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水都城北二十里处，龙羽所带的大军与羿簌统领的六大家族联军正在对阵。

虽然是早晨，但是太阳一出来，让人人都有种窒息的感觉。龙羽所带大军以马匹居多，虽然也有其它外族，但数量非常之少。羿簌统率的联军，他本部人马以木更鸟骑士为主。其它五个家族兵种各有特色，严家人骑乘的是称之谓天狗的野兽，伏家是全身光滑无毛的泥兽，娄家是黑白相间的斑马，腾家是虎蛟，伊家算是正常一半马匹一半大型羬羊。

“还真打呀？”伏家的人看着对面军阵严整，心中发寒的问。严壁山扫了他一眼，再望向国王羿簌。他还未下达各回军阵的命令，或许还有谈判的余地。毕竟打与不打，自己都得不到什么好处，只能静观其变。“听说了没？”娄家一人军阵前小声议论道，“羿簌原来是从南望关败回来的，不是上下城。”

腾家的人冷眼看了那人一下道，“听说白桑关的人只比他早一天占关。之后就与他大战。”“何止，羿簌与长风国还联手攻城，最后还是败北。”伊家的人也说着自己得到消息。“我是刚刚听说，你们--早就知晓了？”“一样，一样。”“羿簌回水都后，消息守的森严，谁能打听到？”

“如此说来，白桑关的人都是硬手。这个国王，还拉着我们来？”伏家人恨恨望向异簌。“即来之，则安之。”“安个屁。死人买卖。看看这架势，要拼个你生我活。”“战场不就是如此。”“你们几家少来。一会儿还不顶怎么阴我？”伏家人如梦初醒般，心中暗自后悔不已。看其它几家的样子，可能早与白桑关有接触。

再看严家、娄家、腾家、伊家的人，果然个个显的轻松，似早就成竹在胸。伏家人脸显轻松，暗里将他们恨的不行。

龙羽看着对方军阵，非常有章法，然明显感觉到对方必死之心不足，为战争大忌。看来跟曲陵所述相差无几。

出征誓师时，曲陵冲着全军将士说过。此来若是胜了还好，倘若败了，他便将白桑关中所有军士的家眷斩杀个干净。更是特别叮嘱，路上遇到归顺者是秋毫无犯，但凡有一村一人反抗则是尽数剿灭。获取水都城后，更要屠尽城中生灵，无论投降与否。为此事，龙羽一路苦苦思索其用意。

对于曲陵这个人，龙羽在其投靠后与之交谈过。虽然感觉这人不似吕安民般纯良，但是忠诚上可以依靠。他对白桑关兴风作浪一事解释为：借他人之手成就自己不世的英名，必定有同甘共苦的决心，脚踏实地的本心，替主分忧的信心。舞台有限，谁唱主角，与其让主家挑选，不如显露分忧的能力。

为什么一再让自己在杀戮上用心，龙羽当真非常迷茫。

“你是龙羽？”羿簌催动胯下的木更鸟向前问道。龙羽见来人相貌堂堂，很是英武不凡。只不认识对方是谁。因为只听过别人介绍环东国的国王所骑乘的是只大鹏鸟。“是我。”龙羽拔马提枪向前，“你是何人？”

只见羿簌不答话，只是仔细观察着龙羽，之后认可的点点头。“你--”龙羽正要再问，羿簌一挥手，身后的大军掩杀过去。龙羽更是迫不急待的先于自己的人马，舞动长枪单独杀入敌阵。直到龙羽挑翻三人，白桑关的军马才回过神来，也冲杀过去。

午时，水都城，羿苑立在城头，只见败回来的军士越来越多。城中起初根本就没将这场战争当回事，更别提逃难之事。等败军回城后，混乱的将大家族的家眷、贵重之物装船时。城中逃难如听到角号般开始了，一刻钟不到，处处都是呼天喊地，船翻落水的景象。

“公主殿下，你怎么还在这儿？”严统领着人骑乘着龙龟而来。转眼间上了城头，他不容分说，上前就在去扯着羿苑离开。早有宫女上前欲阻拦，被严统手起刀落砍翻在地。“公主，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严统牵着羿苑的手便拖着她。“放开我，未见到王兄，那儿也不去。”羿苑倔强的挣开严统的束缚。

