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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撄而未宁

我和昭铎的关系,神界疯传万把年,早已辨不出个正型儿,几乎谁都不相信我们清白。穆谌肯定也听说过这些,但他从没问过,我更不可能缺心眼地主动向他提起。昭铎不是别人,我不该也不必让穆谌知道。我怕我们的感情,经不起一丝撄扰。

我稳了稳心神,答道:“是一个可以传声的田螺,从东泽来的。”

“从东泽?什么人传来的?”穆谌继续问。

“以前的下属。”我道,“一些事务处理不定,想问问我。”

穆谌眉尖微蹙,语带怜惜:“你真是一个人辛苦惯了,明明已经不在那里,还要做这些。”

“毕竟还是我最熟悉啊。没关系的,不是什么大事。”我心中微痛,拿着田螺站起身,打开柜子小心轻放进去。那田螺敲两下就会将声音放出来,万一让穆谌听见,麻烦可就大了。

穆谌没再多问什么,我将柜子关上,悄悄松了口气。接着只要找个时间给昭铎回话,便可翻过这一章,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穆谌对我没那么观察入微,此时我反倒庆幸起来。

我想起来刚才上来的目的是睡个回笼觉,但心中又藏着沉甸甸的事儿,肯定睡不着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越显得可疑。

我拂了拂鬓发,挖空心思,想了个极度缺乏创意的开场白:“你有事吗?”

穆谌恍然道:“我只是听见房中的声响,过来看看而已。”顿了一顿道,“眼下客栈也出不去,你若闲来无事,陪我聊聊天好吗?”

我脑中一片凌乱,想不出拒绝的说辞,拖一把椅子到他面前坐定。

穆谌骨子里才华斐然,谈笑风生,趣味得很。我在他眼皮子底下,心肝儿却像在油锅上,煎熬得滋啦滋啦响,眼神也有些飘忽。

良久,终于引起穆谌的注意:“媚卿,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我两眼一睁,装作若无其事道:“我只是想,这大雪什么时候能过去,毕竟担心着旗风。”轻描淡写地就此掩饰过,之后便稍稍收了心神,专心应付起他,决计不能让他再看出破绽。

这一日似有三秋之久,还让我生生折了十年阳寿。

终于捱到晚上,户外风声喧嚣,房中点亮灯火,我这心肝已经煎熟了,麻木不仁。出去吃个晚饭,我随便扒了两口,大叉步飞奔回房中,将房门严严实实插上门闩,打开柜子抓出那定时*般的田螺,捧到桌旁坐下。

我呼了口气,理了理思绪,对着田螺小声说起来:“昭铎,我现在还在玄门乡呢,时运不济,遇上百年难遇的雪灾,正住在客栈里。倒是想请你帮忙,查一个叫做墨舞的人。墨水的魔,舞蹈的舞。他来自冥界,就是他将玄珠交给陛下的,你用你的权力追查这个方便些。旗风比我先一步查到线索,已经走了,现在我沿着旗风走过的方向行进,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他。我很好,不用担心我,你也保重。”不知何时,我鼻尖泛酸起来,许是想家了。

我说罢打开窗,将田螺抛出去。我惆怅地倚着窗,看田螺在风雪中晃晃悠悠地飘远,最后变成一个小点,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将田螺送出去,我如释重负,安安稳稳一夜好眠。梦中春光明媚,鸟语花香,回到小时候的场景,我们仨人,围在先皇身边,听她月光般的嗓音讲故事。早晨醒来时,枕边一片潮湿。

我抬起手背,抹了抹尚未干透的泪痕,下床穿衣洗漱。

我正在洗脸,房门轻轻叩响,接着是店小二轻声道:“客官,您起了吗?”

我在房中应了一声,那店小二又道:“那真是太好了。客官,不好意思这么早打扰您,是因为有件急事。您可懂医术?”

我立即想到有人生病了,本着仁慈心肠,丢下毛巾拉开门:“懂。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店小二见我热忱,做了个请的手势:“客官您这边请。”

我俩走在楼道上,那店小二一边领着我快步走,一边介绍情况:“是这样的。早上小的正要开门扫雪,见到一个姑娘撞倒在客栈门口,半身都埋在雪里,就找人将她抬了进来。可那姑娘不知怎么了,气息微弱,人也昏迷不醒。我们这些大老粗又不懂医,我只好一间房一间房敲门,想找个懂医术的客官来给她看看。”

这客栈人情味儿倒浓,我赞赏地点点头。说话间,已经到了那姑娘房中。

也许是身世所感,我觉得我非救这姑娘不可。我赶忙走到那姑娘床边,拨开人群看到那姑娘的脸……

对不起,我想收回刚才的话。

为什么天阙的丹姮公主会在这儿?!

