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一公里，在张启的口中好像挺轻松，但是在风清寒看来，就已经要死了，这一公里中，她翻了三座山，走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俯仰之间，她只感觉自己的双脚早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等到看到措美镇的时候，她反倒根本不想进去了，她靠在山顶的岩石上，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张启，说道：

“我们一定要去吗？”

张启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另一边，嘴唇微微抿起来，似乎很戒备的样子。

一下子，风清寒感到全身发紧，虽然顺着张启的方向看，根本看不到任何的东西，她突然想到一个名字——

“砰！”

枪响从张启望向的那边传来，声音凄厉而残暴。

张启动也不动，子弹从他的脸颊扫过，气浪撕裂了他颧骨附近的皮肤，一道血线从他的脸上飚射出来。

风清寒立即知道是谁了，不过这个时候是不是有些不妥，这么近的距离那么大声的枪声，难道不会让镇子里的人听到吗？

张启依旧是不动，任由鲜血从脸颊的伤口处流淌出来，接着从岩石缝里跑出来一个人，正是远视眼。

风子龙麾下的那个。

远视眼一个字也不说，一边奔跑一边从小腿绑腿上拔出军刺，距离三五米的距离就隔空跳起，朝着张启的脸上刺去！

张启也不说话，腰间匕首一拔出就是一道冷芒。

霎时间，冷色的火花四溅，张启立即向后一跳，远视眼欺身而来，两个不要命的家伙用冰冷的军刺砍得火花四溅。

风清寒看到此情此景，赶紧爬起来劝架，谁知道她爬起来的时候，四五个回合已经过去了，张启的速度虽然不如人意，但是近身格斗还打得过一个狙击手，六个回合一过，远视眼就已经不行了，张启飞起一脚踢倒远视眼，军刺直接捅进了远视眼的心窝子。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风清寒顿时被吓傻了，有那么几秒钟，风清寒以为远视眼会真的死去，不过很快，鲜血流了足足有一公升的远视眼就转醒了过来。

张启依旧是那么冷淡的样子，对远视眼说道：“还想杀我吗？”

“死人妖真的死了？”远视眼真切的感情让张启感到有些不真切。

明明是一个复制人而已，这个世界上有无数个一模一样有着相同记忆的不死不灭的死人妖，为何这个人会如此在意那一个？

张启用嘴角强行挤出了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手从军刺把手上松开了，默默的站起来，他看向远处的镇子里，目光中带着一种落寞。

西南的山风很冷，却没有张启的心冷。

“死人妖真的死了。”风清寒拍了拍远视眼的肩膀，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蹲下来，对那个双眼无神的远视眼讲述了一下事情经过。

远视眼一直保持着一种漠然的表情，他的眼神里一直都是那种的空洞无神，好像是灵魂已经跟着死人妖一起上了天堂，如果不是军刺刺入心脏的伤口已经愈合，估计风清寒都要打算给他做个心肺复苏了。

远视眼静静地听完了风清寒的话，眼神中依旧没有色彩，他默默的抬起手来，将插在胸口的军刺拔出来，扔在地上，笑着对风清寒说道：“你的生日是多少号？”

风清寒突然愣住了，她还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张启突然转身疾声厉色说道：“你还真要去为他报仇啊？他只不过是一个被克隆出来的人！”

远视眼眼神中带着一种绝望，他看着张启说道：“我当然知道，这个世界有无数个‘大姑娘’，但是只有一个死人妖。”

张启无奈地摇摇头，不再说话。

远视眼也笑笑，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张启突然感觉死人妖这辈子值了，虽然复制人的人生尤为短暂，但是却能够交上远视眼这样一个朋友。

“他不用我的生日了吗？”风清寒默默地说道。

她没有问任何人也能知道，以远视眼的了得，想要知道她的生日是何其轻松的事情。

“你觉得远视眼会不会去给死人妖报仇？”风清寒回头问道。

张启没有搭理她，而是静静走向远视眼躲藏的那个位置，拖出一把*来，卸下瞄准镜，对着镇子里进行瞭望。

没过十几分钟，张启的嘴角挂起了一个很不开心的笑容，对刚刚跑过来的风清寒说道：“我们不用进入镇子里了。”

“什么？”风清寒圆睁着眼睛，完全不可置信的看着张启，说道：“你不是要去镇子里吗？怎么又变卦了？”

