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跟着咧开嘴巴，叶留山嘟着唇去摸他的脸，这男人的皮肤可真好，“你很累吗？”

他摇头，嘴角一直噙着暖意的笑。

“你应该还没有吃晚饭吧？”叶留山突然想起来，他这么赶回来，她又不在，他肯定还没来得及吃饭。

“我给你随便弄点东西吃好吗？”她搓了搓手，“我的手艺很一般。”

他笑说：“好。”

“那你先去坐一下，我很快！”

说完，叶留山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薄安生的套房很别致，不论是格调，还是在屋内设施的配备上都很体贴客人，俨然就是个家的模型，并非偶尔寄居的酒店。比如厨房，空间不大却很温馨，墙体是带点橘红的浅蛋黄色，料理台上的每一块砖都很精致特别，没有一块重的，厨房西面是整面的玻璃，还能坐在这里吃烧烤。而且冰箱里准备了一些基本食材，解决一顿饭是没有问题的。

叶留山轻手轻脚地用着厨房，很宝贝。

鸡蛋羹，什锦蔬菜汤，还有两碗米饭。薄安生又叫了一份美式肋排，肋排和洋葱、番茄炒过后再加可乐炖煮，香气扑鼻。

叶留山做的是传统中餐，冰箱里有牛肉，但她从未做过所以也不想糟蹋了食材，她刚才用着可爱精致的厨具有点得意忘形了，忘了薄安生习惯吃西餐。

这下多了一份米饭，她刚想拿走让他叫餐上来，薄安生却按住了。

“吃米饭吧，要不没力气了。”他半开玩笑地说，空口吃了白米饭，饶有兴味地咀嚼，看得叶留山都馋了。

可不是吗？看着他吃饭，就跟在吃什么山珍海味一样。

用完晚餐，薄安生洗了碗，叶留山将准备好的水果沙拉端上来，薄安生摸了摸她的头，“我们宝宝越来越懂事了。”

她挑眉，非常高兴地接受他的夸奖。

她默默地跑到玄关处将购物袋抱了回来，她靠着沙发坐下，把一包东西倒了出来，都是给关若糖她们的礼物，薄安生好奇地看她在一堆东西里翻来翻去忙得不亦乐乎。

好不容易把那两块老姜给找到，叶留山献宝似的将东西搬到他眼前，“哥哥！我找到法子帮你了！”

薄安生的嘴角抽了抽，凑近看看，狐疑道：“你确定？”

“嗯嗯！”她坚定地点了点头，“它虽然长得一般吧，可是人家有奇效。”

薄安生这时才觉得有点骑虎难下的味道在里头，这丫头还当真了！

他摸了摸额角，罢了，看在她急于建功的份上，他也不能吝啬了这个机会。

这玩意儿用了不会掉发就成，大老板点了点头，准了。

叶留山得令，欢脱地撒腿去了厨房。

老姜从厨房里变身出来，成了即将在老板头上使用的御药，顿时身价倍增。

只是老板有点不适应这个味道，一接触就打了两个喷嚏。

叶留山见状，即刻按到他额角做按摩运动。

“凉凉的，是不是很舒服呀？”叶留山按摩得颇有节奏，笑眯眯地问。

薄安生点了点头，不忍打断他们家宝宝的积极性。

按摩完毕，薄安生去浴室洗澡。

他的手机一直在响，叶留山从大衣口袋拿出电话，往浴室里喊：“姑姑的电话！需要我帮你接吗？”

得到回应，叶留山才接。

“安生——”

“姑姑是我，留山。”

“是留山啊，安生呢？”安芷垚的声音变得很沙哑，好像在忍受莫大的痛苦。

叶留山瞥了一眼浴室，也有些紧张，“他在洗澡。”

“哦，那你让他即刻来医院。”

薄安生穿上大衣匆匆就离开了，叶留山摸了摸额头，那个吻是那样滚烫。

难怪他的大衣上有那样刺鼻的味道，是消毒水味。从方才进门伊始的感觉她有点懂了，薄安生从回来就一直怪怪的。

他的祖母在生死边缘。

哪怕打小便没有亲近过这位祖母，但薄安生亦肯定地说过祖母一直惦念着他。而他呢？自是一样的。

一夜无眠，她多么希望能陪在他身边，哪怕彼此什么也不说，她也想让他知道：她在，一直在，不会离开。所以，薄安生你累的时候也可以靠靠我的肩膀。

她就这么想着，看着夜色敛去，太阳初升，整个卧室里都暖洋洋的。

用酒店的电话给关若糖拨了过去，打了三次她才接，还是小心翼翼的语气，“摩西摩西——”

叶留山忍住汗颜的冲动，“摸你个头啦！是我！”

“你！你是谁！”她似乎一下从梦中惊醒。

叶留山抱头哀嚎，果然应该打给元气啊！

“你的舍友，叶留山我！”

“叶留山！你没事死到哪里去了！”

