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随意扔着几件衣服，地上，散落着女人的内衣、背心，男人的皮带、鞋子……从客厅到房间，都可以猜测这两人有多猴急。

房间里传来一阵暧昧不明的声音，沈慕然觉得一股怒气从自己的胸腔迸发出来，眼里忍着热泪，她使劲地拍着房门，“程廷钰，你给我出来！你不是说你爱我吗？怎么转眼就可以和别的女人上床了？你这个混蛋……”

房门被打开，沈慕然和那人面面相觑。

房里的人竟然不是程廷钰，是程廷何。

“嫂子。”程廷钰显然也是一脸震惊，随即央求沈慕然，“别告诉爸妈……我保证以后一定不会了，我就是一时……”

沈慕然看着他那惊慌失措的模样，裹着一条被单就下了床，再看一眼床上那个吓得在哆嗦的女孩，自己也是又羞又愧疚，但还是硬着头皮道，“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继续，继续。但是别告诉你哥我来过。”

她可不能再让第三个人知道她如此丢脸的一幕。

沈慕然前脚刚走出去，程廷何立马拿出手机给程廷钰拨了个电话，“哥，嫂子刚才来你家找你了。”

十分钟后，沈慕然走在附近一条街道上，一辆车猛地停在她前面，轮胎滑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她本能地捂住耳朵。

程廷钰摇下车窗，“上车。”

沈慕然转身就走，她有想过程廷何会把今天的事情告诉程廷钰，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她本能地就选择离开。

程廷钰飞快地拉开车门冲到他前面，有些愤怒地大声对她吼，“沈慕然，到今天，你依然想逃是吗？”

沈慕然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只手抚着腹部，她这我见犹怜的样子，让程廷钰无法继续他的愤怒，他伸过手，拉着她的手腕，把她拉回了公寓大楼。

片刻之后，沈慕然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程廷何和那女子早已逃之夭夭，但是客厅依旧一片狼藉，程廷钰一句话也没说，就那样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沈慕然觉得喉咙有些干，低低说了一声，“我想喝水。”

程廷钰似乎觉得她的要求很无理，也没有动身，更没有回复，还保持着刚才的神情，一动不动，沈慕然觉得有些瘆得慌，于是想自己起身倒杯水。可是在她起身的瞬间程廷钰又动了一下，他慢慢扯开自己的领带，对她说，“你坐着，我去倒。”

一杯热水握在手里，沈慕然心静了一些，但依旧觉得窘迫，程廷何刚才有把一切告诉他吗？她说的那些话，着实够丢脸的……

程廷钰就看着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又可爱，又好笑。

“不是渴了么？怎么不喝？”他出声，眼神十分锐利。

沈慕然端起水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一杯水很快就见了底。放下杯子，就看到程廷钰抱着胳膊注视着她，语气十分平淡，“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沈慕然早知道他会问这个问题，可是刚才打了几个腹稿都没有找到好的借口，而且她极不擅长撒谎，此时连耳朵也红了，半晌，她轻声开口，“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程廷钰没打算放过她，“好端端地，和我说什么对不起？”

沈慕然抬起头，努力地直视他的眼睛，“妈给我打了个电话……她说你和骆同……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程廷钰似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略带讥讽地说，“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和骆同？呵，慕然，我该感到高兴吗？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骆同竟然是我们之间的问题……”他紧紧盯着她。

沈慕然被他看得慌乱，低下了头，“那是因为，我看过一张照片。”

她掏出手机，划出一张照片，是许岸发给她的那张，程廷钰和骆同拥在一起，十分亲密。程廷钰看了后，呵呵地笑，“原来如此……”

“还有。”沈慕然又缓缓开口，“骆同结婚前给你送过请帖，我打扫书房的时候看到她写给你的信，还有另一张照片。我以为，你们都忘不了彼此，我以为，我的退出会是对你们的成全，我以为是我抢走了本来属于她的幸福……”

说着，她的声音有些喑哑。

“为什么你从来不问？”程廷钰的话音中带着不可置信和苦涩，“别人家的太太，哪怕自家先生衬衫上有别的女人的一丝香水味都会过问，可你从未问过，我还以为你把所有心思都给了许岸，早已不知道你的丈夫姓甚名谁！”

“不是这样的。”沈慕然艰难开口，“我和许岸，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们……”

