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茫茫的大海上，风将船帆吹的鼓鼓的。挂着红色应龙旗的兵船，一路向西。船队周围许多海中部族的兵士紧紧跟随着。如此情况若断若续中连绵几十里的水路。

让过往的商船及渔船上的人们见了，还以为应龙国又有什么大型军事行动而紧张。可是细细观察，好像情况又不太对头。战争都是集中使用兵力，现在分散的好像竞技比赛一样，绝不会是什么军事方面的事。

有好事之人，驾驶着船只远远的跟随着兵船。说他们胆大，还真不为过。无论什么战争，结束之后，只要敢去，必定有收获，有时还是意料之外的。胆敢跟随兵船的人，大多是得过这等好处的人。

黄昏中，海面上的夕阳西下，红霞让整个天空变的炫丽起来。

小小的海岛，原本是鸟的栖息地，此时此刻它们只能在岛的上空盘旋着。满是鸟屎的礁石，被海水时时冲刷着，却怎么也洗不干净。

应龙国的王——龙羽如雕像般立在海礁上，默默的望着西边。

“王，这么臭的地方，你也待的下。”鲛人族的王妃鱼玄姬站在海水中问道。“这是造的什么孽？一个个都走了。”“儿子大了，自然要离开。何况龙歧不费吐灰之力将靖安岛的匪类铲除。这种孽，王还是多造些好。”

“知不知道，那臭小子不肯见我。”龙羽愤怒的吼叫起来。鱼玄姬丝毫不受影响，却笑了起来，“作为父王，你不是一直不肯多看他们一眼。现在人家走了，才想起有这么一个儿子来。呵呵，王，真是霸道。”

“寡人，真有这样好笑？如此霸道吗？”龙羽恼怒中用上王的自称。鱼玄姬先是一愣，继而笑道，“在镇海城得到消息，飞奔过来了吧？不感觉到累，还有力气装模作样。不好笑吗？”龙羽瞪大的眼睛盯着鱼玄姬。

“一年见不上几面，还用这眼神，真是上辈子欠上你的了。造的什么孽？”鱼玄姬毫不甘示弱的话语让龙羽忍不住笑了起来。百姬之中，有几人完全不会顾忌龙羽的感受，鱼玄姬便是其中之一。“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这回换着鱼玄姬非常不高兴的质问，惹的龙羽更是笑的不行。

“还笑的出，镇海城是什么情况？”鱼玄姬的严肃问话，让龙羽停止了笑。可是恢复正常后，感觉真向鱼玄姬说不出口。龙羽风风火火的去了镇海城，不出所料，封空灵也是出走在外避而不见。

一时间，好煞了王妃封飞云与华青蝶。不知是不是有心对当年收纳封飞云时用了虎狼之招。封飞云完全不顾忌龙羽的感觉，充分发挥了女人三十如虎的精神，还拉上华青蝶来助阵。

“景色很好，就是地方太臭。为本妃梳梳头吧！”鱼玄姬说着取出木梳递了去。

龙羽梳着软美秀黑的长发，不由的用鼻子好好嗅了下。小动作让鱼玄姬羞红了脸，龙羽已经四十多，且不懂风情的老男人。雌威之下，表现让人心喜。

天际，最后的霞光渐渐淡去。鸟礁岛上，一个人类男子为一位美人鱼梳着长发。头顶盘旋着海鸟。远处一队队兵船及海中兵士静静列队等着。

“啪啪啪——”水都城的宫殿中，天狗族的姬梦清摔着东西。地面上被摔烂的珍宝让下人看的可惜，没人敢上前相劝。

新来报信的人不知情况，凑到殿外的静观者身边，一指殿中，瞪大眼睛等候着。“不都是王惹的祸。”话让听闻者眼睛睁的更大了。“这位王妃火气大，一心想要生王子。偏偏王回来每次都不先寻她。唉！做王妃，真可怜。你来什么事？”

“王今年回上下城是比往年早，自从回来就没怎么在上下城待过几天——”“说正题。”“这不是来问问什么时候回上下城？”“目的。”“回上下城后，与贤者会见面。”“磨叽。”“后方没什么敌人，异族的军队总不能闲置着？”

“说的也是，后方除了靖安岛就是牟亚匪帮。牟亚匪帮越来越势弱。现在靖安岛再一走。”“可不是，王让异族军队主要安定后方。天天白吃粮食，不干活。十来年了，谁见谁烦。”“都是异族的人，确是让人为之着急。”

“不是着急不着急的事，再不给他们点事做。真要疯了。”“本来筑建天始城，殿中这位王妃领着异族军队攻城掠地，挺好的，后来怎么？”“还不是贤者会的人，说什么见好就收，反正为应龙国立下了功勋。”“真是没法说他们。”“说有什么用，反正是自己害了自己。”“现在不是急着寻王回去，商议调动异族军队的事。”

“现在前边的战将、兵士还没用武之地呢？”“不会吧！我们应龙国，这么强大了？”“知道王回来为什么不开心吗？”“谁不知道，因为王子龙霸的事呗。”“切，之前呢？知道一次性拿下多少官员吗？说出来吓死你们。”“多少？”

