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谌仍旧写他的词，平静得如一碗端平的水。本皇不动声色地走近，翻手拢袖，殷殷勤勤地替他研墨。这碗端平的水终于起了一圈涟漪，目光偏过来，顺着本皇的手臂爬到本皇脸上。

他看着本皇，本皇扫过那一阙《鹧鸪天》：秋暮倦，落云缃。榴花照影影扶墙。清河雾散人相对。素月胧明醉海棠。

心中无端地一动，抢在穆谌前面开口：“今日十五，晚上陪我赏月好吗？”

本皇料定穆谌寻不出推辞的借口，约定道：“戊时整，我在花园等你。”

时值秋末，凉风微逗，芙蓉正是花时候。数不清的鲜花包围，花香袭人，为这个夜晚匀开薄雾般的气氛。穆谌啊，如果你怀着欺骗本皇的心而来，今夜无论什么结果，本皇一定让你身败名裂。

时辰未到，本皇自己坐在白玉床上，面前设了张矮桌，先喝起桂花酿。

皓魄悬于中天，清辉委地。本皇堪堪喝了两杯月光，穆谌飘然来到。

本皇看着空落落的翡翠鹦鹉杯：“你来早了。”

“还是让媚皇久等了。”

客套归客套，本皇请他坐在对面，拎起酒壶为他添酒。壶口明澈晶莹的一道水柱，伴随着清晰的咕噜声。也许是醉了，脑袋嗡嗡的，听不进其他声响。

一杯酌满，穆谌却不举杯饮酒，低头看着道：“今晚的月是猩红的。”

本皇醉颜堆起笑：“你怕本皇下毒？”不等他反应，抢过杯来，仰头喝下半杯。

穆谌满脸错愕，本皇又道：“月在天上，你看清楚了，是白亮亮的。”说罢将剩余的半杯酒推给他。

鹦鹉杯的造型，他若想喝则必须碰到本皇方才喝过的地方。穆谌再不解风情也该明白其中的意味，于是他没有动，抬脸盯住本皇：“媚皇，您醉了，趁早休息罢。”

本皇笑着摇头，认真地看他：“本皇醉了小半辈子，今日才是醒了。”话一出口，眼睛却酸胀起来，泛起了泪光。

“您确实是醉了。”穆谌冷静道，“回房去罢，小心着凉。”

“你在说什么？”本皇低着头，晃晃悠悠地起身，走了两步到他跟前站定。风吹得脖颈裸露的肌肤有些凉，也吹得本皇清醒万分。

穆谌脸色一变，要与本皇拉开距离。

本皇不会让他得逞，一把拉起他的前襟，俯身将吻磕上他的唇。一腔春水霎时搅动，本皇分秒必争，吻着他辗转反侧，牙齿轻轻噬咬起来。

穆谌一开始便想推开本皇，紧咬牙关不让本皇侵入，想将本皇的手从他衣服上拽开。但本皇不知哪来的力气死抓着不放，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头，为了克制全身的颤抖，不得不更加用力。

挣扎得越激烈，吻得也越激烈，汹涌的欲念激荡，本皇一条腿跨在他大腿边，火热的身子和他贴在一起。本皇紧闭着眼，不知什么时候落下了泪。

本皇毕竟无法匹敌男人的力量，穆谌一个翻身，将本皇按上白玉床，本皇顿时天旋地转，抓他的手力道微松，瞬间被他挣脱。

本皇躺在床上微微喘息，同时直直望着他，身上的力气好像全都被抽走了。穆谌笔挺地站着，眼里有愤怒，有悲哀，被本皇弄得呼吸也有些重。

双方都冷静了一会儿，穆谌道：“你真是醉了。”拂袖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本皇望着寒月，不觉视线糊了，赶忙抬手捂住眼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