张启将瞄准镜丢给风清寒，眉宇间带着一种绝望的神色，与刚刚远视眼的灰色绝望不同的是，张启的绝望带着一种戏谑和无奈。

他看向风清寒，带着一个玩笑的口吻说道：“王教授又死了。”

“疯了的那个？”风清寒翻了翻白眼，赶紧用瞄准镜望过去，看到那个大胖女人正抱着一个被蒙着头的尸体不停大哭，虽然不能看到脸，但是从身高和身材上看，是王教授无疑了。

而且从被蒙住的被子上的血迹来看，这次他好像是又被爆头了。

“死亡应该没有超过半个小时，血液都没有凝固。”虽然风清寒不是法医出身，但是对于这方面的东西还是有很多见解的，这是一个医生的敏感。

“会不会是远视眼干的？”张启并不想怀疑他刚刚还有些佩服的那个男人，但是他有着重大的嫌疑，他很有可能是看到只有张启和风清寒两个人出来，所以立即毙掉了这个最后的线索。

“不会，如果是远视眼的反器材*，王教授的脑子就已经碎了，怎么可能还保留那个形状？”风清寒面无表情的说道：“这点我还是可以肯定的，应该是普通手枪抵着脑袋射击的。”

张启耸耸肩，从这个说法来看，很大可能就是疯了王教授还是自杀的，他几乎可以脑补王教授将枪口抵着自己的太阳穴再来一枪的样子。

荒诞，但是已经能够想象了。

“他死了也没用，除非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王教授都死绝了！”风清寒将瞄准镜一摔，骂道：“太特么火大了，居然又死了！”

“那就去首都吧，首都有一家医院的一个主任医师就是王教授。”张启感觉发到轻松了一些，接下来可能又会是一程颠簸，不过这一程或许会很轻松，毕竟是离开地狱的过程，让人放心。

这一点他和风清寒一样是一样的，只要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走，张启是绝对不会再次回到那个可怕的铁门之后，那里，实在是太可怕了……

单纯的想要离开措美镇其实并不困难，张启随手在路边偷了一辆小卡车，两个人轻轻松松的就上了路。

路上的故事是枯燥的，无尽的道路和远远被甩到了天边的措美镇，已经伴随着彻底落入地平线的太阳一样，再也没办法围绕在张启和风清寒的身边了。

张启的手搭在方向盘上，风清寒的脑袋搭在张启的肩膀上，两个人在精神上都已经精疲力竭，一种劳累感困乏着他们的灵魂，让人几乎难以挣脱这种可怕的纠缠。

几度，张启似乎是有了幻觉一般，看到一队十几个摩托车从另一边马路飞驰而去，上面有不戴头盔的死人妖和戴着头盔的张硕，他们呼啸着，叫嚷着，朝着那个死亡地狱前进，为的或许只是想要了解属于自己的那个谜团。

还有好几次，张启感觉到铁门突然就横埂在自己的眼前，好像自己马上就要开车闯入基地一般，这个时候他好羡慕肩膀上安稳睡去的风清寒，如果他也能活的那么轻松，是不是是一件极为放松的事情？

不过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可选择的，我们走在这条战战兢兢的钢索上，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否则我们都将丧失一切。

张启终于挺不住了，一直开到一个休息站，他终于躺在了方向盘上，酣睡过去。

睡梦之中，张启一直都在狂奔，身后的一头脸上长着锈迹斑驳铁门的怪兽在疯狂的追逐着他，让他肝胆欲裂。

等他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他看到风清寒正坐在副驾驶上，嘴里啃着肯德基，重新理过的头发和清洗过的脸蛋重新变得光鲜漂亮，完全没有刚刚钻过大山时的那种颓然。

张启看了她一眼，抹了把脸于是准备开动车子，却被风清寒挡住了，她说道：“去洗把脸啊，看你一脸神经衰弱的样子，知道的以为你是噩梦缠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疲劳驾驶呢。”

这会儿嘴巴都开始贫起来了。

张启笑笑，对她做了竖起大拇指的手势，然后走下了车子，向着休息站的服务区走去。

服务区里面倒是干净整洁，不过一大清早的也是足够的冷清，除了早餐区的有星星两两的几个司机在吃饭之外，几乎空无一人，张启去超市买了个面包，正巧看到收银员正在用壁挂电视看法制节目，不过不巧的是，正好播到了最后。

张启瞥了一眼被抓的男人，然后漠然走向出口，快到门口的时候，张启听到了里面正在播报通缉令，其中有两个非常刺耳的名字：

张启、风清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