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战马，原本两三天的路程，此时不到半天功夫，他们就已经来到了北城门附近。

知道北城门的大统领正守株待兔，三人没有贸然进城，而是先在城外高地处观察，今天城门附近异常平静，偶尔能看到几个进城的，但不见有人出城，惹得娜雅不住地摇头，“有古怪！”她东张西望，感觉到诡异的气息。

平时这里进进出出好多人，就是个龙蛇混杂的大集市，从地上丢弃的垃圾就可见一斑。

韦少保转过头问何碧秋：“你家的飞机怎么还没来？”

何碧秋瞪了他一眼，“沙漠里你的小飞行器尚且跑不动，何况是我家的大飞机，他们早就停在了城里。”

“没派个千八百的人进城帮我们？”

“开玩笑！人是你要杀的，我可不想趟这浑水。”

韦少保当然只是开玩笑，何碧秋父女怎么说也是罪恶之城的人，而这查干夫又与罪恶之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韦少保要打要杀，那也只是能以他个人的名义。

从他们能提前那么多天就设伏判断，查干夫不会是个容易对付的人，韦少保让她们在这儿先等等，自己调转马头，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何碧秋以为他又不要命去袭击城门，没料到好半天也不见他在城门口出现，待他回来时，手上有一堆漠北最常见的黑纱衣。

“快穿上，这样子他们就认不出来了！”

三人包裹得像黑色木乃伊，都只露出一双眼睛，这才放心骑马进城。

待他们走近城门时，北风正劲，烈日之下，透出有股阴冷的味道，地上的垃圾四处吹荡，扬起的沙尘让马儿都睁不开眼，发出“嘶嘶”的低鸣。

很快，他们停在了城门口，而几个闲散的路人则慌不择路逃蹿，城门内整装待发的铁骑兵已经慢慢出场，而道路两旁胡杨林里的游骑兵也渐渐围过来。

娜雅问韦少保：“咱们是不是太高调了点？”

何碧秋却已经受够了身上的束缚，催促道：“别理他们，咱们难道不应该直接冲进去？”

“驾！”韦少保也正有此意，自己等人已经穿成这样子，他们岂会认得出，没什么好顾忌的，夹了夹马肚子，让马儿慢慢加速前进。

“拦住他们！”一声无情的命令劈头盖来。

大头领身披战甲，高举弯刀，几名铁骑速速挡在韦少保面前，而其他铁骑兵手中的一杆杆长枪已经齐唰唰对准了他们。

“这样也能被认出？”

娜雅叉着腰，叹气道：“唉，也不看看，整个大城门口，就只剩咱们三人，傻子都会认出是我们，我怎么会傻得跟着你钻进这铁笼里！”她对韦少保一脸的唾弃。

这下可就悲剧了！

韦少保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他拉了拉面纱，让一双贼精的眼睛露出来，用力一蹬脚，跳到了马背上，仰天大叫：“大头领！”

爆炸似的声音带来的冲击感，直接让跟前的铁骑兵全蒙住了耳朵，让更远处的大头领也难受得摇头。

可很快，“突突突”数枪射来，他脚下的战马哀嚎一声，没来及挣扎就倒在了地上，他摇晃着身体，差点跌倒，好在身手矫捷跳下马来，又是几枪射在脚下，他高举双手，原地跳了几下，躲避掉子弹。

大头领掏着耳朵，示意停止攻击，上前两步，韦少保这才看清，头盔里面是个蓄着大胡子的中年人。

“你们可是龙城来的？”大头领问。

韦少保立即否定：“不是，我们是从漠北的北来的，我们要告密！”

“漠北的北是什么地方？”大头领望望身边手下，他们也是一脸懵逼，他又问，“你告什么密？”

“城外有人造反！”

“你们说城外有人造反？”大头领觉得不可思议的样子，没差点失声笑起来，“难道也跟你们一样，是三个人？”

“不，是三百人！”

“三百人？你TM太搞笑了吧，区区三人都逃不过老子的眼睛，何况三百人，只要入了漠北的地界，老子就让他消失！”

韦少保摇摇头，“他们非常狡猾，很难对付，大头领若不信，我现在就带你去见识下他们。”

“好啊，来人！都抓起来！”

大头领手一挥，所有铁骑兵端着枪将他们包成了铁桶。

韦少保一瞧，情况不妙，连连嚷道：“喂喂！这样可不友好！”

有两个铁骑兵已经跳下马，要去绑了韦少保，另外有人也夺了何碧秋与娜雅的战马，将他们三人推到一起，正准备绳索。

“大头领，我说的可都是真的！”韦少保还在辩解。

“当老子是三岁小娃！”

“不信，你听！”

韦少保非常自信地指着天空，倒数三声，“三、二、一！”

“轰！轰！轰！”接连三声巨大的炮响，从城外不远处传来。

“大头领，我没说错吧，他们已经开炮了！”韦少保十万火急的样子。

每一声炮响都震动着大头领的心脏，他完全被震憾了，还没反应过来，手下已拿着电话通报，“大头领，急电，咱们的北门大营被人围攻了！”

他赶紧接过电话，“什么？有多少？三百人？”他一下子懵了，居然真有人敢围攻他的大营，简直是天大的耻辱，他要消灭他们，必须，马上！

韦少保不忘添油加醋，“大头领，你还不速速救援，大营可丢不得！我这就去向城主报信了！”

“谁TM说奸细只有三人？你们还不快快回援！”大头领骂骂咧咧，竟然就信了韦少保的话。

他的手下见他正发飙中，也不敢提及，这三人的情报可是城主大人亲自发布的。

他骑出去不远，又回头朝韦少保叫道，“你，不许在城主面前乱说话，否则饶不了你！”

