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承萱完成工作后又问了几句嘉熙的身体，叶留山才和她一起下楼。

却不料，薄安生已经在楼下沙发上坐着了，翘着腿，看样子是等得不耐烦了。

陶承萱脚步微滞，她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他。

三年前在纽约匆匆数面，不知道他是否还有印象。

叶留山已经到了某人跟前，薄安生瞥了她一眼从沙发上起身，直接走到了前面。

叶留山陪在陶承萱身边，两人跟在后面，各有心事。

门一打开，一阵寒风袭进衣领，冷得够呛。

“这么晚还让你跑一趟，真不好意思，路上小心。”叶留山送她上了车。

陶承萱下了一半的窗子，眼睛不知往何处瞟了一眼，方说：“不妨事，我和薄小姐也算旧识。”

车子很快地发动，叶留山收回视线。

薄安生站在她身后站得笔直，用手竖起领子来，侧脸的白和鬓角的发俨然对比鲜明，这张脸似乎能看到一笔一画的勾勒，然后这个人就在了跟前。陶承萱看着那道背影越来越远，恍惚记起那天傍晚，是去年入秋的时候了，他擒着一柄黑面油布伞同一位顾姓美人走在雨里……而她那天正好回了国，到国外独自打拼七年，唯一一次回来，却是回来参加父亲的葬礼。

那位顾姓美人她是听过的，据姑母们说她名声不好。

车子到了路口打了弯，便再也看不着了。

而这位叶小姐又是谁呢？

“冷死了。”叶留山跺着脚急忙往院子里跑。

薄安生两步过去掐住她的腰，薄唇翻动，“活该，谁要你出来献殷勤。”

她即刻定住，回头瞪了他一眼，“这叫礼貌，薄四少爷！”

他款款一笑，“你最懂！回去！”

明明是笑的，可叶留山只觉得阴气森森。

薄安生本挟着她跑，快到院子的时候，他的步子却慢了下来。叶留山一个踉跄险些趴下去吃雪，薄安生将她稳稳地托着手里，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事儿，就像她是个拇指姑娘似的。

被他用大衣裹着，鼻尖都是拿铁的香气，带着微末的焦味。

但是很香。

她恍惚想到，自己还真是和他待久了，连他身上的味道也认准了。

可哥哥的事她忘不了的。

永远也不会忘。

她侧过头去看他却只望见坚毅的下巴，是他不记得的事情。

周遭风声划过，引来花木沙沙之音。

想着，她便恼怒，心里慢慢地滋生了火苗，她捏紧了拳头。

她有些发狠地盯着他的下巴，却听见他再次强调：“还没到一个月，叶留山。”他说得这么云淡风轻却又偏偏肯定。

感受着他的手按在后脑勺的温度，她突然就觉得烦躁，不可能了！一切都不可能重来！什么一月之约！她不管！

她抬头认真地看着他墨色的鬓角，说：“处对象的时候一定要专心对不对？不可以有那样的一月之约。”

她深深吸了吸鼻子，薄安生低头给她紧了紧大衣就要往屋子里去，低沉道：“我不会。”同样肯定。

叶留山却固执地站住了脚跟，大衣扯离了一半，温度抽离，薄安生回头看着她，似乎有些费力。

对，她的所作所为确实不可理喻。

今夜，她压抑着什么贲张的情绪，他能隐隐地感受到。或者该说，这种情绪一早就有了。

两人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大衣仍然能包裹住彼此。

中间却漏了风。

“薄安生，飞机起飞了怎样才能让它返航呢？”

过了一会儿，她幽幽地笑了，笑吟吟地看着他说：“我知道你肯定会想到很多法子。”

“可问题是它回不来了。”

永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