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7 新生(六)
周末,医院宿舍楼下停了一辆兰博基尼,大家都趴在阳台上打赌:会是谁上这辆车?
薄安生是没空的,他将车子交给秘书,特意让秘书来接她。
待会送完她,秘书还得去接老板下班。
唐爱琴请她到家里吃饭,她本是婉拒的,薄安生也没有强求,偏偏囡囡拉着她想她去。
她最终是妥协的,想着他们一家三口都在,她也无甚好尴尬的。
秘书将她送到别墅,早有保姆开了门等着。
Shirley谢过司机,下了车。
房子几乎是玻璃钢筋的完美结合,极具现代气息,仅以层层的窗帘做了遮掩,像个神秘的黑匣子。
唐爱琴亲手下厨,她在厨房忙活,不便招呼她。
囡囡不在,Shirley以为她会和薄安生一起来的。
事实却并非她想的那般。
薄安生回来了,却没有带囡囡。
唐爱琴似乎早就打听好了她的喜好,特意做了西式牛排,又让保姆去酒窖取了珍藏的私酒过来。
显然,晚餐没有囡囡的位置。
他们不说,她也不便过问,只当囡囡有什么事在别处呢。
薄安生坐主位,她和唐爱琴坐两边,大家用餐的礼仪都极好,也不说话,动作也很轻,红酒入口便知是好东西,Shirley丝毫也不委屈她的味蕾享受,慢慢地品着。
看大家都用得差不多了,唐爱琴才放下餐具,同她说话:“Shirley对这里的生活还适应吗?”
Shirley才想她怎么知道自己并非S城人,头就有点发晕,只回答:“还好。”她按了按额角,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Shirley站起身,一手扶住桌子,“抱歉,我——”
唐爱琴也站起身,微笑道:“酒劲有点大是不是?”
是吗?
她明明只喝了一浅杯罢了。
她的酒量,不至于这么差。
她想着,眼前已经开始模糊,四肢没有着力点,有人抚上她的背给她依靠。
她听到有人在说话,并不友好。
她想挣开,却没有力气。
似乎过了很久,她猛地惊醒,一下子坐起来,屋子很黑。
她感觉到身边有人,警惕性一下子提高。
Shirley跳下床,“啪”的一声轻响,灯亮了。
她的直觉果真是没有错的,有人正躺在她方才躺的那个位置的边上,他是在适应光线,微微眯了眼的。
她冷冷地看着他,原来今晚竟是他们常说的鸿门宴!?
她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狠狠地盯着他。
实在可耻!
“Shirley医生不要紧张,这是她的主意,我事先并不知情。”他解释道,俨然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她实在是无话可说,看了看自己,再看看他。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夫妻!
薄安生瞥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他是换过了,“她也给我下了点东西——”他无奈地解释,瞥了一眼浴室半开的门。
Shirley见他面色还有些潮红,知道他不是在撒谎。
“你太太可真会迎合你的心思!”她嘲讽。
他挑了挑眉,“她不是我的妻子。”他从来就没有承认过外界的那些传言。
“不过她看得很准,但我没道理用这么卑劣的手段。”他说得自信满满,好像只要他想追就没追不到的女人似的。
Shirley无语了,住在同一屋檐下,有了孩子,还说人家不是她的妻子?
这关系也真是够了!
Shirley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拿了外套就要走,愤懑的。
他却还有心思开玩笑,“Shirley医生就把我一个病人留在这里吗?”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Shirley不理,“你可以叫你的保姆或者司机。”
“你觉得她会让保姆或者司机来破坏今晚吗?”他的额上开始沁汗,笑起来,眼梢的风情更甚。
她看他好得很!
Shirley推开卧室的门,外面灯火通明,但也确实安静。
除了她背后一声突兀的闷哼以外。
片刻后,薄安生靠在她的身上走出了卧室。
他仍笑吟吟的,带着三分轻佻,Shirley已经摆出一副非常生气的表情,但显然这对他一点用处也没有。
“Shirley医生果然心慈。”他还有工夫和她说话,Shirley发现这个男人的忍耐力真不是一般的剽悍!
他很高大,Shirley非常吃力。
她才没有力气和他费唇舌。
从卧室走到客厅,她的背上竟开始出汗,直接将他扔在客厅的沙发上,她喘气,居高临下地睨着他,“给我电话,我找人来。”
“在外套里。”他说,眉头开始发紧。
Shirley看他的样子,心里倒生出几分快意来!
对她来说,薄安生和唐爱琴根本就是蛇鼠一窝!不需要分开对待!
她走过去翻他的衣服,很快就找到了手机,薄薄的一片,手感倒是不错的。
Shirley将手机递给他,“打吧。”
她见他费力地抬起手,瞧他的模样又隐忍,好像一百万只蚂蚁在他身上爬似的,她就痛快。
“啪”的一声,Shirley冷不防被他一拽,直接栽了下去。
手机应声掉地。
薄安生未理,只是抓着她的手。
“放手!”Shirley开始懊悔,自己的同情心泛滥!
