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元笙挥着剑一个转身间，看见古裳，笑着就一把扔下了手中的剑到一边，冲上来往古裳身上扑，边蹭着边说道：“元笙可想娘了呢。”

“怎么这么懂事，知道练功了？”古裳笑着问道。

元笙抬起头，看向站在古裳身后的临玉子，略不情愿的撅起嘴说道：“紫毛妖怪说，元笙要好好练功，娘亲才会高兴。”

古裳笑着向临玉子点了点头，然后蹲下身去，摸了摸元笙的脸，说道：“元笙要好好练功呢，不止是为了让娘亲高兴，更是为了让自己变得强大，一个人有足够的能力了，才能去担起身上的重任，元笙知道吗？”

元笙眨了眨眼，古裳说的话，他听的似懂非懂，但还是点头答道：“是，我知道了。”

我的好元笙啊，你一定要知道，以后还有太多漫长而孤独的岁月需要你一个人去面对，所以，一定要足够强大，也一定要习惯，没有娘亲在你身后的日子。

顾青袂浮身于空中，看着归怨山庄的那一场烈火从盛燃到熄灭，确始终是面无表情，直到最后的一点火花落下，他挥手撤去了古裳布下的结界。

他捂着胸口，忽得就感觉到一阵疼痛，一头白发未掩，因为到了这个时候，不需要做任何的隐瞒了，也不会再有任何人知道。

如同古裳放的这把火一样，他所有的念想和挂念，都已经完全的断送，而他现在，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

顾青袂返身往神界而去，在到达毁心门的时候，他的头发再次变得乌黑，这时却是停了下来，回头往下界的方向看去。

眼前出现的一幅画面，元笙手持长剑正在练功，古裳就站在一旁看着，时不时的说些什么指导着他，顾青袂伸出手去，却只能驻留在空中。

好似隔的这么近，其实却已经是千山万水，连最后的说一句话的机会，都已经没有了。

画面很快的就消失在眼前，顾青袂的身影，也随之的往天脉宫方向而去。

“帝尊，速来。”古裳在肃山接到黎衫传来的消息，看了元笙一眼，回头朝临玉子说道：“待会儿你带元笙回去。”

临玉子也没问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古裳很快就赶了过去，见着黎衫正在河边站着，目光却是在远远的往花丛中眺望，一副神情凝重的模样，一见到古裳便迎了上去，说道：“帝尊，之前你让我给浇水的那株绿芽，我每天按时的给浇了水，这几天也长大了一些，但是刚刚却――”

黎衫摇了摇头，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我去看看。”古裳见她这支支吾吾的样子，也是耐不住这么多了，便直接往花丛里走去，黎衫咬咬牙，也跟了上去。

原本是只有一节小指那么大的芽儿，这下再看时已经有半个巴掌那么大了，她细细的察看着，只见那叶子上还在闪着点点的光，古裳忽得一惊，蹲下去离得它更近，这下她才发现，绿芽的小芽叶上，出现了一道小小的裂缝。

“本来一直都好好的，今天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黎衫的声音从古裳的身后传来。

古裳低头看着，没有说话。

她能够感觉到，这绿芽上散发的气息，正在隐隐的与她相互吸引着，好像是发自本源的力量一样，古裳突然间就想到了什么，右手指尖闪现一点红光，轻轻的在裂缝处一点。

就这一点下去，绿芽开始猛地向上生长起来，而那裂缝也变得越来越大，古裳立马警觉的起身，拉着黎衫就后退了几步。

黎衫一把被古裳扯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眼前大闪的光亮闪得捂住了眼睛，待她们再次睁开眼睛时，面前出现了一个身着黑衣的少年。

他面色冷峻，一张脸冷若冰霜，但那五官却让古裳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他就站在原本是绿芽生长的地方，如同雕像一般一动不动，古裳低头，视线与他的目光对上，一时就这么怔住了。

许久之后，古裳喉咙一酸，一滴泪自眼角滑落，她向前走了一步，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才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父君。”

他看着她，又看了看这四周的环境，眼珠似是转了几下，看向古裳间略微带了疑惑：“你......”

