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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桃花君

春意初现,万物渐生颜色。落落的日光透过古朴的雕花木窗照在对面墙上挂着的万壑松风图上,空气中似有光影浮动,晏唯欢静立窗前,微微出神。他长身玉立,眉目不惊,仅是简单站在原地,便显风仪绝代。

楚临凭在门外见了,脚下顿了一顿后,方大步走入厅中,含笑道:“在想什么?竟这样入神。”

晏唯欢侧头看他一眼,忽地从一旁桌上端起一杯清酒,向他遥遥一举,漫声吟道:“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楚临凭失笑:“你这是嫌我起得晚了?因着你在,我还特意早起了一会,倒是你,昨夜睡得那么晚,还是寅时便起身吗?”

晏唯欢哂道:“我习惯了,过了时辰便睡不着。许久不见,未想师兄还是如此......闲适。”

楚临凭拉他坐在桌前:“人生苦短,当及时行乐。但唯欢你既然心急,我们用过朝食便去就是,今日为兄便不在饭后品茶散步了。”

晏唯欢:“......”

楚临凭见他换了件自己的常服,又皱眉道:“昨晚那件锦衣不好看吗?那是我特意着人为你做的,与我身上这件也很是相配。”

晏唯欢:“......我们今日就是去你宫中冰室看死人,师兄打扮得花枝招展,是想娶几个女鬼回来吗?”他打量了楚临凭一番,中肯地评价道:“衣服尚可,但你怕是得再洗个澡,我听闻鬼怪之流可都不大喜欢闻这沉水香。”

楚临凭当着周围侍婢的面被他堵得哑口无言,竟也不生气,反大笑起来:“当年师父总说你性情老实,不善言辞,教我不要欺负你。殊不知晏公子才最是伶牙俐齿,我哪里是对手!”

晏唯欢睇他一眼,拿了双筷子递了过去,示意楚临凭吃饭。

二人均是大家出身,一动了筷子便不再说话,直到饭毕起身出了门,楚临凭方道:“这尸体颇不寻常,你一会可莫要害怕。”

晏唯欢:“我昨日没来得及和你说,在你们报官的前一天夜里,京都李家也出了同样的事,李老爷子和李信都死了。若我所料不错,你这里护卫的死状已可以想见。”

楚临凭一惊:“连李家都出了事?”

晏唯欢颔首,言简意赅地讲了李家之事,待他说完,二人也已经到了冰室。

晏唯欢抬腿便要进去。

楚临凭本来正在想他的话,这时见他要进冰室才反应过来,忙一把将人拉住,将手上一直拿着的狐裘披在他身上。

晏唯欢皱了皱眉,但见楚临凭一脸认真的帮他系着带子,终于还是没说什么。

冰室中的墙壁都是以巨大的冰块砌成,四角还各置了一块寒玉,整间屋子都缭绕着蚀骨的冰寒之意。在这里,连人的呼气都化作了片片白雾。

楚临凭低声道:“冷吗?”

晏唯欢摇了摇头,抬眼看见几具尸体放在屋子中间,旁边还摆了一个台子,上面似乎也放着些什么。

他先随意地看了看尸体,果然如所料中一般,与李氏父子的死状全无二致。

晏唯欢便又向旁边的台子看去,却猛然见到五张一模一样的狰狞人脸并排摆放,面上尚自带着难以言说的笑容。

饶是晏唯欢素来性子冷淡坚毅,不知害怕为何物,这时也不由浑身一僵,一股清晰地颤栗之感迅速升起。

楚临凭早知道人脸可怕,方才一直在观察着晏唯欢表情,这时见他变色,连忙一把握住他手,柔声在他耳边道:“无事的,这些不过是死人而已。”

他的声音温柔而沉稳,十分好听,在空荡荡的冰室中带了一点回音,依稀竟有种缱绻的味道。

晏唯欢微一合眼,心中奇异般地安定下来。然而他下一秒便忘恩负义地挣开了楚临凭的手,面无表情地道:“这是什么东西?”

楚临凭松开他站直,手隐回袖中,轻轻摩挲了一下手指,随即若无其事地背回身后,简单讲了自己收到人脸的经过。

晏唯欢听着他的话,又绕到一边端详了一番原本装着人脸的木匣,忽然道:“二十年前,武林中曾有一少侠名唤英弦,相传他一手玉树剑法使的出神入化,容貌亦是俊美无比。然而因为被同门背叛,武功俱废,容貌亦是毁于大火之中。”

他说到这里,闭口不言,似在沉思。

楚临凭知他心意,接口道:“五年后这英弦重出江湖,戴一副铜制面具,自号桃花君,不知从哪里学了一身诡异功夫,将仇人一一杀了后削去脸皮放入木匣之中,他这名号便是取了‘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由头。”他说到此处,摇头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可这次杀人的应不是桃花君。但说他的木匣装的都是仇人之脸,而如今这五张一模一样的面孔便解释不清。……唯欢,你在想什么?”

