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水网纵横，阡陌之上，许多军士在田间地头耕种。与打仗相比，他们个个更是精于此道。

英招族的元虔领着几个随从，一路走来，看的目瞪口呆。

“元虔将军。”远处卷起裤腿正在劳作的施全冲着他们挥手，之后淌着泥水迎了上去。“施将军真是多面手。”两人相会，元虔忍不住夸奖道，引的不少军士的侧目。

“见笑了，见笑了。”施全非常不好意思的回应。“施将军，而今我与你一样。现在还是一愁莫展呢。”元虔说的话让侧目的军士有了几分自豪感。

新河郡的战争还在持续中。这片狼烟刚刚消散的地面上少有居民，王--龙羽让施全等原长风国地字头降卒开荒自足。一时间，降兵是几家欢乐几家愁。他们原本就是百姓，因蛮族入侵才不得已参军。而今作了屯垦军，上头有令，所开荒地交接时可以让其家人优先继承。

不开心的军士多是想乘着乱世闯出一条福贵路。现在军队的未来趋势已定，让他们一腔热血看不到头。何况正在东边交战的南、北大营的军士轻视的眼光，让屯垦军人人心中窝了团火。

“施将军，我们不必回营地，就在这儿说说吧。”元虔见施全客气的要回县城，不由的着急起来。施全也不见外，两人便在田边一颗树荫下停了下来。

“长风国派来的使者已经有三批了吧？往来真是频繁。”元虔说着近来的情况，施全点点头。“南北大营的小家伙们也是快疯的没边了。长风国预调天威军至此。”情况施全都知晓。朝中谈判进行的很是紧张，长风国让应龙国让出新河郡所占土地，以示诚意。消息让施全的屯垦军骚乱了一阵，一直在焦虑中等待王的旨意。

“新近海族在长风下川郡很是张狂，又开始了对我海疆的进攻。我想--”“元虔将军，虽然我们相识不久。将军是可交心之人，有话但说无妨。”施全猜测出元虔有求于自己，不由的直言。“子青他们现在无暇分兵来援助南北大营。他们不言，但我与他们共事多年，不能不动。无奈手下兵马不多--”

施全与元虔同为屯垦军，但是元虔只引了五千人类军士而来，起初施全等降兵一致认为是来监视自己的。毕竟降兵二十余万都成了屯垦军，且与应龙国南北大营的关系紧张。元虔的到来，目的太明显。不料，相处之下，两军不断消除了戒心，还非常团结。

因为元虔所领军士是第一批从北逃难民中招募的，家人耕种地距此不远。他们更知晓施全等人的屯垦军是新河郡人。如果土地将来交接给百姓，军属有优先选择、获取权，就是从现在开始他们就成为邻里，并世世代代传承下去。只这一层面上，不得不相处融洽。无虔为何放弃本部异族人马，而选择人类军士来此的原因所在。

施全闻之，面显难色。兵马调动自是要听兵部的命令，他们又是降兵，擅自调动兵马是十分敏感的问题。

元虔也看出端倪，“让施将军为难了。南北大营连连胜利，让兵部也为之麻痹大意。你我都是统军之人，一旦失败，势必兵败如山倒。若无援兵，必定难逃覆灭。届时你我就更是被动。”

事情大意，施全听了个明白。元虔这是未雨绸缪之举。时下南北大营将领的捷报频传，自是不能上书，便是上书了必定会被兵部下层官员不当回事，不如先行动起来。南北大营若是有惊无险再好不过，一旦有变，人马要立即出发应对。施全心中清楚，更是惊出一身汗来。

应龙国的将领只此一点是长风国不可比拟的。怪不得每有突发事件，也是很快能稳定军心、战线。以导致施全投降的黄宁出征一事来说，先锋大将南念恩纵横敌境无人能挡，主力部队却是寸步难行。现在观来，南念恩杀了应龙国大将如何，无人之境又如何，难逃败北的结果。

“此事为难施将军了。事后一切责任由我承担，若将军信不过，愿立下字据。”元虔字字铿锵道。“施将军，你若怕担责任，我等以逃军身份跟随元虔将军，如何？”不知何时围上来的军士，有人快言快语道。施全望着个个身上有泥点子的军士或光着脚、或手拿农具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大人，我们也想过安稳日子。当兵一场，却没打过像样的仗。往后子孙问起来，让我怎么回应？”“大人，同是当兵的。长风国不受人待见，应龙国又招人白眼。这回定要让他们看看谁才是老兵。”“元虔将军是自家兄弟，兄弟不帮，往后还有什么脸活在新河郡的地面上。”......

