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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笑,“代我转告你们老板,没必要这么麻烦,我已经全好了,自己回去也很方便。”
Echo说:“抱歉,夏小姐,我们总裁不在公司,我们下属无法打扰上司的私人时间。”
“他没有上班吗?”有事出差?
“是的,总裁身体不适,在家休养。”
Echo传达完指令就走了。果然她的出现相当有必要!
Shirley想明天就可以出院,她反正也是无聊,干脆起来收拾东西。
其实她根本没什么东西。
拾掇到一半,她呼了口气,坐下来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
就在Shirley要挂断的时候,却听到了他的声音,有些嘶哑。
看来是真病了。
她好了,他却病了。
Shirley不免想到自己是否在这里面做了贡献。
“你——吃药了吗?”她拖了冗长的音却问了这么一个问题,难不成他还缺人照顾?Shirley打算挂断了。
“没有。”他说得很顺,似乎不吃药是应该的。
她又听到他在咳嗽。
Shirley到达他公寓的时候已经快8点,她还特地去买了点东西。
车子在香山公寓外停下,估计是他已经打好招呼了。
安保笑眯眯地迎了她进去。
她忽然有种怪怪的感觉。
一路畅通无阻,她很快就找到了电梯入口,指尖轻轻地擦过数字键,没有预期中的冰凉,反倒是温温的暖,甚至有些软,像是在键盘膜上的触感,那个数字周围亮起荧光轻轻闪动着,比她的心跳来得规整。
她望着数字一个个往上跳,似乎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她被魇住了?
一出电梯就是,那厢门户大开,也是,在这样的地方如果还担心小偷那要这么多安保做什么?
她还是礼貌性地敲了敲门,但又想到他可能在卧室怎么听得见?
她看了看玄关处摆放好的女式拖鞋,犹豫了一下,还是换上。
大小正好,鞋子似乎有魔力将她的脚牢牢地吸附在里面,走起来脚下生风,轻快得很。
将大门关好,她走进去。
巨幅的弧形窗占据了她的视野,窗外是旖旎的夜色。
客厅放着两盏落地台灯,灯罩是紫色的纱,微热的近乎发白的灯光就从那层层秘密的细丝间流泻出来,朦胧梦幻。
怎么有男人喜欢这么柔软的紫色?她不禁疑惑。
房子大得发空,似乎这里没有人住一样。
可这里的一切布置分明又是一丝不苟的,干净整洁,还有那种平常人家的温暖和充实,比她上次去过的那栋别墅像家多了。
她将东西放到厨房去。冰箱里什么都有,各种新鲜食材,早知道她都可以省了去买鱼的这趟工夫。
将鱼片粥放着煮。
这还是爸爸教她的。
她出了厨房,一直往前,然后左拐绕过客厅,再过一段曲折的画廊走道,她停在一扇烟灰色的门前。
她的背后都是不知名的画作,灰暗的,鲜亮的,全成了她的背景。
她的手指尖碰到门把手,轻轻地转动,有微弱的电流穿过来。
蓦地,她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主人公推开衣橱的门,再钻过厚重的大衣,另一边却在下雪,可分明他这一头是炙热的夏天呐。
新奇,迷茫,不安?
她终究是拧开了。
几乎是开门的一瞬间,薄安生的目光和她相接,她连一秒钟躲避的时间也没有。
他是病了,斜倚在床头柜,两颊有些潮红。
见到她后,他又开始咳嗽。
Shirley走过去,她告诉自己,她病时他在身边,她不过是效仿还人情吧。
她从容了一些。
Shirley将方才去药店买的东西放在桌上,“躺下去会舒服点。”她的膝盖抵着床沿,和他相当近的距离,似乎又闻到那股冷冷的香气。
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在这几乎要到仲夏的夜晚?
“完全好了吗?”他慢慢躺下去,问她。
Shirley替他将枕头放低,扶着他的肩膀,被他这么一问倒是问住了,现在的病人明明是他。
被那双灼热的眼睛看得有些发毛,她随口就说:“我不会生病了。”听起来倒是有些负气的意味在。
“不生病好。”他还有力气笑吟吟地说,那笑意层层密密地裹在他的眼睛里。
薄安生直接躺下去,Shirley被他盯得出神,一下子也没注意,手臂倒被他枕到了颈下去,他的皮肤滚烫和她完全是不同的,她一僵,半个身体欠在他上方,手臂又不敢动。
靠得近了,她的发丝几乎都要碰到他。
他似乎还没注意到自己压到了她。
“我给你量体温。”她突然就把手从他的颈下抽了出来,他说了声:“抱歉。”
她摇摇头,转过去拿体温计。
Shirley给他测完体温,望着体温计上的数字,将近要39度半。
烧成这样也不去医院?
