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上楼，梁景生扔给她一个小纸条，“诺，你儿子给你的。”

宋清接过来，打开一看，纸上是歪歪扭扭的几个字：妈妈，我永远都会听您的话的。

心头微暖，不由看向梁景生，“儿子越来越像你了。”

梁景生取下金丝边框眼睛，也看着她，“此话怎解？”

“懂得如何讨女人欢心啊，还有，越来越油腔滑调了，这孩子。”

梁景生也笑了，把她拉过来坐在自己的怀里，“孩子就是父母的传承，我倒希望他更像你。”

“为什么？”

“因为我还想你给我生个女儿，儿子要穷养着，女儿我想把她宠上天。”

“......”

“北因...”

宋清一震，虽然早知道有这一天，可是真正从他嘴里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她还是有点不敢置信的样子。她有些迷茫的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其实，高三的时候，是你，对不对？”

宋清看着他，沉默良久，然后点了点头，“是的，和温晴作斗争的是宋清，而我，是宋北因。我高三代替她读书的时候，你在读大学。”

“也就是后来在伦敦的时候，你让我帮你读那段文字，是吗？”梁景生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宋清踌躇着，却还是点了点头，“我比你想象中的还要认识你更早。”

他盯着她，盯着她澄亮的眸子，盯着她好看的眉头，盯着她柔软的嘴唇，想起女人刚刚的问题，想起女人小心翼翼等待他回答的表情。

抿唇，过了很久，他的声音，才喑哑的响起，“北因，其实你是因为喜欢我才接近我的，对吗？”

房间很安静，静的连她自己的心跳，她都听得很清楚。

她跟失语了一样，怔怔的看过去，却只看见，男人如薄雾般隐晦漆黑的瞳仁里全部都是自己的倒影。

咚咚咚。

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扰乱了她的神经中枢。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她的心底，无声无息，生根发芽，破土而出。

一些久远的画面在脑海中清晰浮现，深刻如昨日。

那是一个午后，很多和她一样大的女孩子嬉笑的挤进了礼堂中，那个男人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他拿着一个黑色的课本，穿着一丝不苟，白衫黑裤，背影挺拔。

后来，他听见她的声音，停住了说话的，缓慢的看向她。

隔着人潮，隔着喧嚣，四目相对。

她当时的脑袋里就萦绕着一句话——“我对你眉目传情，你对我暗送秋波，目光交汇的地方，命运打了个死结。”

那个时候，男人的眸子，和现如今一样，弥漫着终年不散的大雾，神秘而又清冷。

他的出现，于她，就是一个救赎。

真的让她决定回来的，动力，其实原原本本是因为他。以前她不承认，可是，当她再次认真对视这双清冷的双眸的时候，她知道了。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纵容自己沉溺在男人温柔的港湾里，不愿清醒。

或许是在喧嚣的饭店里，他对她说，“我要你做我的女人。”

或许是在和赵素敏对峙的时候，他对她说，“宋清，你有我。”

又或许，是在滂沱大雨的深夜，他对她说，“我定护你周全。”

不管是因为什么，她明明知道放纵过后可能会是无尽的深渊和波涛汹涌。可是她还是一样，一样沉沦，一样深陷，一样无法自拔。

宋清抿了抿唇，再次看向男人的时候，清亮的眸子变得有些氤氲。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沉寂的房间，响起了女人有些沙哑的声音。

她说，“是。”

她还说：“不止一点。”

说完脑袋一阵空白，她还没反应过来，男人的气息已经逼近，紧接着，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微凉的脸上，柔软上，强势又耐心。

如同一块木头，宋清懵了几秒，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眼神渐渐变的复杂难辨。她的手抵着他的胸膛，本应该推开他的，可是她却使不上劲，或者说，她的意识里，不想推开他。

慢慢的，脑袋晕乎，视线恍惚，她开始分不清现实和幻想。梁景生吻的小心翼翼，过了一会儿，察觉到女人若有若无的在回应他时，身躯微微一顿，眸子暗如深潭。

他有点失控的搂紧她，微凉的舌头悄悄滑入女人的口中，撬开她的贝齿，贪婪的攫取着她每一寸清甜的气息，唇齿交缠，疯狂而又柔情，炽热而又缠绵。

转眼，迎来了程程的四岁生日，但是宋清还要工作，倒是他爸爸，休息了一天，带着他去了好多好多他平时想去没去过的地方，唯一让他不太高兴的是，妈妈没有陪伴他。

回到家里看着玩得一头汗的程程坐在小凳子上看动画片，她刚打开门，程程一见她回家，献宝似地拉她坐到，神神秘秘从冰箱里拿出一个瓶子。

他讲，“妈妈，你喝。”