晏唯欢自言自语地道:“可为什么,李家父子的书房中并没有发现木匣?”

楚临凭摸了摸下巴:“会不会不是同一人所为?”

晏唯欢走到尸体旁边,边看便道:“不,你没有见过,李氏父子的死状和你这几名护卫全无二致——都是一掌毙命,这创口上也都是有爪印却无齿痕。如此特殊,是模仿不来的。嘿,我倒更怀疑这事还是不是人做的。”

晏唯欢说着皱起眉头,隐约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心头极快的一掠而过,可是他没有抓住。

楚临凭没去过李家,只好努力帮着晏唯欢分析思路:“我这几名护卫武功虽也不弱,可能一掌内取他们性命的人也不少,但李老爷子成名数十载,怎会死的如此轻易?”他说着摇摇头:“我乍一听,都不敢相信那真的是李老爷子......”

对了,对了,原来如此!

晏唯欢在冰室中踱了几步,恍然道:“你说的不错!死的那两个人若不是李氏父子,那便说得通了!”

为什么尸体附近没有木匣?为什么轻易就被取走性命?

因为他们本就不是那两个死去的人啊!

楚临凭心思机密,顿时也明白了:“尸体没有了面庞,真实身份本就难以判断,只不过旁人看到他们的尸身在书房中,便先入为主了!看来他们不是死在书房,多半是死后被人挪进去的,真正发生命案的地方,应该会有木匣在。”

晏唯欢点了点头:“我现在要回去一趟!”

楚临凭见他白玉般的面颊上晕开两抹飞红,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心情急切,更显得人俊俏无比。他心中无端一阵柔软,拍了拍晏唯欢的肩膀,笑道:“好,我陪你去。”

二人说走就走,换过衣服后出了落望宫一路纵马。落望宫本来就在京郊之地,因此到了午间时,他们已进了城门。

两人捡了间酒楼歇息,刚待上楼,楚临凭忽地一顿,似是看见了什么,回头道:“你先上去,我随后便到。”晏唯欢素知他事务繁忙,落望宫又自有一套传信办法,如此也是常事。也不多问,点点头便自己上了楼。

他气质凛冽,容貌俊美,顿时吸引了不少目光,晏唯欢也不理会,自顾自地要了间包厢,坐在里面等楚临凭上楼。

他刚坐了片刻,便听房外门廊上有人大声道:“世子若是嫌这小子无趣,属下倒是刚刚瞧见一个极品进了这店,想来世子定会喜欢,到不如把他叫出来陪您喝酒?”

这话说完,随后便有人一脚将晏唯欢所在的包厢门上踹开,笑嘻嘻道:“美人,快来陪我们爷......”

他说到这里话音戛然而止,却是晏唯欢随手一拍酒桌,将桌上一只酒樽震出,直将那人撞飞到了二楼廊上。

他拂袖起身,走出包厢,正和一人的视线对上,两人都是一愣。那人是位身量极高的男子,容貌却是颇为明艳阴柔,一身雨缎弹花衫子华丽之极,额缀明珠,腰悬佩玉,身后侍从无数,端的是富贵逼人。

围观众人多有知道来人身份者,又见晏唯欢看起来身形单薄,文质彬彬,身边连一个可以报信求救的书童都没有,这亏看来是吃定了,不由均暗暗为他叹息。

晏唯欢认出了那人后却是面色不改,抱臂倚在门框上,挑眉道:“遥闻廊外鸡鸣犬吠,热闹非凡,原来竟是方世子大驾光临。阁下出来遛狗怎地也不拴条绳子?”

原来,那后上楼的富贵公子竟是陈襄侯世子方咏文,亦是故去妍贵妃的嫡亲侄子。他与晏唯欢两人素有嫌隙,每每见面必起冲突。

方咏文故意瞟了一眼晏唯欢身上那件普普通通的鹅黄直裰,冷笑道:“晏大捕头薪俸微薄,怕是不懂,这有钱有势的人家,便是不加约束,也自有人上来为之效劳。不过你今日若是愿意过来为爷几个斟酒赔罪,本世子便赏你几两银子花花也无不可。”说着他一挥手,身后便有几人向晏唯欢走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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