摇一摇她的肩。当我的手碰到她时,她仰面向后倒去,哐啷一声脆响,是木头落地的声音。我再仔细看时,丹姮的眼睛依旧无神,脸皮慢慢开裂,油漆片片剥落,露出底下的本来面目——是一尊残破不堪的灰色旧木偶!

我吓醒了,发现穆谌已经起床,天外阴蒙蒙的,狂风怒雪又回来了。

不知是因为梦境还是穆谌说的种种怪像影响,我开始觉得丹姮这人处处透着诡异,不知不觉多留心观察起她。但要说她是木偶,人类该有的表情她一个不少,行动起来也轻巧灵活,全然不像墨舞变成艾华的那一个。

在客栈的第十天,风雪终于有要过去的迹象。更可喜的是盼了好些时日的紫红色田螺,又捎来了昭铎的回话。

我坐在房中折叠衣服,那海螺飘飘忽忽,落到我怀里。

我惊喜地拿起来,敲了两下,昭铎的声音传出来:“媚卿,你可累坏了我的下属,才找到了想要查的人。墨舞是冥界以前的大祭司,一个法力无边的女人,不过很久以前就去世了,死因不明,据说灰飞烟灭,至今连个坟冢都没有。但是有一点矛盾,冥界的人死后,会在荒野上自动升起坟冢,不需要他人立碑修坟。发现问题了吗?”

昭铎的声音停顿,我想了一想。田螺里昭铎接着说:“说不定墨舞还活着,但已不在冥界。所以冥界找不到她,她在冥界也没有坟冢。最后,这个墨舞大祭司生前擅长操纵木偶,她法术制造出的木偶可以以假乱真。你在路途上多留意与木偶相关的东西罢,旗风可能也往这个方向追查去了。”

昭铎果然贴心,帮我将思路整理得清清楚楚。我轻咬下唇思索,不想田螺里还有其他的话。昭铎声音糯糯地道:“等你早日找到旗风,我想你们了。”

好端端的撒娇什么!

我听得笑起来,却忍不住心头一酸。

我拭了拭眼角的泪,门口猝然响起穆谌的责问:“媚卿,你在跟谁说话?”

我吓了一跳,回过头,他已经跨步到我面前,双目瞪得像要喷出火来:“这声音听上去,是昭铎?”

我一颗心像沉入了冰水,一不知如何作答。我疏忽了,穆谌现在和我睡一个房间,他随时可能回来的。

“你不敢回答是吗?那让我再听一遍。”

“是昭铎。”我淡淡地道,不做抵抗。

“上次也是他?”

我默认。

我低垂着头,见穆谌真是气极了,双手紧紧攥起拳头:“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媚卿。”

“我们在说找旗风的事。我从没有对不起你,不信你可以听听看。”

“不用,”穆谌冷冰冰道,“我对你太失望了!”

穆谌说罢,重重摔门而出。在那一瞬间,仿佛世界都黑暗下来。

我站在原地,身子摇摇晃晃,感到心跳越来越慢,越来越无力,像要死去一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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