这群过去打仗偷奸耍滑的泥腿子，突然间个个请战，着实让施全吃惊不小。

“兵是我的兵，一个不借。”施全霍然起身道，让众人惊讶不已，他又继续，“岂日无衣，与子同袍。元虔将军是不是我们自己的兄弟？”“是--”“兄弟有事，当如何？”“共同患难。”听着震天的声音，让田间其它军士纷纷放下活计围拢了来。施全转身面对元虔一笑。

“传我将令，从今日起，兵分两批。半日训练，半日耕种。有不愿战者，可为驻守军士。”“是--”施全传出将令，让从地上起身的元虔抓住他的胳膊不知说什么才好。

这日，天空之上一只木隼骑士低空掠过，速度非常之快。随他而去，一处密林之中，出现许多军马的身影。如此隐藏兵马到是用兵大忌，若是敌方用火攻，在时下炎热天气中可是要倒霉了。

“将军，南念恩出现在北大营。目前他将各将领困在城池之中，随后跟进的天威军一部带领地字头军马正在逐城攻取。”木隼骑士的军报让施全、元虔等将士惊呆了。谁也知晓，南念恩率部正在下川郡与海族打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北边上川郡？这儿还未缓过神来，天空又几个木隼骑士飞落下来。

“南大营用声东击西之计，进攻下京城失败了。”“目前烛武将军在做什么？”元虔听完开口便问。“欲重整军马，再次进攻。毕竟城中守军不多，新京城援兵无法从陆路支援。”“坏了，坏了。”元虔听完军报急的来往走动。让施全等人看的心惊。

“施兄，北大营只能劳驾你走上一趟。”元虔徘徊了一会儿，向施全言道。“我领一万人马要火速--要不，我去北大营。施兄领军去接应烛武将军。万万不可再进攻城池，他们顺利回大营后，施兄领军在其后安营扎寨，如此以来，韩炅必定不敢再进军。”元虔想火速支援，又想到什么，改了口。

施全微微一笑，知晓元虔所担心的是什么。南念恩，无人能抵挡的军神。

“元虔将军应对韩炅有经验，本将对付长风国也有心得。军马共六万，你我各领半数。不必再议。来人，出发。”施全说完当即要走，被元虔一把扯住。“一万人马足够。其余都归将军。”两人一番推让，最后施全只能按元虔所言而行。两人各自领军去了。

两日后，施全与元虔分兵之处。一队人马缓缓而来，为首的正是应龙国的王--龙羽。随行队伍中没有应龙国任何一员知名的官员。

“王，谈判的威仪很重要。宰相大人准备的车马仪仗为什么要弃而不用？”一员随行官员在烈日下感觉无奈，边擦汗边寻着话题。“这次谈判，谈的谈，战的战。双方都是卯足了劲要用实力来说话。能有什么成果？”一名官员来了兴趣，主动搭腔道。“谈判地点在边境，两国现在边境在哪儿？”“今天你的，明日我的。”

官员们七嘴八舌的说着，距离开题却是偏离了十万八千里。

为何不用仪仗出行？龙羽自有打算。一是应龙国人类军士用度很大，能省则省。而今应龙国人类军士总数非常庞大，虽然粮食不愁。便是军械、甲胄、军饷等耗费巨大。

这种情况是龙羽在中域，及后来应龙国早期是不可想像的。战争开始，军队完全成了吞噬国力的无底黑洞。异族军队这方面用度要省的多，但目前龙羽没那个心。

再则就是龙羽本身就不想什么排场，心知并非真正的奢侈就一定能张显国威。最后一条也是龙羽认为区分彼此的重中之重。乱世为民，越是让人产生高不可攀的行为，越发让百姓反感。

“王，天始城--真漂亮。”一名官员开启了新话题。顿时让一班子随从都来了兴趣。“转眼快一年了。天始城怎么样了。”“还是让王说吧。”“王一直未离开东灵口城，怎么会知晓？”“哦！”“说说，快说说。成什么样子了？”

天始城的话题一开，龙羽有意拉开与队伍的距离。中域腾龙城建好后的心结，让他隐隐中担心。现在的情况是妻儿居于上下城，他在东灵口城，之后是天始城。历史会不会再次让中域腾龙城与鬼泣城事件重演，龙羽忐忑不安的抬头望了下刺眼的天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