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蛮族自出征北隅，所到之处几乎是烧杀抢掠，留下一片无任何生灵的废墟。而今却慢慢与其它种族相安而居。长风国虽然国内乱象不断，还有海族入侵，然而民众却由过去的流离失所变的越来越安居乐业。

无论怎样也好。只要让百姓有地种、有房住、有吃的。最直白的说法是有一丝活的希望，没有人愿意用死亡去争取活的尊严。这个道理龙羽无法让所有人理解，但是让他们明白蛮族与长风国的新政策下。

蛮荒之地的应龙国如果还是置之不理，那么当蛮荒之地一词再次成为人们的谈资时，莫说会打败蛮族。就连生活在应龙国的人尊严也会低上别国一层。

即便应龙国用铁与血统治了大陆，所付出的代价也非常大。龙羽的理想不但不能得到很好的传播，所到之处只会处处埋下仇恨的种子。

“蒙大人，你与王所言我们作武将是半信半疑。只说眼下，十万精兵，王给拆散了用。每人一千人马，怎么去取城池？”腾仇说出自己心中担忧来。“是呀！新河郡地字头的军队虽说战力不强，也不是纸糊的。”“他们大都是新河郡人，防守家园，会以命相拼。我们与蛮族完全是两回事。”

将领们的担心也是实情。龙羽正欲开口时，有人抢了他的话头，“诸位是担心天始城军士吧！”“王妃。”将领纷纷闪开一条道路，姬梦清领着异族来了。“王。”“你们怎么来了？”

“向王汇报贤者会重选情况。”姬梦清说完从属下处取过奏章递了去。“贤者会现为二十人团。分两拔，一组十人长居上下城，一队长留王的左右，每年相互调换一次。”简短捷说让人听得明白。可是再看看如废墟的天始城，让人不由的发愁。

“王，贤者会让本人与王打个赌。”姬梦清一词引得众的注意。这儿人们正在商讨国事，她到好，远道而来却要打赌。姬梦清扫了眼众人，再看看天始城。

“王，真想长居于此？”龙羽听的一愣，继而点点头。“天始城交由异族来建设，王暂时移居东灵口城。二年，二年给王一个坐镇天下的城池。城池交接那日，王要接受异族的荆冠。”瞬间，在场的所有人类都惊慌了起来。

荆冠是异族为最尊贵的权势者佩戴的权力象征。一直以来只有异族掌握军事权力的人才能佩戴，连祭司、先知、族长、圣女等地位再高的人只要没军事权力就不会拥有。无疑此举是让王成为各异族的军士首脑。

“请王接受。”姬梦清所带来的异族纷纷跪求道，姬梦清边跪边说道，“王若答应，天始城自交接之日止，所有防务等都由异族自行处理，建设中的一切也如此，不用王调派。”

“王。”腾仇听了这等条件也是忍不住望着龙羽。虽然作为人类，建立应龙国至今，他也不免落俗的轻视异族。甚至深知龙羽是不得已的情况下收纳异族入后宫，心中时常连龙羽也一并看不起。龙羽到东灵口城，之后的种种表现，让他看到龙羽有意摆脱异族的纠缠。没想到今日，对方却是寻上门来。

腾仇的想法代表了应龙国绝大部分人类将领的思想，他们在焦虑中看着王怎么回应。

“四年，四年期限。”龙羽犹豫下说道。瞬间是几家欢乐几家愁。“二年，异族言出必行。”龙羽片刻后又言，“三年之约。就三年。”“二年。”姬梦清态度坚决。龙羽低头沉吟了会儿，没再出声，转身便离开了。

“王，这是应下了，还是--”起身的异族确认的问着姬梦清。的确，真正重要的东西，接受异族荆冠一事却只字未提。姬梦清心中也有了答案，只是她不愿放弃。“让异族黄昏时入城。”“是。”

黄昏时分，龙羽引着腾仇等人从天始城中出来，回望高大的城池，龙羽好像什么宝贝被人占去了一样。

“王，这样也好。东灵口城的胡韫自从染上瘟病后，身体每况愈下。王若去了，可令他休息一番才好。”龙羽望了眼腾仇。一年前，气候异变，天气炎热异常，瘟病暴发。若不是上下城英招族白姬带着另几名懂歧黄之术的妃子前来，后果真不堪设想。

灾难易控，人事难料。自此体健如牛的胡韫等不少将领身体是越来越差，一年四季东奔西走的宰相曲陵等人也是如此。战争让龙羽感觉亏欠下这些臣子许多，苦于一时寻不到机会补偿。灾病又让这份负疚感加重。

“王，为何不答应接受荆冠？”一名官员好奇的问道，招来不少人的异样眼神。“异族有百万雄兵，反观人类，到是还有战争潜力可挖。如此势必影响国力发展。”“不错，腾大人招募这十万人马，也是咬着牙才做成了。毕竟后方也需要壮力。”“异族军队本就为战争而生。这样闲置，只会耗费粮饷。”

