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来了——”叶留山长长吐了口气，重新抱起那一堆扎人的梅花，白的，红的，简直迷人眼。叶留山站起身追上厉婉然袅袅的裙摆。

呼吸吐纳方能平静一下她的心，果然今天出门不宜。日光浴结束后，她本想着回去有梅姨的小点心可以填肚子，午后肚子里除了苹果汁就是苹果汁，中午饭和太太们坐在一起用她根本没法多吃，现在倒好，日光浴后还有专门留给她的活儿，真是看重她！

*酸得不行，叶留山抱着那堆高高的几乎挡住视线的花枝跟着厉婉然在园子里绕，背上活生生地渗出汗来。

厉婉然用眼梢瞟了过去，自顾自在前面走着，嘴角哂然。

在园子里转了几个圈，厉婉然站住了脚，叶留山也急忙停下，赶紧将那一捆梅花搁下来，总算可以喘口气。

衣服前襟已经洇湿，一股清寒的香气若有似无地扑在鼻尖，叶留山拉着衣服透风，厉婉然一贯的优雅，她转过身吊了吊嘴角，打量了她一眼，“陶小姐如何？”

叶留山正转着脖子，一想，点了点头，“很好。”

一抹诧异在厉婉然的眼里转瞬即逝，她收敛了笑意，方说：“我以为你会知难而退。”

叶留山大抵也知道她的来意，厉婉然希望她自己看清楚和他们的距离，她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重新抱起梅花说：“大太太还要去插花吗？”她选择过滤某些问题，反正薄安生跟她说过不行的时候就不要逞能，出了错他担着——

她悻悻地抿了抿嘴唇。

到了院子，有两个穿着青灰色对襟袄子的婆妇走了过来，两对吊梢眼，嘴角下沉，凶得不行。

倒也不需要叶留山说话，直接小心翼翼地拿过她手里的梅花。

手里一松，她刚舒了口气想找法子跑路，那厢厉婉然已经换好居家服坐到了客厅木几前，桌上工具已经摆好。

清厉的声音从客厅传来，透过客厅敞开的两扇雕花门，厉婉然的脸就在木几后，这么端正肃立。

“脱了鞋进来吧。”

听着那道似乎能有回声的沉沉之音，叶留山即刻肃了肃。

终于有点闹明白什么叫住在人家屋檐下了，叶留山哀哀地咬了咬嘴唇拖鞋进去。

木几上摆好了一只蓝白色的瓷瓶，那两个婆妇站在两边。

厉婉然见她坐端正了身体方张嘴道：“插花设计也是有原则的，一枝二枝正，三枝四枝斜，宜正不宜曲，斗清不斗奢……”

果然，要逼疯一个人绝对不是和她比谁疯得厉害，而是用平静的姿态杀敌人于无形，结果后自己还滴血不沾。

厉婉然于她，就像是站在缥缈峰的，简而言之，就不在一个地平线，叶留山抬头看得脖子直泛酸。

“动作要轻柔，剪口处要成一个十字……”厉婉然说得越来越慢，似乎被一道锋利的光芒威慑，叶留山即刻睁开了半闭的眼睛。

一看吓了一大跳，一个婆妇近乎贴着她的脸看着她。

叶留山往后仰去，身体几乎成一个拱形，说句风凉话，要是安吉丽娜在这里，她肯定会对自己竖大拇指的。毕竟，那时候在阁里练习，她没有这么大的进步，这得多少度呀！

她还未来得及瞄一下自己的腰，背后就多了一只手，一下把她给扶正了。

“累吗？”厉婉然接过刚沏出来的清茶啖了一口，对两个婆妇使了个眼色。

身上的寒毛有种“草木皆兵”的感觉，叶留山站起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