叶留山抹了把汗，总算振作了，随便撒了个小谎，“我表哥呀，他来日本出差，顺带把我带过来玩两天。”

关若糖打了个哈欠，“好命啊，我昨天刚被老妈拖到山上去祭拜祖先，走得我两腿都快断了……”

叶留山本想提醒她电话费巨贵，但关若糖说得滔滔不绝，她也就替她省了这份心。

“糖糖啊，我想请个假，可能回不来了。”

“哦，你还是不要回来的好。”

“啊？”

“哎呀，事情可复杂了，放假那天我不是住了一晚再回家的嘛，结果来了个女人，那脾气，那牛叉的，我差点就和她干了一架，好像是空的那床铺的……”

“哦，那麻烦你了，回来给你带礼物哈！”

“嘿嘿，给我带点药妆吧！那玩意儿不错！我最近长痘了！”

叶留山想也没想药妆是个什么东西，爽快地答应：“好的！好的！”挂完电话她才呆了一下，什么药妆啊？

直到下午薄安生才回来，叶留山本来就睡得不熟，所以一下子就醒了。

他脱了大衣走过来，脸色还是有点白，摸了摸她的头发，“起来，我陪你吃饭。”有些疲累。

叶留山揉了一下眼睛，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午饭，酒店没有送餐上来，原来是薄安生早有安排。

他都熬红了眼睛，肯定一夜没有合眼。却还记得来陪她吃饭。

两份海胆鱼子饭。

两人面对面坐着，默默地吃。

叶留山数着米粒，能隐隐闻到他身上带来的消毒水味。

海胆入口即化，薄安生此刻肯定味同嚼蜡吧。

她终于明白吃饭的时候心情极其重要，要不然再好吃的东西都在味蕾的蛊惑下丢失了原本的味道。

“不合你的口味吗？”他将勺子搁在碟子上，一声清响，身体往后靠贴在沙发上，看样子是不打算吃了。

她咬着一半的米饭，抬起头，“挺好吃的，你不吃了吗？”

“我在外面用过了。”他随口一句，似乎在出神，旋墨的眼犹如深潭，晦暗不清。

她听出他话里的紧绷压抑，只怕他此刻不愿意多说的，所以她干脆闭嘴了。

气氛变得好尴尬，她忐忑地吃完了午饭。

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她看见薄安生站在阳台上，叶留山站在原地转了转脑子，无力地笑了笑，她完全不会应对这种情况。她这样的女朋友肯定是不合格的吧。

薄安生正好转身过来，叶留山挤了个微笑，但想必比哭还难看。

“我去换件衣服。”薄安生脱下铁灰色的西装随意搭在沙发上，从她面前走过去。

叶留山想开口，喉咙里却像卡了鱼刺，看着他走进衣帽间，挺拔的背影消失，她心里一涩，再也忍不住，拿起外套跟了进去。

他将原本的白色衬衣也脱了，拿着一件黑色的。

叶留山局促地站在门口，将眼睛瞥过去。

“我给你订了机票，待会儿我不能送你，楚峥送你去机场，自己注意安全。”他听到脚步停住，眼睛侧了一下，依旧对着试衣镜系扣子，一边叮嘱。

僵持片刻，“机票能退吗？”如蚊蚋的声音从她嘴里拼凑完整逸出，带着一丝忐忑。

鲁迅先生说过，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而她选择了前者。

明亮的大眼睛闪了一下，他能从镜子里很清楚地捕捉到她的一举一动。

“你明天没有课吗？”他系完领带，平静地问。

叶留山往前走了两步，在他身侧站定，她没有回答，只是伸手到他的腕侧，“你忘记了，这里还有扣子没——”最后那个字没有说出来，在她的指尖触碰到他的肌肤那一霎那，他手臂微微用力，她一个踉跄就跌在他怀里。

“这不重要。”他固执地强调。

叶留山突然想发笑，但抬头看了一眼男人坚毅的下巴上青青的胡渣，她又笑不出来，她怎么会这么喜欢这个人了？

叶留山没打算要闹他玩儿，很快便弃械投降，“你什么时候回去？不能把我的机票改到那一天吗？”她说完低下头。

头顶的呼吸重了一些，艰涩地开口：“参加完葬礼。”

下巴压在她的发顶，他很累，叶留山鼻尖一酸，伸手抱住他，“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你去吧。”

“对不起。”声音微哑，她认真地听着以为没有下文了，不料他又继续，“可我就是这么自私。”

她不禁失笑，大抵人在这样的情况下都不愿意独自一人，都希望有个人陪着自己，如果是心里的那个人自然最好。“我也自私，但如果对方是你的话，我能在这自私中间拉道缝给你一点空间。”她捏着手指尖调皮地吐了吐舌，“煽情吗？感动了没有？”她盯着那双深邃的眼睛似要看出个究竟。

他终于松了松表情，眼底的红看起来也没那么可怕，“嗯，我的自私也只为你。”

叶留山咧了一口白牙，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那自私地为我笑一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