官员们的话只让龙羽沉默，让机灵的的臣工赶忙暗中提醒他们。

“我等跟随王，要么为功名，要么为利禄。可是你们知晓王的志向吗？”腾仇望着龙羽前行的背影，回首对纳闷中的官员问道。

龙羽的志向在老帅黄化德在世时，偶尔提及。作为首批跟随龙羽的将官，只当作笑话而矣。数年之下，每次龙羽奇怪的作法让众人哗然。腾仇等人越发体会的深刻。

“王的志向？从天始城开始，建立一个永恒安宁的家。”一名军官脱口而出道。一时间，参与天始城攻取战的人们恍然大悟。再细细一想，龙羽从白桑关为起点，到建立应龙国，不是一直在努力着吗？为什么得了天始城才发表这番感慨。看着众人目光又落在自己身上，腾仇抬头望了望龙羽，又看看天空。

空中，木隼骑士游弋着。其中一名骑士操作却没有其它人一般熟练，让骑乘木隼在风中不停摇动，使人为他担心着。然而他不是向低空，而是越飞越高。地面上，别人保护的王；天空里，有他的责任。

“腾将军，怎么走了？”腾仇打马追随着王，让等待答案的官员不解。话无需多言，追逐功名利禄的人，与超脱俗物志向远大的人，不必相互理解，只要明白谁追随谁更能体现价值即可。明白有时也是一剂让人上瘾的毒药，越想搞清楚越上瘾，等真正清楚了一切，发现废尽心思的努力结果竟然与自己没半分关系。

“驾--”官员打马追了去，其它人不知情况，只知晓不能掉队也追了去。最后想弄清楚的人，看到别人早早走了，顾不得去思索，赶忙也追上去。一群人没消除心中疑惑的人，追随着没有共同语言的人在黄昏的余晖中奔驰着。

“你来了。”夜，正在自己行帐中熟睡的龙羽突然起身。帐外走进一人，却是许久不见的星觉。

“近来军中情报都由你的属下传来。难道你就这样不愿见我？”面对龙羽的质问，星觉没有说话。“我欲将此间事务交由他们去处理。毕竟总是占着位置，怎么让他们成长？主君不也是有这样的想法吗？”龙羽想着日间派百名校尉独自领军一事，无言以对。

的确，本领再高再强也对付不了岁月的进攻。应对岁月流逝的最好方式就是一代代传承。

“天始城建成后，留在我身边吧。”龙羽话中没有带本王，虽然他时常忘记用这个词语，此时此刻却是有意不用。星觉一怔，“中域有我牵挂的人。”“也是，也是。是我自私了。”“人生难得几知己。”星觉说完与龙羽的目光在光线比较暗的环境中相遇，不知晓是否看清对方，却都笑了。笑的那样苦涩。

“心中有话，就说吧！”听得龙羽的催促，星觉嘴唇动了数下，还是没开口。眨眼间，帐中余下龙羽一人，坐在光线的阴暗中。不知是在发呆，还是在深思。

军营外，长成小伙子的归仁见到星觉回来，马上迎了上去。突然星觉冲他抬手示意别靠近，与此同时星觉的头如地狱熔岩般。“宗主，你没事吧！”“闪开。”星觉的声音变的火爆，挥手就将归仁打飞。

归仁身子刚将地，星觉变异体就出现了，挥起熔岩般的手掌就拍了下去。手掌在归仁皮肤接触时停下了。“宗主。为了他一家人，忍受这样的诅咒，为什么？”星觉身体恢复正常，温和的抚摸了下归仁的脑袋，笑道，“我已经如此。东疆的一切只能交与你了。”

“不，宗主。归仁这辈子都追随您。”归仁态度坚定的说道。“人总有长大的一天。去拥有自己的世界，才不枉--”“宗主，这次你若再甩掉归仁。我就--”归仁说着手中闪现一把尖刀顶在自己的胸口，刀尖入肉，丝丝血迹沿着刀口渗出。星觉又抚摸了下归仁的脑袋，倔强的脸。

“宗主，这次我们要去什么地方？”归仁扶着星觉前行，突然有种想背他的冲动。想起战乱中星觉救下自己，星夜下背负自己。时间过的真快，宗主头上都有出现白发。归仁知晓星觉的个性，决不会答应。他只能默默跟随着，只等到某天，宗主老的走不了，自己就能背着宗主。如同自己儿时一样，背着宗主星觉去浪迹天涯。

“怎么哭了？”“没有，沙子。”“上次哭，还是救你时。”“没有，宗主老眼昏花了。”“为什么哭？”“宗主真老了，越来越唠叼了。”归仁扶着星觉，两人一问一答。时间的魅力真是不可估量，儿时的没完没了的话痨，长大了却角色变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