他也忒能忍了,而且也不叫家庭医生。
Shirley对他的行为无语了一番,然后习惯性地将两手插在口袋里,就像在病房对着病人一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去医院吧。”
他叹了口气,将手臂搭在额头上,然后好像舒服了很多,嘴角还是浅弧,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Shirley颇有挫败感,她走过去,本是想给他盖好被子,手却被他捉在了手里,也不能说是捉,他的手基本没用上力气,他固执地将她的手背按在他的额头上,然后她看到他轻轻吁了两口气。
“很烫。”她将手缩回来,他笑,她将他的手按回去放到被子里,替他将被子盖严实了,只露了半张脸在外面,她才觉得解恨。
他安稳地躺在那里,闭着双眼,很是惬意。
Shirley走到隔壁的衣帽间去,“还有被子吗?”
他不回答。
她找了半天,挫败地发现连条毯子也没有,她拉开最后一排衣柜。
这里是他的衣帽间,Shirley想他大概没有收藏女人衣服的癖好,那么这些呢?一件件齐整地挂在里面,都是奢侈牌子,有好几件衣服上的标签都甚至还在,但确实是前几年的款式了。
这裤腿的长度显然也不适合唐爱琴纤长的腿。
她将柜门拉上,随便找了两件大衣拿出去给他盖上。
他果真开始将自己缩起来了。
她替他盖严实了,又开了暖气,出去倒水给他吃药。
Shirley将他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将药片拿过去,“吃药。”不去医院药总得吃了。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抓过她手里的药片吞了下去,她拿水过去给他喝。
“谢谢。”他将杯子递给她。
Shirley要扶他躺下去,眼睛却蓦地看到一些东西,不,该说是痕迹。
疤痕很淡了,怪不得方才她没发现。
她扶他躺下去,盖好被子。
“你做过开颅手术?”她坐到床尾的矮榻上,背对着他,液晶屏幕正好在她前面,皮肤是无暇的雪,晶黑色的屏幕将她的人映得清清楚楚的。
“嗯,所以不喜欢去医院。”他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
“我那时候眼睛出了点毛病,险些看不见了,我倒是怕的,去了医院,被一帮国内外的专家会诊——那场面令我记忆犹新。”他皱了皱眉,口气就像在说“今天的牛排老了点”似的,全然没有严肃沉重的氛围。
“那上次——”唐爱琴叫她去酒吧的那晚,他分明在医院里住了好几天。
他笑了笑,“我目的不纯。”只是必须要去证实一件事情。
听他这么说,Shirley的脸上竟然热起来,她站起来,“我煮了鱼片粥,你想吃点吗?”
他懒散地应了一声。
“我去看看好了没有——”
Shirley几乎是逃似的跑出了卧室,一到外面,空气立马清新凉爽。果真这种天不能吹暖气,伤脑子。
等薄安生吃上鱼片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倒不是Shirley手艺不过关,而是他吃药睡沉了。
一觉醒来,身上出了汗,他自然不舒服,急于要洗澡。
床尾的矮榻上,她躺在那里,倒是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看样子睡得不错。
他将外套披到她肩上,她动了动,他的动作就僵住了。
一眉一眼分明还是原来的样子,他的心里不平静。
他握了握手,终究将她放开,拿衣服去了浴室。
他去厨房盛了粥出来,一个人坐在偌大的餐厅,却没有以往那种寥落的感觉。
也是,今晚,太难得了,他会住到香山来。
他尝了一口。
香山这里的公寓,每周三次会有人来打扫,这里的摆设都和原先一样,没有一丝变动,冰箱里也会采购好新鲜的食材,一切都像有人在这里长住的样子。但其实,他几乎不来。
要么回山庄,要么回囡囡那里,唐爱琴那里也从来不去,除了那次令Shirley不愉快的晚餐。
Shirley醒来,往床上看了一眼,他还睡着。
她轻手轻脚地出了卧室,走到客厅里才好好地伸展了一下身体。
Shirley将窗帘拉开了,阳光满满地洒在身上,整个毛孔里都是暖的,整个人才算真的醒过来。
她去到厨房,看来他昨晚起来过了,鱼片粥被吃掉了一大半,她竟然不知道。
Shirley去冰箱里看了看,食材的种类倒是相当丰富,可以做中西式的早餐。
这样的男人真是稀罕。
她在厨房里准备好早饭,才回去卧室。
他仍旧睡着。
她伸手过去拭了拭额头的温度,已经退下来了。
蓦地,手心一暖。
Shirley对上他漆黑如墨玉般的瞳仁,她怔了怔。
他没有放手,却说:“抱歉。”
他仍旧不放手。
Shirley倒没听懂他的意思了,一边抱歉一边犹自抓着她的手?
他又说:“抱歉,那地方太小,没睡舒服吧?”
原来是说这个。“还好。”
实习的时候,她还睡在移动的检查床上呢,三个人并排靠着墙,就算休息了。
两人都有些出神,若不是门外清脆的响声。
“爸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