我愣神之间,身后立着个厨娘道:“大雪封山的,这是谁家姑娘呀,肯定是走迷路了,晕倒在咱客栈门口……”

我抿着唇一言不发,走上前去,掀开厚棉被的一角,拉出她的手,微微怔了怔。这才几天不见,她的手臂怎么细得跟火柴棍似的,仿佛只是一层皮挂在骨头上,看着有些惊悚。

我一面猜疑一面为她把脉。医者,宽厚待人,一视同仁。我认真地为她把了半天脉,对身后几位正提心吊胆的客栈人员道:“她只是饥寒交迫,又兼劳累,并无大碍。等她转醒过来,好生将养几天就好了。”

他们听罢露出笑颜,谢天谢地还谢谢我。

我稍微客套一下,退出来,身心乏力,呢呢喃喃地抱怨:“这丹姮真真是阴魂不散。”

我正要回房,经过穆谌的房间,房门恰好吱扭打开,穆谌站在门口:“难得今天你比我早起。”

我轻轻一叹,对他道:“昨天夜里有个姑娘晕倒在客栈门口,我去给她把把脉。知道那是谁吗?丹姮。”

“谁?”穆谌一时惊讶。

“天阙的公主。”

我满心无语,穆谌望着我,苦笑一下。

翌日,风雪还未停歇,丹姮已经恢复了元气,能够走出房门满客栈乱跑。

丹姮是先见到穆谌的,彼时我正在房中,簇了盆火,烘烤一件半湿的里衣。

我听见外头有响动,丹姮惊喜的叫声就在我房门外不远处响起:“穆谌!你……你是穆谌吗?”

“是,公主。”

我连忙丢下里衣,将房门拉开一条缝,偷偷望出去。只见丹姮一副喜极而泣的形容,呈流星之势扑向穆谌。我很满意看到穆谌毫不犹豫闪避开。

丹姮没能碰到穆谌一个衣角,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态,讪讪地不再靠近他,两颗眼泡儿通红,对他道:“我好高兴看到你还活着,我还以为你……以为她杀了你了!”

穆谌冲他微微一笑,似乎要她放心:“如您所见,我现在活生生地站在这里。”

我将房门拉得更开,故意发出响声。响声磁铁般将他们的眼神吸引过来。

我面上堆起笑来,跨出门槛,道:“丹姮公主,好久不见。昨儿你正昏迷,没能正式打声招呼。”

丹姮一见到我,面色如调色盘般精彩,到我走到她面前时,她的脸已经历过红白青等等颜色的变换。

丹姮是个聪明女孩,见到我和穆谌并肩站着,立时明白了,眼中又漫上一层难以置信的的悲痛泪水。

这时店小二适时走来,打了个圆场:“原来几位客官是认识的呀!”对丹姮道,“姑娘,就是这位客官救了你的。”

丹姮看着我,愣了愣,道:“谢谢你。”

我道:“我只是为你把脉,没帮什么忙。你该谢谢他们。”

磨叽了会儿,气氛松弛下来,丹姮在椅子上坐了。我和穆谌在她对面一条长凳上坐着,我问道:“丹姮公主,你为什么会到这儿来?”

丹姮悲伤摇头:“不要叫我公主了,我已经不是。”

那一日,穆谌被我打下山崖,全神界都以为穆谌已死,天阙甚至为穆谌立了衣冠冢。丹姮十分难过,将穆谌的死怪罪到她父亲的命令上。若不是明戈王要穆谌来骗取我的信任,也不会惹动我的杀机,致使穆谌丧命。丹姮因此和父亲闹了起来。明戈王大动肝火,将她关了禁闭,但丹姮这次叛逆到底,偷偷溜了出来,几经辗转跑到玄门乡。

我和穆谌听罢,对看一眼,都无话可说。

时也,势也;命也,运也,一锅粥乱搅,炖成今日这般局面。

过了会儿,各自散开,各忙各的去了。我回房继续烘烤里衣,心事重重。丹姮对穆谌的绵绵情意仍在,想想我就头痛。

我望了望窗户,外面风声正盛。这一场风雪,怕是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住。

我只顾胡思乱想,鼻尖偶然嗅到一丝难闻的气味,似乎是什么东西烧焦了。我一低头,讶然发现衣服被火舌舔到,烧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窟窿。

我烦躁地“啧”一声,放下里衣站起来,打开包袱寻找针线包。我找了会儿没找到,想起来似乎上次放在穆谌包裹里了,于是就要去找穆谌拿回来。

哪知道我这一拉开房门,正见到丹姮立在穆谌的房门口,抬起手来正要敲门,真个冤家路窄。

我很不高兴,皱了皱眉:“丹姮,你找穆谌有事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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