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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已经准备妥当,她带Shire搬了进去。
当晚,Shirley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来庆祝搬新家。
嘉树,嘉熙,崇碧都在,屋子里非常热闹。
崇碧对食物颇有研究,虽是客人,倒也被嘉熙打发到厨房里去了,嘉熙说:嫂子,嫂子,我想你的鳄梨盅了——崇碧被她这么撒娇了,叫她下厨还不是小事一桩吗?而且她乐意之至。
本来她关注这方面也是为了嘉树,男人总对饮食不大注意的,好几次崇碧都撞见他吃三明治外带一杯咖啡解决午饭,还有的时候,他根本忘记了午饭,只到应酬了,才随便吃点潦草收尾。
嘉树和嘉熙在客厅陪Shire玩,倒是最简单的差事。
七点不到才开饭。
嘉熙望着一桌丰富至极的晚餐,连连点头,“我看你们将来也别怕失业,到时候我投资,你们管我的厨房,肯定能轰动全城!”
嘉树拉她到椅子上坐下,“你也忒大材小用了些。”
嘉熙笑笑,将Shire的座位移到Shirley身边去,“是呀!是呀!一个是Dortor!一个是宅在家里的大作家——”她飞速地瞄过崇碧,“哥,你们什么时候举办婚礼?你让崇碧嫂嫂这么等?不该吧?”她说得促狭。
崇碧懒得理会她,将餐具都摆到台面上。
她以为嘉树又会选择回避,却不料这次不同。
嘉树看着崇碧,“等你这段子日子截稿了,我陪你去看婚纱?”他征求性地问,样子倒是很认真的,而且非常迷人。
Shirley和嘉熙对了对眼神,将崇碧手里的碟子拿过来,崇碧似乎都没察觉。
Shire将多余的汤勺递给Shirley,咕哝道:“崇碧姨怎么了?”发勺子都发错了,给了他两套?
Shirley笑眯眯地答复:“妈妈改天陪你去看礼服好不好?Shire可以做花童了。”
不料,Shire说:“那是女生做的,我不行。”他皱着眉毛。
嘉熙将崇碧拉到嘉熙身边坐下,瞟了瞟他们对Shire说:“到时候给你一个最大的红包也不去吗?小傻子——”
“妈妈,什么是红包?”他从来没有拿过这个东西。
Shirley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即刻解释给儿子听,末了又附加说:“可以买到你最想要的那套模型,还做吗?”
“做!”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嘉熙点了点头,“哥,我们都见证了,Shire等着拿红包呢,别等他的模型过季了。”她提醒自己的哥哥倒还是蛮像样的,嘉树瞪了她一眼,“吃你的鳄梨。”
餐后,崇碧和嘉熙被Shire拉去了娱乐室。
Shirley整理完料理台出来,见嘉树靠在沙发上。
“咖啡要吗?”她问。
他点点头。
她拿过去,“给。”
“这么快?”
“不快,我煮了两杯,从冲绳带回来的咖啡豆哦,你有口福,一般人我可不给他。”她笑眯眯地将杯子递过去。
他微笑,“真的决定去附院了吗?”嘉熙喝了一口咖啡,微微苦涩。
她点了点头,“下周报到。”她抚摸着杯沿精致的紫色纹理,等了等说:“嘉树,我之前是不是在这里生活过?”她坐直了身体。
嘉树也跟着坐起来,“我知道你一定会问。”他望着她说,眸色沉暗。
Shirley被他这么看着,倒是不自觉紧张起来,但她已经做好了觉悟。
“我,认识叶医生吗?”她继续问。
他点头,面沉如水。
Shirley将杯子搁到桌上,“嘉树,你老早就知道,为什么当初还答应我来S城?”
他眼眸里划过一丝笑意,“我以前不相信命运这东西,但自你回来后,我不得不相信了,我以为四年过去,很多东西,很多人都变了,但事实证明,似乎是我想错了,Shirley你还愿意和我们回去吗?德国也好,苏黎世也好?”他望着她,眼睛里却没有期待,只是非常平静。
末了,她摇摇头。
她现在很好,她有了自己的家,Shire在这里,爸爸也马上会加入他们,她没有要求了。
他知道会是这个答案,冥冥中注定了一切都要回到原点,把没有结束的那一切做个了结。
“Shirley,你想知道四年前发生了什么吗?”他的面孔映着发白的灯光,几乎要透明。
三天后,Shirley应邀参加了S大附院急救部的成立仪式,薄安生亲自到停机坪参加了剪彩仪式,Alok公司制造的急救直升机,蓝白两色的经典造型,颜色亮丽,上面印着红色的英文字母:emergency。
会场几乎被各大媒体占据,薄安生的影响力由此可见一斑。
Shirley和机长、副机长站在一起。他正好在她的前面,高大的身形几乎把她的视野全部遮去,她整个人都心不在焉。
那晚,她没有听嘉树将故事讲完。
叶翰远是她养父母的独子,薄安生曾与她有过婚姻关系,她的丈夫没有出车祸,应该说他根本就没有存在过,只是爸爸告诉她的善意的谎言,因为Shire是她和薄安生的孩子,她那段时间待在德国是为了接受催眠治疗,而并非她记忆中的……
这些都足以令她慌乱无措。
那晚过后的第二天,薄安生还派人送了新居贺礼来,鲜花和蛋糕,当她拆开精致的包装盒,Shire欢喜地说:“妈妈!巧克力布丁蛋糕!”对,这是Shire最喜欢的口味,纯法式的。
于是,她更加不安。似乎一切都暴露在日光之下,她无处遁形,薄安生是在以他的方式提醒她吗?
