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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性命垂危

我一身素白在黑夜中,尤其扎眼。提心吊胆地躲避巡逻之际,不知哪里大喊武器库起火,然后人声鼎沸,许多人手忙脚乱地从我身前的雪堆跑过,雪地上顿时多了许多杂乱的脚印。

我微微探出头,眯眼看远远的屋顶上一片火光。此时正呼呼刮着西北风,火势在烈风助威下,如脱缰的野驴,顷刻间点着整个院落,噼啪的燃烧声传到我耳中。

后院不会无故起火,我寻思是穆谌的计策,用火攻使敌人自乱阵脚,这同时也给我制造了绝佳的逃跑机会。

我因而越发大胆,凭着上次来砸场的记忆,穿梭在亭台假山之间。这段路九曲十八弯,滴水成冰的气候里,我硬是热出汗珠,加之冷风一吹,一宿的瞌睡虫都吹跑掉。

我跑着跑着,眼前无征兆地一暗,膝盖发软,摔倒在雪地上滚了几滚。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喘了两口气爬起来,看着自己的手,竟出现了幻影。

今日我若不逃出去,恐怕也要死在这鬼地方。我咬牙爬起来,耳膜中是风吹来的杀伐之声。我不该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犯迷糊,但为了躲避守卫,绕了几个院子竟迷了路,东方天色泛白时,偌大的院子,我浑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我长长吐了两口气,掐了掐自己好保持清醒,决计不能浪费体力原地乱转。念头一出,我昂起脸,打算寻个高处以观察全境。

整个赌场最高的地方,是一座瞭望塔。那塔虽然高耸不易爬,但守卫薄弱。

好在赌场内一片混乱,救火的打仗的都在别处,我并未遇上多少阻碍。我忍着强烈的胃痛,侥幸跑上桥,在撂倒两个哨兵后,就着白雪皑皑的护栏统览全景。战况正激烈,另一处的大火也没有扑灭多少。我视野所及的白雪地上,到处血迹斑斑,也有冰冷的黑色兵器。我看到方才我有的岔路,其实和正确的路只有咫尺之遥。

视线时而清晰时而出现斑驳重影,我舔了舔冻得干涩的唇,正待回身逃跑,偶然见到树丛掩映下,挥舞画戟与数十个敌人作战的身影,似乎是穆谌!

我的心一痛,呼吸都不利索,脑子里只剩帮助他的念头。我勉强提起精神,左右张望一通,见旁边一面发退兵之令的锣,心生一计。

危急时刻,我挣扎着抓起棒槌狠命一砸,声浪如波纹般扩散出去,陆离最近的我则被震得五脏六腑都颤动起来。我晃了晃脑袋,赶走眼前乱转的金花,又砸了几下,敌军不明所以,仍然下意识后撤。相信穆谌也是同样蒙圈,但与我对抗那么久的男人岂是等闲之辈,抓住机会下令冲锋,瞬间扳回局面。

穆谌脱险了,我的位置也暴露了。我犹如被箭阵团团包围,到处都可能杀出敌人,取我性命。

我沿着铁青色的楼梯跑下,不注意脚下一滑,差点又跌下去。几撮碎雪掉入寒风中,顷刻间散落得无影无踪,幸好我死死抓着栏杆。我这才看到自己冻得指甲盖紫黑紫黑,却也不顾上别的,逃命要紧。

瞭望塔之下,有一条长廊。我不知怎么跑到长廊,胸腔内绞痛难忍。还没等喘口气,身后咚咚咚的脚步声跑来。我慌忙转身,见到长廊另一头,一张气成紫棠色的粉脸,正是那老姑婆,还带了一帮丧家之犬般的战败者。

我哼了一声,那老姑婆刀子般的长指甲指着我:“贱人,我就知道是你!”

我大约已经体力耗尽,没心思逃跑。我合计此时玉林赌场内已经够混乱,穆谌也似乎不必担心。剩下我,我即便是个死,也绝不落在敌人手里,拖累整个大局。长廊下是一片湖,湖水顶上结了薄薄一层冰,我这一头扎下去必须沉底。

我不多做犹豫,一手撑住扶手就要往下跳。

“媚卿!”

穆谌的声音突然出现,我习惯性地一转头,模糊的视线中,有道银光朝我飞来。我惊叫一声退开,仍是躲闪不及,脖子边一阵剧痛,脚下也站立不稳,跌倒在地,抬手下意识地往脖子上一摸,满满一手的血。我抬眸一望,木柱上新嵌一枚飞镖,同杀死老板的那枚一模一样。

眨眼之间,老板娘已跑到我跟前,拎起我的前襟,反手扣住我的手腕,另一手又是一枚飞镖,卡住我的脖子。

我视线已经几乎全黑了,努力撑开眼皮,对面是穆谌焦急愤怒的表情,以及在他身后的一群夭桃山庄的人。穆谌怒目圆睁:“你们已经穷途末路,没有机会了!放开她!”