他耐心地等待她讲下去，可是她却摇摇头，头痛欲裂的样子，“我今天来是和你说声对不起的，现在说完了，我得走了。”

她转身就要走，程廷钰抓过她得手腕，“沈慕然，你今天不把话给我说清楚，我不会让你踏出这道门的。”

沈慕然忍着泪，“我对许岸，早已没有爱。”

——我对许岸，早已没有爱。

程廷钰一怔。

“那么你爱的人，是谁？”他的心由此复苏。

“我不知道，不想回答。”她倔强地咬牙。

“你不说，那我来猜。”程廷钰笑着说，“刚才我接到了廷何的电话，她说你冲进我家，一副捉奸的模样，你嚷着，‘程廷钰，你不是说你最爱的人是我吗？你这个混蛋……’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吃醋了？你以为房里的那个人是我，对吗？”

沈慕然一窘，“我哪里想到会是廷何？”

“慕然，你在乎的人，是我对吗？”程廷钰穷追不舍，沈慕然却始终没有给出正面答案，她往后退了一步，却猛地叫了起来，“疼……我的脚好像抽筋了。”

“没事吧？”程廷钰不知道她是假装的还是真的抽筋，见她一张脸都被扭曲了，才蹲下身去揉她的脚，“这样好一点没有？”

“好点了，没事，我都习惯了，我常常抽筋的。”沈慕然说。

程廷钰看了她一眼，“可能是营养不足，你现在怀了身孕，不能像以前一样任性，要多休息，也要吃点补身体的东西。你到房间里休息一下吧。”

程廷钰把她抱进房里，刚想把她放到床上的时候，沈慕然说了一句，“这床上有别的女人的味道，我不要睡。”

程廷钰暗咒了一声，“廷何那小子，我一定要找他算账。”

“他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又不是没钱开房。”沈慕然问。

“我和你离婚以后，我很少到这边住，一般住公司或者回家，倒是他常常带着群狐朋狗友来聚会，我也由着他闹。不过我有叮嘱他不许进我的房间，哪知道他竟然这么大胆，我非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沈慕然笑着说，“他也长大了，你可别说得太重了，提醒他一下就好。”

“你就是对他太好。”程廷钰说，“怪不得他一直都念着你的好。”

沈慕然坐在房里的沙发上，看着程廷钰拿来新被子和床单、枕头，把床上的东西全部换了一遍。他不是个勤于做家务的人，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这些事他也是没做过的，可是今天他做这些的时候，虽然动作生疏了一些，但却满怀着爱意。她幻想了一下，以后孩子出生了，他一定也会这么温柔地帮孩子铺床单吧？

“好了。”程廷钰看向沈慕然，才发现她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他抱起她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看着她那恬淡的睡颜，突然觉得心很踏实。

接到程廷何的电话后，他就飞奔着出了公司，所有的人都震惊地看着他，他争分夺秒地赶，就是怕，怕她又做回缩头乌龟。这么久了，她终于迈出一步走向他了，叫他如何不兴奋？

廷何在电话里告诉他，她来找他，误会他与别的女人发生关系，她的愤怒，她的眼泪……他无暇去计较廷何在他家的荒唐行为，只知道自己的一颗心仿佛跳了出来，他只想见她一面，只想问她，她心里是不是还留有属于他的一个位置？

当沈慕然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她最近还是嗜睡，且睡得特别沉，此时醒来后头还是有些沉，她打量一下房子四周，发现程廷钰正睡在沙发上，身上没有被子，却睡得很香。她拿着被子下床，走到他身边，轻轻地给他盖上。

他是真的沉睡了，所以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审视他。他瘦了许多，棱角更加分明，五官更加立体。视线移到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很好看，清亮锐利，此时紧闭着，所以整个人柔和了许多。不过他的眼睛下面却有了淡淡的一层黑眼圈，应该是平时休息不好的关系。他习惯性地侧着睡，右手搭在左肩上，安详得如同一个孩童。

沈慕然给他扯好被子，正欲转身，却被人瞬间抱住。

“慕然，别走。”

原来他以为她要走。

沈慕然回头，看着这个睡梦中惊醒的男人，一副惊慌的模样。

过了一会，他揉揉眼睛，似是恢复了神志，他说，“你以为，我还会再放你离开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