她回到了S城,所以理应回归?
她也去见了他,完成和囡囡约定的晚餐,但她没有带上Shire。
囡囡就是公主,骄傲又很讨人喜欢,她无法不去亲近她。
她想,这是她的决定。
有些东西不需要再知道了,她有Shire,一切都很好。
仅此一样而已。
剪彩仪式过后,还有餐会的,薄安生在凯旋门早有安排。
她借口先走一步。
那些过于热烈的场面,她一向也不喜欢的。
“那我让司机送你回去。”他撇下一大帮簇拥着他的人,只是为了和一个急救医生说这么一句话,Shirley也能充分了解他的意思。
“不用了,有人来接我,你快去吧,别让他们等太久。”她礼貌地拒绝。
他看了她一眼,没有强求,终究放她走了。
“大总裁!回神了!”季唯安已经换了一身便装,西装革履的,相当英俊,他望了一眼车窗外走远的背影,将车门关上,阻断门外涌动的人群。
车子开动。
薄安生将视线收回,“我是不是太着急了?”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
季唯安微叹,他也没有想过能再见到那个丫头。
样子几乎还是和以前一样,人倒是稳重了几分。
以前还只是个会为没抢救过来的病人哭泣的学生,如今,她却能独当一面,从容不迫地尽到作为一个急救医生的职责。
四年说长也不算太长,但确实改变了一个人。
四年前,她失踪,薄安生的疯狂,他是亲眼见过的。薄安生做手术的时候,他就在看手术直播,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多媒体室里,盯着镜头里干净得刺眼的手术室,医生,护士,蓝色,白色,手术刀……都是近乎能发出白光的东西……本来,薄安生是不愿意动手术的,他将自己关在办公室坐了一天,那时候病情已经有些严重了,他视物的能力变得很微弱,几乎很难辨别光线的亮暗。
他在里面待了整整一天,出来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唯安,我必须得看见,她要是回来了怎么办?”对,她会回来的,当时找到的时候人已经离开了,血迹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反而能知道有人尝试救过她不是吗?
薄寒来和安生却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安生对待她极其的冷淡,还有苏毕焕,他来医院的时候,安生已经从ICU里面出来了,苏毕焕从病房出来后和他只说了一句话:季唯安,我终究是失去了他这个朋友,我一直待在寒来身边,我为她做了很多事,我以为安生是相信我才从不怀疑我们,我现在知道了,因为他根本不爱寒来,所以他不在乎,我这次真的做错了,他不会原谅我。
季唯安当时听完,沉吟了许久,终是没有说什么。
但他也大概猜到了苏毕焕在这次事件中充当的角色。
不是说爱情使人盲目吗?
季唯安笑了笑,“安生,她既然回来了,至少你可以安稳地睡一觉,之后的事可以慢慢来,当初谁都有不得已,不是你一个人的错,你思虑得再周全,也保不准过程中不发生任何差池。”譬如,薄寒来,薄安生信了她,这便成了他布局中最大的一个薄弱点。
他们可能都忘了,薄寒来除了是一直以来的伙伴外,还是个女人。
是夜,山庄。
“你怎么在这里?”薄安生站在门口,看着坐在台阶上的女人——瘦削、苍白、头发很短。
她打了个寒噤,终于站了起来。
“你不让我去见你,我只能在这里等,等你回来。”她咬紧了嘴唇,犹自倔强地盯着他。
“你去睡吧,天晚了。”薄安生不冷不热地说给她听,侧过她就要去开门。
她抓住他的外套,“安生,我受够了,你不要这么对我。”她从未这么压低过自己的姿态。
在他面前,底线却一降再降。
她的指尖颤了颤,他没有回头。
她离开了安利,整日待在山庄里无所事事,她的父母也在上周搬了出去,只有她固执地选择留了下来,他没有说不准她留下来不是吗?她以为自己是有机会的,他只是恨她一时做错了事而已,他并没有对她有任何怨怼的话语或者行为不是吗?他们还和以前一样的。
他们一起走过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那段时间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人是她,不是别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