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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一 烟水数年魂梦

这宫殿打扫的干干净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连一丝积雪也无,显然不是荒废之地,晏唯欢许久不理宫中之事,竟忘了佳妃去世之后,她的宫殿自然也有了新的主人。

纵使里面的人他该叫一声母妃,但毕竟男女有别,怎么也不好进人家的寝殿去乱翻,晏唯欢犹豫片刻,忽然听到一旁传来细细的脚步声,听着下盘虚浮,像是哪个值夜的宫女,他身形一转,掩在檐下,直到脚步声远了,索性穿窗越户,跳进了旁边一间无人的厢房。

房间里没有人,地龙倒是烧的很暖,晏唯欢在外面早就冻得狠了,这时候被热气一扑,反而打了个哆嗦,他忍不住揉了揉额角,再一次觉得自己没事找事,当真活该。

他席地坐在铺的厚厚的地毯上,稍事休息之后,从怀里取出一枚小小的夜明珠,照了照四下,周围器物、书籍、字画分门别类摞的整整齐齐,瞧着应该是一个用来当做库房的闲屋。

晏唯欢见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站起身来就想出去,只是他这一下起的猛了,顿时觉得眼前一黑,险些站立不稳,连忙扶了一把身边的桌子,却不小心将一幅画轴碰掉了,轱辘辘展了满地。

晏唯欢只好慢吞吞俯身将画捡起来,正打算将它卷好,忽然目光一凝,手指一下顿住。

他定定看了那画半晌,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冷汗,忽然转身自桌上拿起夜明珠来凑过去,在柔和的光线之下,那画上的女子容貌更加清晰——那是言泽的妻子琳琅!

不,或许应该说,那是琳琅的面容。

画的背景是白色的,正中只有一个女子按品而妆,端严肃立,画也不能说是画得不好,只不过失之死板,晏唯欢知道,这是后宫中每一个妃子都要有的一幅后妃图,齐皇后自己也有,都是出自宫廷画师之手,作画者无情,画自然也不够灵动。

他借着那点光线翻来覆去地找了几遍,这才在一个小小的角落找到了“成婕妤王氏”的标注,墨迹陈旧,少说也有十余年之久。

这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一点响动,正把精神有些紧张的晏唯欢吓了一跳,他一动不动地靠在墙角,听见原来是一阵北风吹过,刮得窗棂子咯咯作响,只那风中好像夹杂着不知道从何处传来的哭声一般。

晏唯欢突然想到曾经听人讲过的阴兵夜行的故事,便是说宫廷中惨死的人多了,夜里就会有宫女太监乃至于后妃帝王的魂魄到处游荡,不肯安宁。

然而等了一会倒也没什么怪事发生,晏唯欢低低哼了一声不再胡思乱想,转过头来重新在一旁那堆画卷中翻找,果然佳妃的肖像也堆在这里,显然她们都曾经是这间宫室的主人,只不过不知道现在住的是谁。

晏唯欢把两幅画都放了回去,见再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就轻轻推开窗子,重新翻出了房间。

他出了那储物的厢房之后,见正对着自己的一间宫室中正隐隐透出烛光,里面传来细微的女子对话声音,晏唯欢悄悄掩了过去,靠在窗下。

只听一人道:“娘娘,夜深了,陛下这时候定不会再来,您也早些安寝罢。”

片刻过后,一个女子轻轻冷笑一声,问道:“他今日翻了谁的牌子?”那声音柔美,只是言下殊无敬意。

明行帝并不是什么软弱可欺的君主,晏唯欢没想到宫中竟然有人这般大胆,心中暗暗诧异,只是听不出这是哪位妃嫔的声音。

先前的宫女轻轻回道:“陛下这一连三日,都是独自宿在暖阁里的。”

那妃子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讥讽:“哼,他倒是怜香惜玉。”

这话更加古怪,晏唯欢正在思索,忽然听见里面一阵刺耳的瓷器碎裂之声传来,那女子遽然扬声叫道:“来人啊!有刺客!”

这声音在静夜里传出去老远,显得格外响亮,旁边的几处角门迅速打开,两队手持兵刃的侍卫鱼贯而出,纷纷向内奔来。

变生肘腋,不管那人口中的刺客是不是指的晏唯欢,他也不好留在这里了,当下反应极快,使出壁虎游墙功,贴着墙壁扒在一旁的房檐下面,双手死死扣住木头之间的缝隙,待两拨人匆匆跑了过去,这才一翻上瓦,轻烟一般向东边奔去。

他跑了几步,驻足回望,见两队侍卫果然匆匆忙忙地又跑出来,朝着这边来了。

他确定了所谓的刺客指的就是自己,反倒放下心来,再不停留,悄然向外逸去。晏唯欢一身黑衣,脚步飘忽,在暗夜之中简直如同轻烟鬼魅一般,自不是这些普通侍卫喊打喊杀就能追上的,然而不多时,宫墙之外燃起了盏盏红灯,宫内更是一片喧哗,各殿的侍卫接到消息,开始纷纷起身巡查,眼见各处越来越不好藏匿,晏唯欢又不愿与皇宫侍卫正面交锋,深吸一口气,直往东宫的方向而去。