宋清问，“宝贝，你又折腾什么了？”

程程眼里有得色，非喂她喝了一口才罢休。原来是橙汁，口感毛毛的，不像是超市买的。宋清才明白过来，问，“你自己做的？”

程程点头，笑得可开心了，“我今天自己动脑筋做的，我们家好多吃不掉的橙子，我剥了皮用纱布挤出来的。这么多橙，才这么一小瓶哦！妈妈，你上班辛苦了，爸爸跟我说，因为有妈妈才会有程程，所以谢谢妈妈生了我。”

宋清揉揉儿子的头发，他的头发又软又滑，又是从梁景生那儿遗传到的，不像她，头发硬朗，一拉直，可以一两年不烫发。

程程作为儿子的身份，不怪她忙于工作而疏忽了他的生日，反而知道感恩，心中一满，工作的劳累一扫而空。

梁家唯一的小朋友生日，自然收到了很多的礼物，不过小家伙表现的始终是淡淡的，那股老成的样子，像极了他爸爸，这一发现让宋清直乐。

他的姨妈也就是宋茜，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程程知道了之后直羡慕果果妹妹可以当小姐姐了，还煞有其事的跑到宋清面前，嘟囔着道，“妈妈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小妹妹啊？”

宋清哑然失笑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程程想做哥哥了吗？可是哥哥不是那么好当的哦。”

“那，哥哥是什么样子呢，妈妈？”

宋清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莞尔，“有了小妹妹，爸爸妈妈的爱就要分一点给他了，程程到时候就是大人了，爸妈少爱你一点，有没有关系呢？”

程程一听，小脸果然耷拉下来，“那哥哥真的不好当呢，可是，如果我不分给爸爸妈妈的爱给小妹妹，是不是程程就当不了哥哥了。”

宋清见他一脸认真，不由笑意更深，“所以程程再长大一点，就当哥哥，好不好？这样你就可以保护小妹妹了。”

晚上带程程回家，梁景生带着他看了会电视，宋清已经弄好了洗澡水，给儿子洗了个澡，把他抱到了房间，刚把他放到小床上，程程忽然拉住了她的手，央求道，“妈妈我想跟你睡。”

宋清愣了下，“就一次？”

“是的。”程程很认真的点点头，“我想跟妈妈睡，作为妈妈给我的礼物，行不行？”

宋清一顿，忽然想起儿子今天收礼物的时候没多少太高兴，瞬间也明白了，俯身亲了亲儿子的额头，“当然可以，这段时间妈妈忽略你了，宝贝。”

和他一起躺下，程程自然而然的躺在了妈妈的怀抱里，眨着亮亮的眼睛问，“妈妈，你喜欢爸爸吗？我们老师上课的时候说，因为爸爸爱妈妈，所以才会有了我们。”

宋清忍俊不禁，“小鬼头，妈妈当然爱你的爸爸，而且妈妈也很爱程程，因为程程是妈妈肚子里掉出来的肉，妈妈比谁都更爱他。”

听到妈妈如此肯定的回答，原本不确定的程程笑了，“谢谢妈妈爱我。”

宋清拍了拍他的背，“赶紧睡吧，不早了，妈妈守着你。”

不一会，程程就在她怀里睡着了，她抬手把台灯扭成保护色，微弱的光，映着孩子的睡颜，纯洁而安静。

这是一个天使。

她甚至在这一刻不敢用手触摸。

她在心中喃喃，“程程，如果你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点点不满意，都是妈妈的错。初为人母的时候，她可以说真的不喜欢自己忽然有了个孩子，而且还是她和梁景生的，所以对他有点冷淡，所以孩子才会这么急于想要确定她爱不爱他吧。”

可是，她此生就算遇到什么，定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儿子，因为他是男孩子，所以宋清对他的教育严格，可是，他依然很优秀，这一点让他很欣慰。

她想起那天梁景生和她说起关于程程一个极好笑的事情，但是回想起来，心头很暖。

程程那天下午问他，“爸爸，你觉得我妈妈好看吗？”

他答，“你妈妈是一个大美女。”

“那么有这样一个大美女做老婆，是不是很有面子？”

这个孩子一双眼睛像极了她，任何情绪都不能掩饰。程程带着小聪明般的沾沾自喜。

他问孩子，“你喜欢妈妈吗？”

程程用力点头，“嗯，虽然她很少陪我，可是我知道，她爱我。”

他揉揉程程的头发，头发舒软。母亲也说过他，头发软，脾气好，人的肚量大。

这么小的孩子，为了自己的母亲，存着这样一份心思。他爱自己的妈妈，连自己的爸爸也要再确认一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