“唉！”严统着急上火再欲去拉扯，见羿苑连连躲避，知晓不与之有个交代，怕是改变不了她的态度。“国王受了重伤，被护卫抢出。现在出城，日后还有相聚之日。”说着又上前，只是羿苑再次避让。“王兄负伤了？”“若他--若国王没事，我们可能败退吗？快走吧。”

“白桑关的兵马追来了。”一名严府家兵提醒道。可不是，无妄江边，红色应龙旗下的军士，或抢着渡船，或追杀着败军。“公主，快走吧。”严统再次上前，羿苑依旧避让。“王兄不回城，我便不离开。”“公子，快些走吧。”严统一跺脚，领着自己的人下城而去。

黄昏时分，城中混乱恢复了宁静。只有水都城中下流水门处，漂浮的覆船及尸体证明着今日的不平常。

“公主殿下，我们王有请。”白桑关的兵士上前催促着正在看江河落日的羿苑。“好快，这座城便成别人的了。知道吗？我祖上居此有十七代了。”羿苑喃喃自语道，“夕阳真美。”白桑关的兵士欲再次上前，让方子青阻止了。“我王兄没回城吗？”“回禀公主，他被护卫抢出向西逃去了。”

“你们可以回禀你们的王。我的王兄肯定不再是他的对手了。”羿苑非常肯定的说道，“好了，走吧！我不再是什么公主，国都没了，还什么公主？看看你们的王去。”“很快也会成为你们的王。”“对，你们的终是你们的。”羿苑被方子青等人带走。

猫鼻山所在大陆的秋季比夏季更炎热。水都城中，龙羽热的在宫中光着膀子。有个奇怪的想法时常在他头脑中浮现，便是不接见任何人该多好。那样自己就不用再穿着正式。

“王，黄老将军等人来了。”一个内侍到来，让龙羽不得不穿上正装。

银安殿，非常规模小了些，但气势一点也不弱。黄化德而今被封为兵马大元帅。

“王，这是近来的兵马情况。”黄化德将奏折呈上。龙羽原本对礼数非常反感，只是一班子文武坚决要如此，言称什么王要有王的威仪。龙羽接过内侍的奏折扫了一眼，其实相关情况自己早就知晓。

虽然龙羽占了原环东诸国，也亮出自己的红色应龙旗号，但国号却没有确定。因此人们还用环东国旧称。自从曲陵在白桑关三辱龙羽后，前来投靠的人趋之若鹜。

而今可谓是文武百官齐备。只是自领宰相一职的曲陵以各种方式都调派在水都城之外，特别是白桑关、猫鼻山的东灵城、上下城、西望城可以说是固若金汤。偏偏将有国都之名的水都城只安放龙羽这个光棍王坐镇。

“王若没异意。我这就返回上下城去了。”黄化德说完退回一侧。龙羽欲言又止。看着满朝官员，除了黄化德，皆是城中官史。宰相曲陵曾强烈要求龙羽：外官入朝不得擅自挽留。

龙羽知晓曲陵还在责怪自己取水都城时未尽听他的话而耿耿于怀。不过建国才几月，事情很多。龙羽也就随它去了。

龙羽将黄化德等人送出水都国才依依不舍分别。回首见羿苑远远在城墙上漫步。

“你们不必陪我了。让我独自走走吧。”随行的宫女应诺离开，羿苑远远的望见江岸边龙船处的龙羽，一番散漫的心又被仇恨占据了。

“公主。公主。”屯兵房中传来声音，羿苑寻声望去，却是严统。“龙羽待你们还真不薄。”羿苑走了去便讥讽道。“切。减税减租，都好煞了乡村的贱民。与我们大户有什么干系？”“切。”羿苑白了他一眼，“最后还不是到了你们大户的库房中。不必客气。”“公主莫要口舌之争，我来寻公主有大事相商。”

严统说着看了看周边，虽然都用钱打点过了，但还是十分小心。羿苑见他如此，也是谨慎起来。

“这日子没法过了。我们几家便私下商议将再立公主家如何？”严统开场直白，到吓了羿苑一跳。“龙羽的那个宰相定下了国策，要让贱民们吃饱穿暖。下边州县乡村都开始了。搞的处处民怨沸腾。他们早就来寻过我们，只是未得到公主的许可，不敢擅自行动。”羿苑闻之一笑。