事关重大,御前侍卫统领王逾正在挨宫搜查,未免男子不便,大内总管贵芩也跟在一旁,晏唯欢倏忽从二人身侧的屋脊闪过,翻过墙头,轻轻落在一旁月亮门外的拱桥一侧。

过了桥便是晏苍所在的东宫了,他刚刚欲抬脚,却发现两队人马各自从桥的两侧迤逦而来,手中提着的灯笼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中大放光明。

晏唯欢进退维谷,情急之下向下一跃,轻轻遁入了桥底的湖水中。

幸好这水与一旁的温泉相通,冬日里没有结冰,虽然亦是十分冰冷,但好歹也给了晏唯欢一个遮掩的地方,他刚刚藏好,已经听见两拨人都上了拱桥,一个女子道:“臣妾参见陛下。”

这声音正是方才颐景宫中的那名妃子,半天却不见皇上回话,想是摆了摆手,桥上的人又纷纷退了下去,站在拱桥正上方的明行帝和那名宫妃的脚步却没有移动。

晏唯欢全身湿透,冷的几乎要打哆嗦,好在这时候北风呜呜,一阵紧似一阵,虽然吹的人更加冷了,但却也遮掩了他不小心发出的声音。

他低头瞧着身下的水波转移注意力,只见桥影相接处的地方有两个影子立在一起,一个颀长高挑,另一个却有些矮胖,站在一处显得有些滑稽,那影子在随风漾起的水波中破碎又恢复,晏唯欢心头一动,想起一个人来。

皇上果然开口道:“贤妃这大半夜的不好好休息,又来这里做什么?”

不错,就是贤妃,宫中美女如云,似这般身材肥胖的也就只有她了,只是无论是贤妃还是皇上,言谈之中所表现出来的,都不像平日里感情相偕的样子。

贤妃笑了笑道:“陛下,那刺客是从臣妾宫中跑出来的,臣妾心里害怕,睡不着,所以出来转转。”

明行帝没头没脑地问道:“刺客是谁?”

晏唯欢一惊,没来由的觉得这句话十分可怖,极度的不安顺着心里蔓延过四肢百骸,由衷地觉得这句话不对劲,却连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害怕些什么,然而往往正是这种未知才是最令人恐惧的。

贤妃轻笑一声,柔声道:“陛下糊涂了,刺客是谁,臣妾又怎么会知道呢?”

明行帝默然不语,半晌过后忽然也哈哈一笑,道:“朕也只不过是白问一句罢了,夜来风冷,你这样在外面转,要是受凉了可怎么好?先回寝宫去罢,朕陪着你。”

贤妃很欢喜的样子,款款谢了恩,两人果然顺着原路下桥,一同朝着颐景宫的方向回去了。

晏唯欢等着就是这一刻,见二人远去,自己立即深吸了口气,把整个人沉入水底,向着相反的方向潜去。

他水性不算太好,但内息绵长,一面闭气一面轻轻划水,很快就到了湖的另一侧,见旁边没有人追上来,立即翻身上岸。

他这一晚上灾星高照,屡屡倒霉,此时倒是似乎有些转运,这湖直通东宫后面的庭院,晏唯欢翻上来的时候恰好落在廊下,再转过一道回廊,就是晏苍书房的后窗。

书房里亮着灯,想必晏苍还在连夜处理政事,宫中抓刺客的动静闹的极大,一整间的书房前后都围满了人,众侍卫严阵以待,生怕太子殿下有半点闪失。

晏唯欢捡起地上的一个小石头,运力弹出,正中一名侍卫颈后,那人只觉的一阵眩晕,一头栽倒在了地下,他旁边的几人大惊,连忙下意识地低头去看,晏唯欢便借着这一点稍纵即逝的时机,脚下用力,顺着晏苍书房的窗子一扑而入。

晏苍正在伏案疾书,案几上一头是厚厚的折子,另一头是一把黄金吞口的佩剑,他反应极快,猛然间见一个黑影闪进来,即刻霍然立起,手握剑柄就要喝问,却被人一把掩住嘴唇,另一手极快地将晏苍已经出鞘的宝剑打了回去。

晏苍暗叫不妙,一惊回头,看到的却是晏唯欢的面容,顿时诧异非常,晏唯欢冲着他微一摇头,这才松开了手。

他此时此刻脸色苍白,全身滴水,不用接触就能感觉到衣间那种浓重的寒意,简直像个半夜冒出来的水鬼一般,晏苍目瞪口呆地看着弟弟,还没有说话,就听见门外有人大声道:“下臣请太子殿下安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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