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程这两天有点儿发烧，加上梁景生又出差了，一去又是一个星期，所以早上出门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是给他喂了点药，然后就要火急火燎的出门，经过昨天一天，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喉咙还是不舒服，在家还休息一天，刚嘱咐完儿子听保姆阿姨的话要走的时候，程程忽然伸出小手拉住了她。

“妈妈，你陪我一天好不好？”他苍白的小脸，带着一些小心翼翼。

宋清心头一软，看着他，柔声道，“程程乖，妈妈今天有个开市仪式要参加，结束后马上回来陪程程好不好？”

“就一天，妈妈。”程程出奇的坚持。

宋清皱了皱眉，拿出手机走到外面打电话，走之前对程程说，“你等妈妈一下，我去打个电话。”

闻言，程程顿时高兴起来，大大的眼睛里都是期待的神情。

走出去打了个电话给莫小天，又打了个电话给谢乐乐，对方答应帮她主持仪式之后宋清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程程因为还有些虚弱，宋清只好脱了外套陪着他睡觉，最近她也感觉到很累，所以没一会就睡着了，梦里七彩斑斓，她在旋转的颜色下浮沉。身体之下有尖锐的痛，硬生生把人劈开，血和肉都模糊。她惊恐，而且在挣扎，站起来之后，发现镜子里有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

镜子里那人朝着他冷冷一笑，她一惊，就醒了过来，一抹额头，全部是汗。睡在她身边的程程翻一个身，哼哼唧唧。

她想，估计是鼻子堵塞呼吸不畅才睡的不安稳，就扭亮了台灯。

程程轻唤，“妈妈，你睡觉呀！”她把手探在莫非的额前，冰凉一片，还好是没有烧的。

程程呢喃着声音叫她，“妈妈。”

孩子童稚的声音，击打到她的心头，令她又酸又软，适才在梦里挣扎掉的气力，一点一滴在恢复。程程的眼睛瞳仁儿很亮，被灯光一照，半眯着，用手遮了一遮，小猫儿似的。

孩子说，“妈妈，你明天要送我上学的哦！”

宋清轻轻拍一拍他的脑壳，“小鬼，懂得蹬鼻子上脸了你。”

程程只是“嘿嘿”的笑，他有同龄孩子少有的狡黠，耍可爱耍娇气，总会令到她无法拒绝他的要求。他扭股糖似地翻来覆去，抱住她的腰撒娇。宋清无奈，反手抱牢儿子，轻轻抚拍。

鼻子不舒服，程程不肯安睡，宋清只好哄他睡觉，他说，“睡不着。”第二句宋清就不哄了，直接说，“或者妈妈把你奶奶送过来的中药给你喝了。”

程程果真害怕，闭上眼睛，宋清没有即刻关灯，她对着儿子光洁的面孔了一阵呆。程程不但有一双灵活的眼睛，还有长而浓密的睫毛，闭上眼睛时，像女孩子。这是遗传自她自己的，让孩子的面庞泰半留下她的轮廓，也许是她的幸运。

但孩子的心气很高，好动，好斗，好学习做大人，典型的男孩子作风，越大，她越管不住。

宋清不是没有管过，她对牢第一天上小学的程程说过，“第一，不可以和同学闹别扭斗嘴，你要谦让。第二，不可以和同学玩危险的游戏，因为你要是受伤，妈妈就要请假带你去看病，妈妈会被扣钱，过年的时候你就买不到汽车模型。”

程程当时就皱起小小眉头对她说，“我不和同学吵架的，同学要是找我吵架怎么办？放学以后同学找我玩游戏，我是不是就不应该去呢？”

这样的问题让她头痛，她想她是太年轻了，只能强装恶狠狠说，“同学找你吵架，你就去找老师。同学找你玩游戏，你问好我再和他们去玩。”

“如果你在上班，我也可以问你吗？”

“你知道我办公室的电话，可以打过来问我。”

“如果你在开会呢？”

“你可以打我的手机。”

程程抓住她话里的漏洞了，“妈妈，你开会从来不接电话的。”她在儿子面前，似大姐姐多过妈妈这一角色，程程一点都不怕她，而且很会同她讨价还价。

这一点，其实很像梁景生。

睡了一上午，被电话铃声给吵醒了，是梁景生。

“程程感冒好些了吗？”电话那头声音低沉，带着浅浅的关心。

宋清睁开朦胧的眼睛看着还在熟睡的孩子，“嗯，今天硬要我陪他一天，病是好的差不多了，但黏妈妈的病出来了。”

梁景生低低的笑了笑，“你是他妈妈，不黏你黏谁。”

她也跟着笑了，“所以啊，请了一天假陪你儿子呢。”

又聊了几句，梁景生要开会了，所以便挂了电话，宋清低头看了眼儿子，推了推他，“程程，该醒了，妈妈带你去吃午饭。”