韦少保潇洒地向他挥挥手，目送铁骑队、游骑队快速撤离。

“怎么回事？”何碧秋见危机已解，大惑不解地问他。

他摇摇头，非常淡定地回答她俩字：“蒙的！”

刚才还以为死定了的娜雅，此时上前摇摇韦少保的胳膊，好奇外加撒娇地问道：“大哥哥，你是怎么办到的？”

“都说了，蒙的呗，漠北这么乱，随便几个人闹事岂不是很正常？”

“可是三百人耶！是什么队伍，我们为什么不加入他们呢？”

韦少保发现娜雅还是挺聪明的，伸手摸摸她的头，“首先得靠我们自己！”

他们大摇大摆地进了城，才发现城内的惨状并不比城外的荒凉强多少，还是几十年前的破旧城墙、破旧房子，石子路，连过去的几辆小车也是破烂不堪的淘汰货。

“这地方也太惨了！”

“是啊，自从我爷爷离开后，这里的人们已经受苦二十年了。”

韦少保本是抱着同情心，不料反被无数路人指指点点，一脸鄙视的样子，他索性将身上的黑衣裹布全扯了，露出本来的自己，大街上招摇过市。

可娜雅就不同，她一直不敢抬起头，只是紧张地跟在韦少保身后，“咱们是不是太高调了？”她重复起刚才的话。

韦少保安慰她：“咱们光明正大的来，自然要光明正大的走，没什么好惧怕的！”

他们决定先找间酒店，好好慰劳下自己三人，可沿街寻找了好几处，就那破败的店面，何碧秋哪肯低头进去，好容易她点了头，可还不待他们开口，人家店家直呼客满没房间，最后何碧秋不断降低要求，都徒劳无功，他们被漠北人民彻底拒之门外了。

何碧秋将责任全推到韦少保身上，数落了他一顿，“这就是你高调的下场！”

“难道他们知道我们是谁？”韦少保莫名其妙。

二女都直摇头，猜不出原因。

韦少保迎面撞到个老头，这老头跟城里许多人一样，都是低头族，此时他一抬头，居然一眼就认出藏在韦少保身后的娜雅，叫道：“娜雅！你怎么还在大街上乱跑？”

这无疑使劲打了他们的脸。

娜雅也认出了他，开心地叫了声“恩和爷爷”，然后委屈道：“我们没地方可去！”

“现在全城都在缉拿奸细，谁家敢让你们进啊，快跟我城外去吧。”

韦少保扬扬头，马后炮似的说道：“我就说嘛，根本就不是针对我们的。”

何碧秋也扯掉面纱吐了一嘴的沙，“你还不算奸细？”她不情不愿地跟在最后头。

恩和爷爷蒙着脸头垂得很低，透过黑纱能看见他满头的白发，他生怕被人认出来的样子，走得很快，也不管后面韦少保他们有没有跟上，匆匆出了城。

在城外丘陵地带绕过几座高坡后，突然出现的帐篷屋就是他的家，枯涸的红土地上冒出几株野草，旁边种着几棵胡杨，无精打采的也没几根枝叶，后面借着一堵红土坡搭着排草棚，棚里还养了头驴，跟几只鸡。

恩和的上半生为漠北王苏克的仆人，儿子则为保护漠北王战死，如今膝下还有一个二十好几的孙子，长年在外面帮人放牧，因为贫穷至今都找不到对象。他老人家常日都是孤零零一个人生活，因为心中感念旧主，对如今的城主查干夫充满敌意。

他带他们进屋后，擦了擦破旧的椅凳，请他们坐下，又倒了几杯热水，用他充满沧桑的声音说道：“条件简陋，没有什么好招待的，等会我杀只鸡给你们吃，睡觉就先将就着在草棚里挤挤，明天再想办法离开这里。”

韦少保看了看杯中黄得发黑的水，眼一闭也就无所谓了，除了缺水之外，这里跟破狼山的条件也相差不大，可惜为难了何碧秋，杵在门口半天才进屋坐坐。

娜雅帮着收拾下房间后，这才问道：“卓飞哥哥不在家么？”

“诶，出工去了。”恩和昏黄的眼睛里透着慈爱，坐在床头上问娜雅，“小姐，听说你又去找爷爷了？”

“是的，这次跑过了鬼哭沙，差点死掉，还好他们救了我。”娜雅回答道，她没有提到报仇的事。

“那个传说传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真假，小姐以后还是别再冒险了。”

“爷爷你放心吧，现在有大哥哥保护我，不会有事的。”

“当然！”韦少保拍着胸保证，突然肚子“咕咕”响，他急着要去方便，暗想这茶水也不知是哪弄来的，一定不怎么干净。

他蹲完茅房出来，看着满天的霞光，将这片红土地映得更加通红，血一般，美丽而震撼，不免多看了几眼。

再回屋时，发现何碧秋不在了。

娜雅撇撇嘴，“她嫌这儿环境太差，说得找地方洗洗澡，让你放心，她单独进城没人会认识她的。”

韦少保忍不住踢了下凳子脚，“她这大小姐的脾气！”

娜雅同样满脸的不高兴，对韦少保略感同情，问道：“大哥哥你怎么摊上她的？”

韦少保耸耸肩，只道：“一言难尽！”

他想想，可能是因为她的美貌，也可能因为她的身份，更可能是因为她曾是阳天豪的未婚妻，而现在，她是他的患难朋友，这就足够了，韦少保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没跟娜雅细说，说了怕她也未必明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