薄安生的眼眸却似乎清澈了几分,脸色虽仍是潮红,但眼里的光敏锐了许多。
他该是清醒的。
他抓着她的手放到眼前,似乎怕看不清似的,又小心翼翼的,怕打碎了什么似的,明明是压抑着,却又分明能感觉得到他贲张的肌理——似乎有什么东西使他沸腾了。
“DarryRing?Shirley医生,你结婚了吗?”薄安生盯着她无名指上的那枚粉钻,问道,呼吸竟有些不通畅,喉咙里也像堵了什么东西的。
Shirley见他的眼里闪着奇异的光彩,毫无头绪,她结不结婚跟他有什么关系?他那么高兴做什么?
他的那个样子,简直就像是——狂喜?
怕是药效开始起作用,使他的神智不清楚了。
她正色道:“是的,我已经结婚了,请薄先生放尊重!”
她努力想要挣开,但薄安生听了她的回答不但不放反而抓得更紧了,他甚至在笑,笑她说谎。
“Shirley医生,你——在撒谎是吗?”他笑得妖异。
被他这么盯着看,她竟也有些心慌。
她撒谎?不,她没有,她有了Shire!
她的丈夫在Shire出世前——车祸离世。
爸爸亲口告诉她的:说她打击过重,封闭了自己很长一段日子。
她还有和他的合照!
她突然颓丧下来,像是被人揭开了伤疤,自己愕然发现,疤痕之下并非是新长出的皮肉,而是腐败的、深不见底的创口。
薄安生猛地一用力,将她整个身体都拉到自己身上,按住她的后脑勺加诸这个他思念太久的吻。
Shirley的脑子“嗡”地响了一下。
他深情缱绻地加深这个亲吻,望着她,眼里似有水光。
DarryRing的这枚戒指举世无双,这是他脑海里唯一剩下的想法!他狂喜,颤栗,不安……太多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他只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和他记忆深处的那张面孔重合起来,唯一不同的是,此刻,他掌下的人是活的,会对他生气——
Shirley自然知道他是真的情动,所以这一巴掌才打得更加羞愤。
这是她来到这座城市后度过的最糟糕的夜晚!
她和他坐在沙发的两头,她独自气愤地对峙,他竟然还有心思笑。
她没尝试过打男人,也自然不知道男人被女人打巴掌后会是什么状况,但如今看来,男人吃了女人的巴掌会笑?
她原本以为会怒。
因为这是一种极不尊重的、野蛮暴力的行为。
他慵懒地斜靠在沙发上,脸上本就潮红,倒也看不出她的手指印子了。
“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他还可以这么淡定地问。
Shirley瞥了一眼壁钟,是,很晚了,已经过了午夜。但如果让她选择,她也不愿意同一只不知道何时会扑上来的野兽待在一个屋子里。
屋子里被窗帘拉得严实,完全不知道外面是怎样的光景。
这里风景独到,她唯一肯定的一点是,她该是在郊区。
“或者我们可以商量一个更好的办法。”他似乎猜到她脑子里在想什么,从沙发上坐起来。
半个小时后,Shirley终于妥协了。
Shirley掂着手里的三把钥匙,“没有了?”她实在不能相信一个刚刚才轻薄过她的男人。
薄安生单手撑在墙上,反问:“一间客房,三把钥匙还不够吗?所有的备用钥匙都在玄关的那个抽屉里,你要是还不放心,大可全拿了去。”他告诉她。
Shirley斜斜地瞟了他一眼,她哪里知道他不是又一次再骗她呢!
“砰”她将门一关,反锁。
他抚了抚额,准备回去冲凉,唐爱琴这个女人——
一大早,Shirley在极规律的生物钟下惊醒。
她猛地坐起来,望着陌生的屋子,锁定卧室门处。
她呼了口气,那只移动柜还好好地靠在门边。
她穿了外套起来,走过去拉开层叠的窗帘,阳光倏地透过弧形窗照到她的身上,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窗外,多的是绿色和碧色,甚是养眼。
“笃笃笃——”
有人在敲门,Shirley大方地开了锁。
果然不是他。
她想他没这么好的耐心。
“您可以用早餐了吗?”
这个人家的保姆比他这个主人可有礼貌多了。
她微微一笑,“马上可以。”
利索地将自己收拾完毕,Shirley随她去餐厅。
“早安。”
刚踏进餐厅的弧形门,她就听到男人独有的性感嗓音。
Shirley含糊敷衍过去,到他对面坐下。
两人离了一张餐桌的长度,足够远了。
薄安生示意,保姆将Shirley的餐具都挪了过去。
“谢谢。”
保姆离开,Shirley坐正了开始用餐。
他,今早和昨晚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穿着一丝不苟不说,整个人也斯文到了极致。
但这不代表她昨晚的阴影可以清零。
两人几乎同时用完了早饭,他说:“Shirley医生坐我的车走吧,正好顺路。”
都在中心地段,自然方便。
Shirley让司机到路边停车,她自己走进去就好。
司机停了车,但不是因为她说的话,而是老板的恩准。
“再见。”他替她开了车门。
Shirley下车,“不必了,薄先生好走。”她微笑着客套完,拿了包包就走,只留给他一个纤瘦的背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