黎衫蓦地睁大了眸子，难以置信的惊了一声：“晋衡殿下？”

父女之间紧紧联系着的血缘之亲，古裳相信她绝对没有认错，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她的父君――晋衡。

她想她终于明白了母亲的意思，也明白了母亲当初做这一切事情的缘由，落亭的陨落，不止是因为愧疚，不止是要挽救神界，更是为了在千年万年之后，救回晋衡。

他踏进那小木屋的时候，身子是在轻轻的颤抖着的。

“已经一千年了吗？”他的嘴里喃喃的念着，看着这屋子里的一切都还和以前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当初在这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我在枯寂山的时候，受娘最后一丝神识的嘱咐，才得以找到父君留在这的灵魄。”古裳跟在晋衡身后解释道。

古裳出生的那一刻，正是晋衡三魂七魄散尽的时候。

晋衡深爱落亭，直到最后死的那一刻，都无法放下心里对她的牵挂，于是这最后的一丝灵魄，便永久的留下了木屋里，而落亭当初陨落的时候，用了一线本源灵力护住了晋衡的这丝灵魄，在经过了千年的休养之后，古裳以本源魔力相继，才让晋衡有了这般重生。

晋衡的眼眶微微红了，那张冰冷的脸上似乎带了难掩的哀伤，他回过头，轻轻启唇：“你叫......古裳？”

“是的，父君。”古裳点了点头。

晋衡看着她，从她的眉眼里，确实有他和落亭的影子，他想，这个孩子，是阿亭在这个世上留给他最后的东西了。

可阿亭已经永远的去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让他独自一人活过来，没有她的世界，活着了又如何呢。

“来，过来。”晋衡朝古裳轻轻招了招手。“”

古裳不明所以，但还是走了过去，到了晋衡的身前便停了下来，晋衡看着她的那双眸子，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在沉寂许久之后，伸手抱住了古裳，在她耳边沉沉的说道：“对不起，我的女儿。”

父君没能给你一个家，没能让你像其他人一样的正常长大。

古裳摇摇头，也伸手抱住了晋衡殿下，说道：“父君，女儿这些年过的很好，还可以见到娘亲和父君，女儿就已经很满足了。”

临玉子带元笙回来的时候，黎衫正焦急的在魔殿门口转来转去。

“主人。”一看到临玉子，黎衫立马就迎了上去，看了看元笙，又对临玉子说道：“殿下回来了。”

临玉子看黎衫神情凝重，一时却被她的话弄得有些懵，还来不及问，殿里就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是临玉子吗？”

临玉子听见这声音，身子猛地就震了一下。

若是他没有听错，若没有听错，这是......晋衡殿下。

临玉子匆匆跨步进去，就在踏进殿抬头的那一刻，晋衡的面容出现在他的眼前。

“殿下――”临玉子唤了一声，却是难以置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

依旧是千年前的那张面容，就如同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还有那始终不变的满面冰霜，死在断魂剑下的晋衡殿下，真真切切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临玉子，这千年来，你过的可还好？”晋衡开口问道。

以前在魔界的时候，晋衡同临玉子的关系不错，临玉子是魔帝身边的得力之将，在一次机缘巧合下救过晋衡一命，所以两人，也算是生死之交。

临玉子嘴角带了一抹笑意，点头答道：“我很好。”

“我都听阿裳说了，这一千年来，都是你在打理着魔界，真是辛苦你了。”晋衡虽是这么说着，但语气仍然冰冷，脸上也是依旧冰霜。

那或许，是在落亭死后，失去了可以笑的理由。

“娘亲――”临玉子还来不及再说什么，元笙就从外面跑了进来，一抬头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他唤着的尾音猛地截落，看了看古裳又看看晋衡，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晋衡看见元笙，倒也没问什么，古裳见着急忙过来，拉过元笙到晋衡面前，对元笙说道：“元笙，叫祖爷爷。”

元笙看着晋衡那年轻冷峻的模样，一声“祖爷爷”到了嘴边，却硬是叫不出口。

他就是年纪小，但自觉还是看得分明的，眼前这人，分明和娘亲还有紫毛妖怪一般年纪的模样，可为何就要他唤“祖爷爷”了。

晋衡俯身，摸了摸元笙的头，点头道：“是个好孩子。”

“他的父亲呢？”

晋衡这一问，古裳和临玉子都怔住了。

若是告诉他，元笙的父亲是顾青袂，那真是不敢想象，晋衡会是怎样的反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