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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天阙浮岛

冷风缥缈,夹着枯枝残叶打着旋儿飞过眼前,本皇的脑子开始风车似的转动起来。眼前这物什滚得脏兮兮的,但依稀可辨出黑白相间的毛色。

本皇艰难地发出声:“胖达?”

那团物什眼睛一亮,团成团的身子舒展开,骨碌站起,一片阴影罩了下来,挡住日头。本皇不由得大声惊呼:“这这这……这是胖达?!”

胖达龇起尖牙露出灿烂一笑。

天嗳,本皇不过下凡一趟,这世界就怎么了?!

我不由得想起初见胖达时的情境。

不过几年前的事,那年竹子开花,一场大旱使得满山草木尽皆枯死。我上山采药时,见到一只毛茸茸的动物从石头后滚出来。

我见它饿得毛色灰暗,恻隐心大起,便将身上仅剩的半块烧饼都给了它。之后我匆匆离开,未曾多留意。

直到我回了扶柳宫,小婵正立在宫门口,望着我身后两眼发直:“陛下,您带回了只熊猫!”

“熊猫?”我惊讶回头,见到它试图藏在一株灯笼草后。但灯笼草那样纤细,怎藏得住它的大屁股?

它仍以为自己藏得很好,过了会儿,探出圆乎乎的脑袋偷偷望我们。我心里想,此时山上荒芜,赶它回去不多久便会饿死,于心何忍?于是我吩咐小婵,将它抱进宫中养起来。

这是当年的胖达,勉勉强强能藏在一株灯笼草之后。

小婵怯怯地道:“媚皇陛下,就是因为胖达变成这样,属下才自作主张疏散人员,现如今除了属下之外的人,都去避难了。”

难怪整座宫殿这么冷清。本皇忍着额角一阵阵抽痛,对小婵下令:“现在本皇回来了,让所有人回来各司其职。还有,每日安排人带胖达出门散步,务必让它恢复过来。”

小婵犯难的神情一闪而过,当即领命告退。

本皇十分了解,遛胖达绝对是件苦差。胖达虽是熊猫,却兼具了猪的胃口、象的体格、牛的力量,以及熊孩子的脾气。最后一点尤其要命,胖达闹将起来,简直叫人生不如死。

横竖胖达的事有人操烦,东泽的政务有小婵处理,她不能自行决定的事,自会向本皇报告。我这就卷起袖子,着手重整花园。

多年以来,花园中大大小小的事务,我从不让人插手。这花园乃是本皇的清静之所,本皇心情好时来哼两支小曲儿,心情不好偷偷来这儿掉两滴眼泪,不会有人知道。

只是如今花园毁于胖达,本皇可上哪儿哭去?

我一面拿着小铲挖土,一面呢呢喃喃地骂。挖一铲子,骂一句胖达,挖一铲子,骂一句胖达。

到了晌午,我累得浑身酸痛,便拣了块平整的大石坐下,拄着铲子同小枣树说说话:“你说我是不是太娇惯胖达了……是吧,瞧它那胖样儿还整天吃吃喝喝,我竟未加阻拦……”提起铲子往地上一砸,“我这是造的哪门子孽!”

微风穿过花园,小枣树的枝叶沙沙作响,仿佛在回应我。其实我清楚,我只是自言自语。小枣树并无灵性,但我莫名其妙地将所有心事倾诉给它,渐渐对它有了感情,故而严令禁止任何人动它,尤其叮嘱胖达。

清风拂动我额前的碎发,我抬起手背摸了一把,悠然抬头,正见得东泽尽头那一道新鲜风景。

半年前,天阙那帮傻帽不知捣鼓什么,竟将一座浮岛捣鼓得坠落,堪堪落在东泽尽头,与本皇的花园相接。本皇前往查看,但见坠落的浮岛地形广袤,四面微翘,中间的草场一马平川,宛如一只巨大的碟子。本皇心想,这块地拜天阙所赐,自然得好好利用。本皇苦思冥想,灵光一闪决定将它当做跑马场。从那天起,本皇带下属在上面骑马比赛肆意践踏,耀武扬威给天阙看。

本皇如此英明之举,自然让天阙一干白胡子老头气得脸红脖子粗,几度派人来威逼利诱,要本皇将浮岛奉还。

笑话,浮岛落在本皇的地盘,自然是本皇的东西了。本皇对来使亲切微笑,残忍拒绝。如此斗了几个回合,天阙一众神仙气得肺都快炸了,却也无可奈何,渐渐消停,浮岛在东泽安生得很。

然,本皇坐镇东泽上万年,也与天阙拉锯上万年,深知那些神仙不是善茬。见天阙好一阵子没动静,本皇心里也得犯嘀咕,猜想莫不是在酝酿什么阴谋?

本皇的猜测向来灵验。就在当天下午,我正擎一把剪子为新栽的蔷薇修剪枝叶时,忽听得轰隆一声巨响,手一抖,剪坏了一株新芽。

我循声望去,只见万丈洪涛自天阙主岛倾泻而下,声势浩大地尽皆砸入本皇的跑马场,金阳下水汽氤氲,顷刻间挂起一道亮丽的彩虹。

水往低处流,造成了楼下住户永远的忧伤。

本皇指天破口大骂:“这是哪个缺德混蛋想的损招!”

骂声并不能阻止水势浩荡,本皇郁闷地发现水势丝毫未减。

眼见着跑马场变成鱼塘,本皇当即决定上天阙讨个说法。此行需要强有力的流氓,本皇自当御驾亲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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