俨然儿子有点“有恃无恐”了，他开始赖床，连呼“不舒服”，死也不肯起来。小孩子到底还是任性的。宋清叫了好几次，还是不肯起床，宋清不免就生了气，坐到程程身边，说，“妈妈早上就看过了，你只是嗓子不太舒服而已，但是不吃饭也不行，吃了饭把药吃了，你再想睡就睡，但是现在必须起来。”

程程从被窝里探头，赶紧手忙脚乱坐起来穿衣服，口里一边说，“妈妈，老师说男同学赖床是可以理解的，所以妈妈你要理解我。而且你可爱的儿子生病了，妈妈要温柔一点。”说完龇牙咧嘴做个怪脸。

这样一来，宋清不得不笑出来。程程好像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幽默感，还会做一些旁的孩子做不出来的滑稽动作和表情，非常Q。所以老师们都喜欢他。

这并不是遗传自她的，她不是个天生有幽默感的人。从小母亲带她出去应酬客人，她只会一本正经叫人家“叔叔阿姨好”，此后没有其他话，也不会扮可爱讨大人喜欢。

不像程程，早晨一进学校大门，就能对门边执勤的班主任老师说，“葛老师，你今朝好漂亮啊！就像昨天晚上的月亮一样靓女。”

把儿子带到附近的一家粥铺，给他点了一碗香菇粥，把勺子用热水泡过，然后递给他，无视他一连不情愿的模样，“吃吧，别想着感冒了就可以去吃那些不干净的食品。”

“妈妈...”

宋清抬起头来，看着他，目光平静，但也说不出的严肃。

小家伙立马不吱声了，宋清给他碗里夹了一点咸菜，“妈妈生病的时候，爸爸也是带我吃这里的粥，你也感受一下。”

吃完饭，谢乐乐就打来了电话，说仪式提前结束了，现在在逛街，有没有兴趣一起。

宋清瞄了眼愁眉苦脸的儿子，笑着道，“当然可以，不过我还得给你介绍一个小大人。”

带着儿子到了约定的地点，谢乐乐早已在那里等候着，看到程程，她会心一笑，“小少爷很像梁总呢。”

宋清看了眼儿子，笑道，“是吗？儿子随娘，细看还是很像我的。”

没想到程程却一本正经的对谢乐乐说，“姨姨，我妈妈喜欢别人说我像她多一点。”

闻言，宋清和谢乐乐先是愣了下，随即相视一笑，然后谢乐乐道，“就这说话的语气都像爸爸多一些。”

跟着谢乐乐打车到了市中心最繁华的地块，两人在商楼中从化妆品到职业装到内衣一件件转过来，宋清对购物有点心不在焉，逛了一个多小时考虑到程程不走了，于是进了星巴克。

相处下来，谢乐乐发觉宋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苛也没什么架子，相反是很好相处，所以忍不住问了问宋清的经历，这才愈发了解宋清不简单。

在她的印象里，宋清不张扬，她把心思都藏在内里，她也不显摆，也不炫耀，一切事情都说得像家常话，也不喜欢用夸张和嘲讽。但能力却很强，经验老道懂得拿捏客户价值不说，更能精明地把握客户心理。

仅仅相处几个小时，谢乐乐就很觉到宋清的特点。同为女人，她也同样很欣赏，不论她是不是她的学姐。

宋清看了眼乖乖吃披萨的程程，突然问起来，“我听说你过去是做销售的？”

谢乐乐说是的。

“做哪块的？”宋清继续问。

谢乐乐嗯嗯两声做思考状，“刚回国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所以做的是特种光源照明的销售，呵呵，全国跑，全国各地都是生意，不过也很混乱。”

“做过哪些地方？”宋清显然了解特种光源照明涵盖的范围，不需要解释直接问。

程程边想边说，“差不多跑遍了，做了一年多，可是没单子。”

宋清笑了笑，“坦白说，女人不该做销售的，那太折腾人，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而且你年轻，找个对象结婚才是最合适的。”

谢乐乐淡笑着，“做但是我还是想做市场这部分的工作，所以我选择了宋氏的公关部，因为能给公司赚钱的，是最能体现自己价值的。”

“有想法是不错。”她说的有些意味深长。

谢乐乐沉吟了下，“不相信我吗？还是觉得，宋氏不适合我。”

接下去的对话里，宋清不再平淡地说些没意义的事情，而是提点过去的经历，蜻蜓点水般点出她的资历和经历。

比如她会谈到香港的交通状况，说起神奇的香港所有的道路都是单车道，但就是不堵车。她还会说到香港巴士的七十迈限速，可总有巴士会疯狂开到一百迈引发尖鸣。

谢乐乐看宋清的眼神中多了敬畏，因为她觉得她确实远远超过自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