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李一笑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活像被抛弃多日的宠物见到了主子，脸上带笑，眼神却可怜巴巴，好似下一秒就哭出来了。

习暮略微沉吟，摇头，“没什么大事。”

说着走进来，他为了和她面对面，坐在了躺椅跟前琉璃的矮几边沿，幸好琉璃下的底座是实木，撑的住他这么高大的一个男人。

不是大事，那就是有事，李一笑没有再追究，毕竟现在她还不是真正的习家人，很多事她没有参与权。

两人说话间，守夜的小姑娘上了楼，端着一盏茶，对着习暮行礼欠身后，才进来放下茶盏，没等她斟完茶出去，又进来一人，端着托盘，托盘里放着李一笑这些日子用的外伤药，和止疼喷雾剂，纱布剪刀……

待她们走后，习暮轻声说，“我看看你膝盖上的伤。”

李一笑坐靠着藤椅背，想也不想就探手抓住绒毯，“别、别看了……已经好了。”

她之前已经看过了，结痂的地方裂开了，今日为了穿旗袍，在他母亲面前保持端庄，纱布也拆掉了，跪在蒲团上结结实实的疼，而这会儿她不想给他看，却是小女儿家的隐秘心思，觉得很糟糕狼狈，十分的难为情。

习暮没去多想她的心思，径直掀开了绒毯，李一笑穿的是浅蓝色的运动衣裤，她回来简单的梳洗后换的，又因为不方便洗澡就没有换睡衣。

如此，到没有什么尴尬，他单膝半跪着，蹲在躺椅前，卷起她的裤脚，露出膝盖，细细检查伤口。

李一笑看着他将药水倒在药棉上，然后轻涂在膝盖伤处，这几天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也就今天一直在疼，药水浸染时，很是刺疼，她自然第一反应抓紧身上的绒毯，咬着牙不做声。

习暮手上动作很轻，眼神也专注，却能感受到她腿不由自主的退缩颤栗，怎么看怎么不好受，心里一阵疼惜。

他先放下药棉，一手托住她的腿，抻直了放在自己腿上，就势起身坐在躺椅上，然后重新拿了药棉涂药。

李一笑看着他左手捏着她的小腿肚，固定着不让她动弹，修长白皙的手指贴着自己肌肤，灯光下，竟是一样的白的透明，或许自己的腿要细腻白嫩点，可在她的眼里，那是他的手……那般漂亮的手指。

她脑袋有点空，觉得一股酥麻从腿部蔓延开，整个人都没了力气，脸慢慢地红了。

习暮低着头，专心地替她处理伤口，李一笑也专注地看着他替自己治疗，两人都不吭声，屋里异常安静，只有清凉的山风透过窗户吹进来，轻轻地撩拨着他们。

不知过了多久，李一笑倏地回过神来，只觉得腿上的伤处冰冰爽爽的，感觉很舒服。

她轻声说：“我觉得好多了。”

习暮手指灵活的打了个结，纱布绕过膝盖不松不紧，将她的腿搬开再放下，随口说道：“还得养几天，要小心。”

然后就出门去洗手。

李一笑满心都是喜悦，虽然抿着唇，眼中却一直笑意吟吟。习暮下楼洗干净手，这才上楼，回到房间。

两人喝了一会儿茶，时间已经太晚了，这样的单独相处，李一笑心有些软绵绵的，没说什么话就已经满足了。

她想要抬头和他道晚安时，他却已经倾身靠过来，身高优势使得他坐在低了一大截的矮几上也能与她平视。

两个人离的很近，都能感觉彼此呵出的气息，李一笑的脸因为他的靠近，和轻轻扑在面上的气息而滚烫起来。

“晚安吻，可以吗？”他看着她的眼睛，绅士一般询问。

李一笑愣愣的，轻声说了个好字，几乎是被蛊惑的。

习暮嘴角微扬，往前再凑了一点点，他的鼻尖碰上她的，轻轻的摩擦，没有再进一步，就这样一个动作，却让李一笑意乱情迷的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察觉到上身被挪了挪，习暮搂着她的腰，往后倒，腾出地方供他侵占，起初，她以为只是个简单的碰触的吻。

他的唇柔软而微凉，印上她的，稍许的接触之后，没料到是如此绵延伸长的法式热吻……

夜深静寂，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俩，可以放下所有事所有人，只沉醉在这个吻里。朦胧的灯光下，微凉的空气里，全是彼此的气息。

很美妙，很宁静。很热烈，也很刺激撩人。习暮的姿势，不知不觉就改变了，没有再搂着她的腰，因为她的腰早在他身下，在他怀里。他的双手全扣着她的手，十指交缠，压在藤椅上。漂亮的脸微微侧转，方便他完全压住她的唇，舔舐吸吮，辗转反复。

唇舌间有淡淡的茶的清香，混杂着他嘴里的烟草味道，并不十分浓烈，她懵懂的想，他也是会吸烟的。两人的唇舌轻咬深吮，与她交握的双手，也像是无意识的，同时轻揉摩挲着她的芊芊十指。这一吻一揉，弄得李一笑全身都微微颤抖，尤其是上颚被他舌尖抵住时，会忍不住全身战栗，反应剧烈。