“几月下来，这龙羽也不过如此。”“何以见得？”羿苑听了严统的轻蔑有意问道。“看看他的一班文武，那个在他身边。名利面前，他的认识还非常浅薄。”“所以别处对违反国法的可是治罪严格。而水都城五大家族不敢轻易动手。留着龙羽不是更好。”“那有相识数代的人可靠？”羿苑又是一笑。

“公主若是同意，我们便开始联络各方。”羿苑听了严统说词，知晓定是他父亲严壁山等人商议后定的。而今来说是联合，不过是通知一声。毕竟他们家族还有些势力存在，而自己却成了孤家寡人。同族为免杀身之祸，躲还来不及呢。“事后我有什么好处？”羿苑开口问道。

“当然是立你为后。不过要先嫁与我才行。”严统说此有些掩示不住内心的喜悦。“那么如何行事？”“龙羽的宰相不是说过，让文武百官齐聚水都城的条件，只有龙羽娶你吗？”严统的厚颜无耻让羿苑当即怒火直冲脑门。“你在龙羽的交杯酒中下毒。我们将水都国的兵士全部拿下。”“好，一言为定。”

水道之上，羿苑边划着小船边思索着接下来的行动。虽然水都城换了主人，羿苑的一切用度都与从前一样。龙羽曾说：不出水都城，一切照旧。出了水都城，他无力护的周全。

“公主殿下。”突然水中传来一个声音。羿苑侧头一看，只见船边水下一张人脸在水面时沉时浮。“小北，是你？”羿苑不动声色问道。“正是我。”“王兄，他还好吧？”羿苑急切的问道。水中那人却不回答，而是在他前方先行。羿苑望来往来的人们，随着他向僻静处划去。

“国王重伤无碍。让我先行回来报个平安。”水中人的回答让羿苑如置身于梦中。按照王兄的个性，这个不太可能。再一转念，或许王兄真的伤重，严统等人说是护卫救出他。来人叫羿北，是羿家几世的家奴，顾赐姓羿。“王兄现居何处？”羿苑还是不放心的问。“靖安岛。”

“靖安岛？”羿苑沉吟一下。靖安岛是海外几十里处的一座海岛。因那片海域是海鲨老巢所在，故此海族也不会轻易前往，更不必提其它人类。海鲨如同陆地的狼群，海族中战士类的鳄人族凶悍无比，没特殊情况也是不敢轻易去招惹它们。毕竟食物来源丰富，没必要冒生命危险去狩猎。

“王兄有什么其它计划吗？”羿苑此问让羿北一时语塞。“国王身体在康复中，只让来给公主殿下报个平安。”“你回去禀报王兄。近日水都城五大家族有行动。”“什么计划？”羿北担心起来。“你不必问。只带话给王兄，让他在我出嫁之日来水都城便可。”“出嫁？公主莫非要嫁与龙羽？万万不可。这便救公主一起出城。”

“公主殿下。”一个声音从水道巷子外传来。只见羽林队的柏森站在官船上施礼，“王见公主凤船在，而人不在。特令小的来寻。”“无事，想四处看看。”羿苑说着划着小船前行，柏森官船随后护着。

水都城外，羿北与几个人相聚在一起。

“羿北，你怎么可以说国王还在？”“公主再要有个三长两短让我们怎么去见列祖列宗？”“国王临终时特别吩咐，一定要护得她一生平安。你都忘了吗？”“听了国王还在，公主才会铤而走险。要知道，国王是希望她嫁给龙羽的。你在做什么？”

“够了。”羿北怒吼道。

一切超出他的想像，结果根本没想到。他以为只要说国王还活着，羿苑便不会轻生。要知晓两兄妹的关系非常的好。而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杀了龙羽也好，可以重建环东国，尊公主为女帝。靖安岛尝有六千多人马，这些人要么是羿家世奴，要么受了羿家无法偿还的恩惠。

“先回靖安岛。好好计划公主大婚那日如何恢复环东国，尊公主为帝。”羿北说完上了船，他的话让意见分歧很大的另两人眼前为之一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