“四百多，只多不少。”消息让闻听的所有人倒吸了口凉气。瞠目结舌的相互望着，要知道当初韩炅叛乱才杀了几十人，让王给心痛的，给国家造成的混乱谁都印象深刻。这一回，龙羽主动的一次性清理了如此多的官员。没有雄厚的家底，不可能有大手笔。

“过去缺兵少将，人家求着异族，那是无上的光荣。现在应龙国人才济济，唉！反过来求着王，算什么事？异族快成平常民众了。”“什么人？还是不是异族的一员？”“如果真要都变成平民，异族可真完了。”“还用说，传统一点都没了。”“说什么说，一切等王与贤者会商议。”

突然，交谈甚欢的异族人安静了下来。回首不知何时姬梦清站在他们身后。

“王妃，贤者会让您协助，一定要让王答应他们的要求。否则——”“否则怎样？又想拿族中荣辱来说事？”姬梦清变的怒不可遏。“不是，王妃。否则定要让王接受族中的荆冠之礼。若办不到，天狗族将正式将你除名。”

要胁，最后还是有的。气的姬梦清脸色煞白，不就是没给族中生个小王子吗？地位下降的也太明显了。窒息的空间里，人人等候着姬梦清的爆发。

“王回来了。”“公主回来了。”“王妃回来了。”殿外传来欢呼声。不一会儿，整个水都城都热闹了起来。

水都城被付之一炬后，随着鲛人族的鱼玄姬作为大本营重建，所有一切全成了海族的生活特色。城中现在居住着鲛人族六成，其它水中部族为四成。

处处珊瑚、海礁建筑，明珠、海贝等装饰品随处可见。进城第一感觉是身处在水晶城中一样。只是它们大多裸露在阳光下，比之浸泡在水中更能达到光彩夺目的效果。

明月照在水都城，一处用海蚌壳装饰的宫殿，正中顶上一颗拳头大的明珠飘浮着发出微光，为整个宫殿增添了如梦如幻的视觉感受。明珠下，轻纱帐笼罩着张白玉般的牙床。紫色绸缎做的丝被中，龙羽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龙羽刚坐起身来，从被中伸出如雪般的玉臂来，环绕着他的腰间。肌肤将明珠的弱光反射回去，乌黑散乱的秀发中两只毛绒绒的狗耳朵不时动了动，从龙羽的背后露了出来。

“什么时候了？还睡不着？”姬梦清梦魇般的问道。龙羽长长的叹了口气，轻轻的抚摸着姬梦清如葱般的手指，“养了儿女有什么好？小时候盼着长大，长大了天天不是气着你，就是一声不吭走了。”

“呵呵。”姬梦清伸出脑袋，枕在龙羽盘着的脚上，仰望着。“干什么？”龙羽心情不安的问道。“王，对他们向来不闻不问的样子，还以为王讨厌孩子。原来是自己还没长大，装成大人的样子。呵呵。”话让龙羽也是笑了。

龙羽自小在佣兵营中长大，见到所有一切都是比较阳刚。相对于家庭之类，真是没一点心理准备。偏偏父母对于子女上是无法可依的单行道。好不容易有了心境，子女已经成人离去。

“你别笑，我在等真儿的消息。他比霸儿温顺，希望不要——”“王既然不想有坏的结果出现，为什么不提前预防？”龙羽整个人为之一惊，让感觉到变化的姬梦清也是奇怪。她不知晓，之前也有人问了一样的问题。

那人就是出走的龙歧，当时龙羽闻之暴怒不已。

不是因为龙歧触了龙羽的逆鳞，而是让他在思索的苦海中被人又狠狠踹了一脚。假如龙羽让其它人去缓解龙霸的一时之怒不是没可能。按理说，冲动只是一时的，过了那股劲，人会自己去想明白。

此类发生在个性率然的人身上只是暂时的压抑，当能量积压太多而爆发时，破坏力更是惊人。龙羽非常想缩短到达理想的距离，因为背负太多人的期望，太累太累。靠人自悟是非残忍的手段，可以让很多事减少波折。偏偏时间对于龙羽不是给予的太充足。

“那个臭小子还派人去拜月宫。”龙羽语气酸溜溜的说道。让姬梦清紧贴着他问道，“是不是羿苑姐姐没答应？”“嗯。”“王是希望羿苑姐姐走呢？还是让她留下？”姬梦清的问题非常多余，但在她心中认为必须要问。

“真儿要是闹起来，北进计划不知又要推迟到什么时候？”龙羽没有回答。“异族的问题，还要王解决，真是事多。”“可不是，靖安岛留下的空白由谁来补上？那臭小子去囚灵半岛也要有个好后盾。鱼玄姬等部族与靖安岛斗了多年，肯定不成。只有从黑水湖那边调人过来。对了，海蛇族，如何？”

“呵呵。”龙羽盘算着，怀中的姬梦清嬉笑着，扭动着脑袋在他身上蹭着。湿湿的水迹留在龙羽带有伤疤的腹部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