他发现她的反常，倒有了些研究精神，开始慢慢试着，找出哪里才是最敏感的地方。

这样激烈的接触，令她的心跳变得更快，内心仿佛又升起一缕异样的紧张感。以至于当他终于移开唇，眼眸幽黑地盯着她时，她面色潮红，双眸含水，有些空白昏眩。

她有点愣愣地看着他。

习暮的眸色幽深逼人，因为吻得用力，他的短发有一丝凌乱，衬衫领子也压得有点乱——在她身上压的。因为动情，他的脸颊又有浅浅的红，唇上也隐有水光。那模样勾人极了，看得李一笑很不争气地又有些心猿意马，呼吸无法平复。

“还好吗？”他用手指，碰碰她的脸。

很烫。

手指滑下来，摸到她的嘴唇，已经有些肿，很浅的碰触，似乎连他的指尖都有些烫。

李一笑心怦怦怦怦地猛跳着，这样的动作堪比调情，可偏就因为是他，不觉轻浮，只觉甜蜜。爱情是个奇怪的东西，刚开始总是有无尽热情和冲动，不停靠近不停试探，只想着再近一些，还能不能再近一些，到底近到什么地步才能满足……她就这样被他圈在怀里，背抵着躺椅，直到他起身，低声说：“早些睡。”

李一笑几不可闻地嗯了声。

睡着前她迷迷糊糊的想，上次接吻明明自己还能跟得上他，这次完全被他主导控制的，习暮一定很认真地研究过，怎样去接吻，有这样一个具有科研精神并善于钻研的男人，好还是不好呢。

———————————————分割线————————————————

因为习暮也住进了小院，自然是另一栋楼里，李一笑觉得日子如云开现月明。

这天两人一同看望习暮祖母出来，时间尚早，李一笑提议出去走走，她快要闷坏了。

习暮皱眉，看了眼她的腿，奈何李一笑早已如出笼的鸟儿迫不及待的要飞了，讨好的抓着他的胳膊晃荡。

最终还是习暮抵抗不住她的磨功，带着她走出老宅，往旁拐进斜斜向上的山路。

枝头鸟鸣阵阵，脚下清泉涌流，清风徐来，水波不兴，让人顿感身心舒畅。

李一笑跟着习暮慢悠悠地往山头上晃，两人如一般的小情侣有说有笑，多是她说着各种俏皮玩笑话，习暮听得津津有味。李一笑只顾说话了，没留心脚下，走到一个有点陡的斜坡时，她一脚没踩实，身子往一边栽。

“小心。”跟在她旁边的习暮立刻扶住她，一手握住她的胳膊，一手揽住她的腰，有力的双臂将她固定住，良久也没有放开。

李一笑愣在那里，从小到大，她大多时候是坚强独立的，而此时此刻，有一双手坚定地扶住她，明明白白地向她传达出可以依靠的信息，她心里渐渐涌起一种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感觉，既渴望，又感动。

习暮一手握着她胳膊，一手搂着她纤细的腰，隔着细绒外套和毛衣，还是觉得她清瘦的很。

沉默了一会儿，他放开她，然后很自然地握住她微凉的手，低磁的声音传荡开：“这坡有点陡，你的伤还没好，我牵着你走。”

带着初春寒意的山风迎面吹过，让李一笑更加真切地感觉到他手掌中的温暖。她微微垂头，轻轻点了点，“嗯”了一声，心里满是欢喜。

习暮轻声问她，“是要上到山顶吗？”

“嗯。”她笑开，亮晶晶的眼睛里跳动着略带孩子气的兴奋，“到山顶上可以看到更美的风景。”

他被她的情绪感染，也愉快地微笑，“那走吧，你的腿不好，走慢点，反正有时间。”

李一笑高兴地点头，握着他的手，沿着崎岖不平的羊肠小道向山头走去。

路不长，却走出细水流长，缠缠绵绵的感觉。

到了山顶，李一笑抬起没被握着的那只手，向远处指了指，兴奋地说：“你看那边。”

习暮极目远眺，不由得深深地吸了口气。

四周群峰连绵，层峦叠嶂，但都是绿色居多，在她手指的方向，却有一片艳丽到极至的色彩，云霞璀璨，在山岚映衬下，美到巅峰。

站在这里，看着那从所未见的美景，静静地欣赏了好一会儿，他才轻声赞叹，“真是难得一见的好风景。”

李一笑惬意地笑了，她微仰起头，迎向阳光，好风如水，带着清新的凉意拂过，令人神清气爽。她享受地闭上眼睛，姣好秀致的脸略显苍白，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干净。

习暮安静地站在那里，慢慢转眼看向她。她的身后是苍翠的群山，仿佛连绵不绝的泼墨山水，渲染出勃勃生机，她纤细修长的身姿看上去弱不禁风，仿佛是大自然的精灵，他缓缓的笑了，不自觉的牢牢地握住她的手。

良久，李一笑才睁开眼睛，出了一会儿神，忽然看向身边的人，想说什么，脸却微微一红，又咽了回去。

习暮微笑着问：“有话想说？”

李一笑犹豫了一下，转开眼睛，低低地说：“刚才我闭上眼，有你……在旁边，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是我一个人的。我很开心，很满足。”

她微微侧头，眉眼间满是欢喜，乌黑的秀发在风中轻轻飘舞。

他看了她一会儿，也不说话。

倒是把李一笑看得面红耳赤，抿着唇傻笑，也不再说什么。

聪明人有时候是不需要言语交流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