老板娘鹰啼似的尖锐笑声盘旋在我耳边:“现在她在我手里,有种你来杀了我啊!老娘真是瞎了眼,刚刚还想生擒你,否则哪有这贱人救你的份!”说罢又一使劲,疼得我又清醒了几分。

老姑婆的人围在两侧,恐惧地攥着武器,盯着穆谌的方向,就是没一个敢冲上去。我冷笑着耷下脑袋,视线透过凌乱的发丝,见到我一件白裙子半边洒满了血,脖子上的伤口定是裂得极深。一想到脖子上的伤,我用虚弱却能传遍长廊的声音道:“你们的老板娘,当着你们的面放出飞镖,不打自招暴露了自己是谋杀亲夫独吞赌场的蛇蝎女人,为何你们还无动于衷?!”

那些人有所动摇,但又是没一个将武器对向她。老姑婆在我耳边,得意地向我解释道:“他们跟了谁都是一样,那个老不死的抠门儿,老娘才能给他们吃香的喝辣的,谁才是有前途的主儿?”

我想起小江所说的,玉林赌场一切向钱看,毫无道义廉耻之心。“悲哀啊。”我轻轻闭眼,微微偏过头。脖子上的伤口还如刀片切割一般疼,鲜血如泉水冒出来。

“你还不弃械投降,要看她失血过多而死吗!”

老姑婆一喝,我又睁开眼,看向穆谌。

时而模糊的视线中,穆谌眼里多了一抹悲苦,慢慢弯下身,当啷一声,画戟落在地上。

“穆谌!”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怒斥,“你在做什么!她照样不会放过我们……”

脖子被老姑婆一掐,我喉中漫上一股腥甜,说不出话。我从来要强,未曾失败过,但人生到这一刻,我才彻底领悟绝望的滋味,眼前又是一黑。

“把武器踢过来!”老姑婆再次命令。

“媚卿,”穆谌在踢之前,唤了我一声,我勉强睁开眼,眼神如古井死水,“你看得见我吗?”

我轻轻点一下头,他继续道:“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是,我无法说服自己丢下你。”他笨拙地说着情话,我用力睁大眼睛,死死地盯住他。

穆谌看着我,顿了一顿,似乎在确定我盯着他,蓦然翻了个白眼。

“穆谌……”我会意地动了动口型,他缓缓垂眸,抬起硬底黑靴,往画戟上一踢,画戟刷刷磨过地面,老姑婆哼地一笑,抓住我的力道有所松懈。

电光火石之间,背后的力道被粗暴剥开,我身子失去平衡,往前一摇,脸朝下直直倒下。我索性闭上眼,却瞥见穆谌不知怎么滑过来,顺溜地躺倒在地,垫在我身下。

我任凭穆谌抱着坐起,他温热的手掌按住我流血的伤口,急切地唤我:“媚卿,媚卿你睁开眼,看看我,媚卿……”

我迷迷瞪瞪地睁眼看他,扯出一个笑要他放心。大约是天气太冷,冻得我鼻尖发酸。

“不要哭了,我在这里,我马上带你去疗伤。”

原来我在哭啊。

可我已经抬不起手来擦眼泪,将头埋在他怀里,企图将眼泪蹭在他浸染了血腥味的衣袍中。

我蹭了两下,急于看发生了什么事,不顾脖子的伤扭过头,见艾华的短剑将那老姑婆逼在墙角,她身边的人也都被制服。我又抬头看,这长廊顶上有些木架子支撑,躲一个人稍显逼仄。

刚才正是艾华爬到上面,穆谌对我说话,其实是为吸引老姑婆他们的注意力,当他翻白眼时,提醒我上面有人。他故意放慢动作将画戟踢来,让艾华看清楚老姑婆松开我时,瞬间跳下将她拖开,才得以救我。

“媚卿你不要动了,你的伤口会裂开!”穆谌又急又气道。

失血过多,我的身子越来越凉,连手背都是雪一般的颜色。

医生在我伤口处抹上药,绷带缠了好几圈。担架抬过来,穆谌将我轻轻放在上面。

老姑婆当时被艾华钳制住,她挣扎之间,自己一仰头,后脑勺撞上自己射在柱子上的飞镖,飞镖穿透颅骨扎进脑子,她就那么挂在上面,两眼像金鱼一般暴突出来,不知用什么颜面去见亲手杀死的丈夫。

我一上担架便昏迷过去,连着昏睡好几天。

我的伤势极重,那老姑婆死了还要折腾我,在刀片上淬了剧毒。

我头昏脑涨,内脏像要烧起来,皮肉却是水一般的凉。我躺在床上,接连有血从喉咙里涌上来,溢出嘴角,流到耳后,却不能阻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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