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婵近来总魂不守舍，和你有关吗？”

韦恒一愣，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怎么连陛下也知道了。”

本皇道：“都一个月了，本皇怕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了。”

韦恒眼中无奈的笑意闪烁：“大概是最近属下忙于工作，稍微冷落了她罢。”

本皇十指交叉放在桌上：“你们谈恋爱本皇无权过问，但是不要影响到其他事情上了。”毕竟，昨晚小婵打翻茶水浸湿公文，本皇晾到大半夜。

韦恒顽笑似的作了一揖：“遵命。”

韦恒退下了，本皇还惦记着秋末灯会。思索中挠挠下巴，偶然间一低头，却见桌案脚边的红毯中长出一棵草，两片纤弱小叶血般鲜红，顶上抽出的新芽细细小小，像针尖一样。

新奇，这草儿悄悄长在这儿，是个甚么预兆？

本皇俯下身，正要将它摘起，猛地觉得这草的模样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名称和功效。小草在轻悄悄漏进来的风中傲慢摇摆，红色枝叶如妖异的舞姬翩翩起舞。本皇直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思及此处，本皇将手缩回来了。

先皇生前喜爱种植花草，藏书阁内也收藏了不少典籍。本皇决定去那儿找找线索，便留着那草，离开桌案。

藏书阁我也时常进出，大门上一把铜锁几万年来被磨得程亮。开锁入内，我直奔草木书籍的木架。日前整理花园，也在这里学习了许多。

室内昏暗，我擎了一盏油灯，在一排肃穆的书架前慢慢移动，眼睛随着食指游离。

找到了。食指一点，将一本《百草镜》从书架上抽出来。我双眼正好与那书平视，以致于拿了书以后，清清楚楚看到书架对面一双桃花眼正直直地凝视我。

灯影晃了一下，那双眸子跟着一闪。我惊叫一声跌了两步，背后撞上另一座书架，灯油洒出来，滴在地板上滋滋作响。

对面那人传来的关心语带笑意：“你怎么这么不经吓？”

我只顾揉着撞疼的肩，愤愤瞪着旗风转出来，神色有几分得意：“烫着了没有？”

“我要是烫着了你现在还能站着说话？我分分钟斩了你！”

旗风赶紧摸了摸脖子，接着放下手来巴结我：“老佛爷莫气莫气。”从我手上接过油灯，“你手别抖，仔细把油洒了。”

我空出的手抚了抚胸口，落定惊魄，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旗风看了看半掩的窗帘：“查一些事情。”

“什么事？”

他看住我，郑重道：“秘密！”

“切！”我抬腿向门口迈去，他跟了上来：“那你来做什么？”

我把《百草镜》在手掌中拍了拍：“秘密！”

“……”

俩人一前一后出了藏书阁，旗风正锁门，我转过身，小婵迎面走来，到本皇跟前道：“陛下，昭皇……”

不用她说，我已抬头看到远处荼蘼花架旁那抹湛蓝的身影，一边轻摇折扇，一边缓步踱来。

瞧他一派后顾无忧的从容神态，西泽的叛乱处理完了吗，这就又来我这儿抠砖缝来了？我无奈，提起十二分精神走上去，寒暄寒暄，礼貌性地问问叛乱怎么样了。

其实这问得很多余，昭铎也敷衍道：“正好处理掉一些人而已。——别说这个了，”合上扇子，扇沿在手中一点，“上次就想找你谈点事儿……”

我心有预感，立即拉下脸：“不想谈，我现在可忙着。”

他表情不动，用扇子挑一挑我手中的《百草镜》：“忙得看闲书杂志？”

我像噎了颗鸭蛋，什么话也说不出。他顿了顿，又道：“东泽和西泽好几条古商道还在你手上捏着，打算几时放开？”

古商道啊……偏偏在这时候。东泽刚赔了天阙不少，元气大伤，此时开通商道，受益最大的是西泽。而且，和西泽你侬我侬，天阙一紧张一气愤，又要对东泽采取一连串打压措施。较劲了小半辈子了，本皇何曾吃过哑巴亏？

我正思索如何回话，旗风锁上门，将油灯搁在台阶旁，走来与昭铎打了招呼。趁着这个空档，我心生一计：“总之我现在不想谈，不如一起去看看灯会布置，散散心。正巧，旗风也一起去？”

旗风挑了挑眉，推辞道：“月瑶还病着，我就不去了。”

“那也好。”我对旗风说道，“找套衣服给昭铎换上。他这身珠光宝气太惹眼，我要微服私访。”不等他俩反应，抱着《百草镜》飘然离开。

“喂……”昭铎在后面似乎还想喊住我，但我头也不回，旗风对他耸耸肩。

不就是装穷嘛，眼见为实，聪明如昭铎，他亲眼看一看寒酸的灯会布置，就能明白本皇不开通古商道，着实是有苦衷的。退一步说，就算将开通，偶尔示弱也能给自己捞不少好处。

说来有些伤怀，跟昭铎斗，没人比我更拿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